第3章 走秀风波
在车上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后，安诺一到家就立马去了浴室泡澡。
一方面是想好好清洗一下身体，另一方面就是想洗洗自己那一身的晦气。
出浴室的时候天都黑了，他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没打算看，只是单纯地想给屋子添点声音。
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把电视音量调大，谁知竟然听到了一个令让他心生颤栗的声音。他惊恐地抬起眼，果不其然，温卓言的脸就这么刺啦啦地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
按平时看到这种颜值，他肯定是要细细观摩一下。只是今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实在是无法直视温卓言，哪怕还隔着电视，单是和他视线交汇，都让他差点窒息。
他飞速地把电视关掉，心有余悸地盯着黑屏的电视看了半天，反应过来后就匆匆扔掉遥控器往卧室里跑。
不行不行不行……得赶紧睡觉，得赶紧把今天发生的事给忘记。
他边想边打电话给徐九九，让他把自己后几天的行程都给排满，最好让他像个陀螺一样，忙得停不下来。
遗忘的最好办法就是不断用东西去填满自己的空隙，从而让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去想。
这方法，安诺百试百灵。
做完这些后，他就去网上搜了温卓言。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从家庭背景到平生经历，就连他古早的小号安诺都给扒出来了。里面都是温卓言早年的一些日常分享，除了拍照就是自己画得画。
他一直觉得过这样生活的人一定很无聊，也许是艺术家骨子里带有的浪漫，他能从温卓言拍的照片里看出只属于他自己的乐趣。是个很有个性，不拘泥于别人想法的人。
就这么看了一晚上，他也没看完温卓言小号里发的东西。相较于温卓言现在的大号，小号更能让他感受到温卓言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安诺放下手机，屏幕停在了温卓言拍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黄昏很朦胧，唯一清晰的便是温卓言伸出窗外想要抓住太阳的手。以前的温卓言喜欢在自己拍的照片和画下面署名wen,但他发现近些年的画上温卓言都没有署名。
想到这，他熄灭了手机屏幕，对着朝他开来的车子挥了挥手。
徐九九对安诺昨天突如其来的电话感到奇怪，第一反应是安诺有什么心事瞒着他。但在早上看见安诺如此精神抖擞地朝他挥手，本来吊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安仔，咖啡。”徐九九往后给安诺递了杯咖啡，看安诺那精神样就知道这孩子一晚上没睡，否则现在看见的应该是安诺垮着脸，一副半死不活样。
安诺接过咖啡，愉悦地哼着歌：“徐九九，你还记得昨天那个画家吗？”
“哪个？”徐九九思索了下，然后眼睛一亮：“是那个多次拒绝几千万美金，身价过亿，有颜有才，完了还只有二十岁的男孩？”
安诺听了以后强忍笑意，点头：“记得那么多，别告诉我你忘了他叫什么名字。”
徐九九骄傲地撇嘴，朝他摆头：“那你可小瞧温卓言的名声了。只是前面那些太令我印象深刻了，他算是我见过的唯二如此有个性的人了。”
“还有个是谁？”他好奇地看着徐九九。谁知徐九九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除了你还有谁啊，就你能和他比得起……”
他嗤笑了下：“确实，我觉得他挺有趣的。”后面半句徐九九没听到，急匆匆下了车去接电话了。要当时但凡能听到一个字，徐九九都会立刻拼死阻止安诺。
在结束一天的拍摄以后，安诺就和在场的工作人员挥手再见。徐九九在棚外看着安诺友善的笑脸，只觉得羡慕，试问安诺何时对他摆出过那么好的微笑？徐九九回想起来，满脑子都只有他出事后无辜装傻的样子。
见安诺走过来后，徐九九试着朝他笑了笑。
结果安诺连个眼神都不赏给徐九九，就往车里钻。徐九九石化地站在原地，直到司机摁喇叭催他后，才坐进副驾驶。
