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细作

我极力安抚崇冥，更拉上孟婆再三查看我的脉象和灵骨，证明身子并无大碍，孟婆更告诉崇冥说，我的脉象比先前更加有力了些，许是这些日子的高热疏通了经脉，魂体变得更加强壮了。

        崇冥一副“休想骗我”的表情打量着孟婆，这位幽冥前辈从来没有撒过谎，淡定的脸上写满了平和，也看不出任何担心的神色，崇冥总算是半信半疑地暂时放下了去瑶池的念头，我也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在昙华宫陪我的几日，一直都是孟章代替崇冥在十一殿陪同使者调查错案一事，期间，关于错案的一份关键证词不翼而飞，孟章到昙华宫向崇冥请示，被打发了回去，说明日再议。而第二天一早，那份证词规规矩矩地出现在十一殿正堂的条案上，被孟章眼疾手快地收了回来。黄中庸见到后大惊失色，却也只能陪着笑，看着孟章把案卷交到使者手上。

        十一殿方大人的印鉴上，有我早在几百万年前就施下的法咒，除非是我亲自将案卷带走，否则那被移动过的案卷便会在第二天自行回到正堂，即使被篡改甚至烧毁，也会按照原样再次出现。严密谨慎的记档事无巨细地记录了当年审案办案的一切细节，天庭使者找不到任何漏洞和不妥，只得如实记录，黄中庸也只能悻悻地黑着脸，假模假式地送走了使者。

        使者离开幽冥，我却开始心神不宁起来，谁知道他回去之后要如何回禀案情，万一又惹怒了玉帝，再加个莫须有的罪名，无论是抓我还是抓他上天，都是一件足以摧毁幽冥的事。

        起初我还在劝崇冥去忙他自己的事，不必整日陪着我，后来倒觉得他一直留在我身边也好，他想守着我，我何尝不想看住他。

        想到这里，我撑着身子往里蹭了蹭，拍了拍榻上的空位，让崇冥也躺上来歇着，这些日子他三不五时地抱着我泡冷水，又日夜看顾我的药食，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见我让他上来，他勾了勾嘴角，翻身上来搂住了我，轻声说：“多大年纪了，还得叫人哄着睡？”

        我朝他怀里挤了挤，闷声说：“多大年纪，也是方林儿……就要你抱着……”

        他听闻，微笑着抱紧了些，轻轻拍着我的背说：“睡吧，谁叫我欠了你……”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如同许多年前在黄泉边的茅草屋，我们打退了一群恶犬，又学了新法术给茅屋四周封了结界，虽然寒风依旧从树枝中间灌进来，我们相互拥抱着，睡了很久，很久……

        我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却发觉身边空落落的，不由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红姨端着药碗说：“大人醒了，孟婆说这药醒了就得喝下去，大人先喝药吧。”

        “帝君呢？去哪儿了？”我急着问道。

        红姨一副不想被岔开话题的模样说道：“帝君去幽冥宫处理一些事情，嘱咐我们好生照料大人，您先喝药吧！”

        “他又被天庭带走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说着，我推开红姨递过来的药碗，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起身跑出门去，却一头栽进一个怀抱里，被拦腰扶住，这才没被弹出去。

        “哎哟！大人烫到没有？这是怎么了？”红姨在身后发出惊叫，我却望着眼前的崇冥湿了眼眶，百感交集地扑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吓死我了……我以为他们又把你绑走了……”

        眼泪如泉涌一般灌进他的领口，他轻叹一声，打横将我抱起，放回了榻上，我始终不肯放开他，那些生离死别的画面，那些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回忆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我从没有任何一刻这样离不开他，甚至希望把自己塞进他的灵魂里，永远不再分开。

        “哎，我又不傻，怎么会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只是老五抓到了一个黄中庸安插在无间地狱的细作，来问我如何处置而已，已经被悄悄关起来了，此事没什么人知道，所以传递消息的通路留了下来，我们讨论了一下要如何利用这条通路来引黄中庸自投罗网……算着你快睡醒的时间赶了回来，还是晚了一步，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崇冥轻抚着我披散在身后的头发，轻揉着缓解我的焦虑，最初在我耳畔翕动，吹出的气息安抚着我惊恐的情绪。我渐渐平静下来，思索着他刚刚的话。

        “细作？无间地狱里怎么会进了细作？”我松开手，起身震惊地盯着他问。

        崇冥脸色沉了沉说道：“是趁那个搫穹天尊在幽冥作乱期间趁乱钻了空子，这阵子上面来人在十一殿折腾，老五怕出事就亲自带兵巡逻，因为是临时起意，没有惊动旁人，那细作才露了马脚，想要趁使者在幽冥的时候让无间地狱发生暴动，传递情报时当场被老五擒住，老五抓了人，夺了那密报，却没有发作，只是假装复了消息传了回去，等到那使者走了才连人带事全禀报了上来，没有打草惊蛇，往来的消息也骗过了黄中庸，所以他如今已是我们囊中之物，办他只是迟早的事，不过我还想再等等，看看他还有什么阴谋。”

        我转了转眼珠，心中忽然有个直觉，于是问道：“那细作，是不是也会忍术？”

        崇冥整个表情愣住，也转了转眼珠，恍然大悟地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可是那家伙怎么看都是个寻常阴兵，贼眉鼠眼的，老五只饿了他十天，就问什么说什么了，一点细作的气质都没有。”

        “所以，得重新审一审，若他真是忍者，之前所有的供词就都有可能是编造的，故意栽赃，让我们把矛头指向黄中庸，让真正的幕后黑手坐收渔利。”我凝重地分析着，脑海中同时搜索各种企图祸乱幽冥的名单，却始终没有头绪。

        思维正在混乱中，崇冥一把捧住我的脸，激动地说：“方大人，你可真是我的智多星！我得赶紧去密牢再把这两个家伙问个清楚，哦对了，还得叫上横川，对，没错！”说完，他朝我额上狠狠亲了一口，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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