安诺正喝着早上徐九九带的咖啡，莫名其妙地说道：“怎么了你今天？精神不太对劲啊，眼里都没有光了。”
徐九九抹了把辛酸泪，感叹：“你什么时候要能把对外人的礼貌放我身上一点，我眼里说不定就有光了。”这和刚刚那个跟人带笑鞠躬打招呼的是同一个人么！？徐九九心理崩溃，他也想被安诺温柔以待。
安诺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放荡不羁地回道：“不行，这是我的原则。把礼貌留给外人，把倔脾气和阴晴不定留给自己人。”
徐九九听了后气顿时消了一半，他也不想这么快，可是安诺说他是自己人诶。
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徐九九嘴上说过分，其实心里都要笑开花了，强忍嘴角的微笑：“那怎么不对黑粉好点？”
“因为他们在我眼里不算人啊。”安诺理所应当地看着徐九九，又猛灌了口咖啡。
咖啡的苦涩在舌尖泛开，他打开手机，入眼就是今早看得温卓言拍的照片。侧头看向车窗外，傍晚的最后一抹斜阳透过大厦，钻进小巷，给这座城市渡了层金光。
很像，他忍不住伸出了手。眼里也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向往，他很喜欢现在的氛围，静静地，不掺杂任何杂念。只是脑海里会不时闪过温卓言的身影，不知那时的他是不是也留着长发，是不是也和现在一样沉默寡言，又是怎么看待那天的黄昏……
安诺想得入迷，完全没发现徐九九正拿着手机透过缝隙在拍自己。在拍到后徐九九飞速转身，生怕他会发现。
照片里的安诺靠在门上，肩膀放松地弓着。风吹得他头发乱飞，安诺则微眯着眼像只猫一样慵懒地看着黄昏，看起来十分享受光洒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徐九九看着照片忍不住对自己抓拍的技术喊绝，照片修也不修，飞速地敲出今天的文案：又是偷拍小帅哥的一天。ps：快夸我拍照技术好。
就在他选择屏蔽人的时候，身后的安诺出声：“一会走秀的时候，徐九九你记得要给我买沙拉，我要我经常吃的那个牌子，你上次买的真的很难吃，里面的生菜好像烂了一样……”见徐九九没回复，安诺踹了踹座位，有些生气：“你听到没？”
徐九九心不在焉地点头：“嗯……”指头快速排除家人、和安诺的共同好友、包括安诺本人。因为安诺私下极讨厌拍照，几乎很少照相。徐九九在知道这消息以后也是震惊得不行，放着这么好的脸竟然不拍照？那他为什么要当模特？安诺自己的解释也相当敷衍，说是因为相机拍不出他万分之一的美。
快了快了，就差安诺一个人……，徐九九的指尖在安诺这个选项上放下，正准备抬起手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安诺的声音：“你在拉人组群吗？”
徐九九吓得整个人一抖，惊恐地回头就看到安诺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于是他一紧张，手一滑，摁到了发送键。
他迅速瞟了眼屏幕，还以为自己成功屏蔽了安诺。便幽怨地转过头，看着一脸无辜的安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从这里跳出去？”
安诺仰起脸，不服气地瞪着徐九九：“明明是你先不听我讲话的……”说的话很强硬但语气还是软了下来。
“……”徐九九看着他耸拉的肩膀，放缓语气：“别忘了晚上还有个宴会。”是他不听人讲话在先，趁安诺脾气还没上来，赶紧翻篇。
“哦。”这下轮到安诺语气不好了。
完了，刚一这么想，这小祖宗的脾气就上来了。他刚准备和安诺说什么，就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他瞄了眼没立马接起电话，而是看着安诺：“你先等着我，别又一句话不说跑掉。”
安诺撇开眼，没动。算是默认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诺的手机也响了。你关注的温卓言发布了动态。
他点开来，是张画的草稿。底色是大面积的黄，看上去很潦草，还有些颜料未干的痕迹，应该刚起草没多久。他看不出什么东西，点开评论，前排无一例外都是粉丝的闭眼夸夸。
但也有不少路人和画家的评论：
“哥这是要画自己从车上看到的风景么？”
“这个色调感觉不是哥平日的画风。”
“你们没觉得这个角度很像第三视角么？”
他又往下翻了几页，大多都是在感叹温卓言过了那么久终于开始画画的评论，但也免不了酸黄瓜，在评论底下说粉丝硬吹，就这么点东西能看出什么。
他随便给几个评论点了赞，收起手机看见徐九九从远处跑来。
徐九九打开他那侧的车门，探头：“安诺，等一下的宴会我不能陪你去了。”
他皱眉，有些不乐意：“那就我一个人？”
徐九九摇头，“程总说到时候他会和你一起出席。”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徐九九又重复了遍，他才回过神，“他陪我？他脑子没问题吧？”
安诺冷笑了声，不顾徐九九的劝阻快步下了车往楼内走去。
他和程梁在很久之前在一起过，时间不算长，也就一个月。那时他才刚满二十岁，程梁大他两岁。算起来时间都已经过去四年了，也没有什么余情未了，毕竟当初是他主动提的分手。
哪怕是他咬着牙，在极不自愿的情况下提出的。却也没想到程梁很轻松地就答应了。这之后，他的每一天可以说是半死不活，吊着口气勉强活下去的。一度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只能通过不断地工作来告诉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现在回想起那时的自己，他也只能感叹一句：还好当时挺过去了。
他从不后悔遇见程梁，毕竟谁年轻的时候没遇见过几个渣男。他也明白程梁不是不爱自己，只是比起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老话说得好，前任只配活在记忆里。
他和程梁的事没告诉任何人，包括徐九九。他知道程梁不想让自己和他的事有第二个人知道，所以他从来不讲。
可现在他竟然主动要求和自己出席同一场活动，安诺的第一反应是他脑子被车撞了，或者是他被鬼缠身，魔怔了。反正他想不出一个正常的理由来解释程梁为什么会邀请他一同出席。
总不会是脑子抽抽了，想找他复合吧？
徐九九看着安诺凝重的表情：“怎么，看你这样子是不乐意？”
他没回话，脑子里在考虑要不要装病把宴会给推了。
下车后就听到徐九九在一旁喃喃：“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全公司上下有多少艺人想牵着程总的手进去的。”
他翻了个白眼：“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徐九九笑着摆手：“别，惶恐。我无福消受。”
安诺到了后台，工作人员带他去了换衣室穿衣服。出来后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坐在梳妆台前也是心不在焉。连化妆师让他闭眼都没听到。
直到音乐响起的时候，他才悠悠回过神。皱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衣服，好像跟他之前试的不是同一件。
“跟之前不一样……这衣服。”在说出口后他更加确定了内心的想法，有些慌乱地看向徐九九。
徐九九也看出来了不对，找到给安诺穿衣服的工作人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衣服跟之前的不一样啊！”
工作人员只说没有错，设计师还特地吩咐他，说这件衣服是专门为安诺设计的。安诺听了以后把准备发火的徐九九拉到角落：“不对，我可以确定这原本不是我的衣服。”
“那怎么办？”他也看出来了，本来定好的衣服是黑色的，现在被换成花不啦叽的颜色不说，连材质都被换成最考验身材的丝绸。但凡安诺的长相俗气一点，他都感觉他下一秒九就可以去地下场所拉郎了。
他又立马打电话联系设计师，质问到底是什么个情况。谁知设计师支支吾吾了半天，浪费时间不说，到最后没道出个一二来。
弄得他只好先挂了电话，认真对安诺说：“要不这场秀我们别走了，一看就是有人让设计师故意为难我们，不想让我们出头。反正就是个小场，不走也行。”
安诺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也看出是有人故意整自己。但他这个人，就是喜欢挑战，既然有人给他设限，他当然不会退缩。
“这场秀，我会走。我不仅要走，我还要走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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