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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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轻巧的落在小阳台。
他扯开窗帘，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罗曼坐在餐桌前，轻轻摇了摇高脚杯里的酒液。
“我――”嘴里的话卡在看到他脖子上缠着纱布的那一刻。
他停噎了一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来的好慢，我等你好久了。”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杰森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很浪漫的烛光晚餐，虽然主角是两个男的。
但是杰森不嫌弃。
他敲起二郎腿，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那般张扬放肆。
杰森拿起牛排边的刀叉。
小刀在杰森的手中显得很小巧，但杰森知道，只一下，它就可以割开他的喉咙。
小刀在手指间灵活的转动，杰森心不在焉的问：“找我什么事？”
罗曼放下酒杯：“谈个生意。”
“生意？”他嗤笑一声，朝罗曼昂首，示意他继续说。
罗曼无奈的开始讲。
杰森的手指间，寒光一闪一闪的飞过。
他逐渐被那寒光吸引了过去。
他专注的凝视这那把刀。
不行。
他突然想起来。
这是在外面，表现的正常一点。
他放下那把刀。
可他还是听不进去罗曼说的话，他在那边“叭叭叭”，他在这里什么也听不见。
他一点点暴躁起来。
他感觉自己在倾倒。
……
可他明明就好好的在坐在椅子上。
……
可他在倾倒。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就笔直的坐在椅子上，可感觉告诉他：你快要倒下去了。
他心里默念：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视线里，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倾斜。
只有那把闪着寒光的刀依旧笔直而危险。
他的目光停在那上面。
“杰森？”
青年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刀尖上，一动不动。
好看的蓝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就好像坐在那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行尸走肉一样。
罗曼皱眉：“杰森！”
“啊？”杰森打了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
罗曼问：“你在想什么？”
杰森不自在的换了个姿势：“没想什么。”
真的没想什么，他只是坐在那里，就突然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分离了。
他摸起那把刀，开始用力的切牛排。
罗曼看上去一点也不为他这失礼的举动感到生气。
他抿了一口红酒。
安静的看着杰森把切好的牛排塞进嘴里，腮帮子像小松鼠一样一鼓一鼓的。
真可爱
罗曼借着酒杯挡住了自己现在看上去一定略微变态的眼神。
食物很好吃，只是不是全熟的，带着些血腥气。
罗曼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杰森说话。
“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啊？”
杰森低头专心解决眼前的食物，很敷衍的回答：“就那样。”
罗曼的眼神又落到那截洁白的纱布上了。
他又咽下一口酒液：“那你最近怎么样？”
杰森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而后，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还好。”
怎么会还好。
他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还好？
到底是和他不亲啊。
罗曼压下心底的惶恐与失落，正欲再问，却看到杰森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手不自觉的捂住嘴巴。
“怎么了？”他放下手里的杯子，作势要起，却看到杰森一手捂着嘴，一手朝他摆了摆。
别过来。
他在说。
……
杰森捂住嘴巴。
刚才还吃的好好的，突然之间，一股恶心感满上来，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想吐出嘴里的食物。
可他硬生生压下去了。
他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明明是很美味的食物，他却好像没有味觉一样，一点也不喜欢，吃着吃着，恶心感就满上来，催着他吐出来。
厌食症
他捂住嘴，停顿了一会儿，慢慢咀嚼着，硬是顶着想吐的欲望，将那口牛排咽下去了。
他没了刚才的速度，慢吞吞的动作着，又叉起一块往嘴里喂。
他其实不想吃的。
因为厌食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可是不能浪费粮食。
这是他小时候在犯罪巷留下的习惯。
有食物，就要把它吃完，不管味道怎么样。
他小时候饿怕了，那种感觉刻到了骨子里，直到现在他早已衣食无忧了，也还是保留着这个习惯。
不能浪费粮食。
他强忍着不适感，慢慢的咀嚼着。
可是以往还能压的下去的感觉，这次却反扑的格外猛烈。
“唔”他捂着嘴，快速钻进洗手池。
嘴里的食物被全部吐出，连胃里的也在蠢蠢欲动。
他剧烈的喘息着，拼命想要压下这种感觉。
可事与愿违，他再一次俯下身子。
罗曼轻抚着他的后背。
本来就没吃几口，哪儿经得起他这么折腾。
青年的脊背拱起，像是一张弯曲了的弓，看起来就像是要把自己的内脏都一起吐出去一样。
罗曼的心很沉。
他的问题，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杰森的眼角红了一片，挂上了生理泪水。
他轻轻靠在一边的墙上。
刚才的呕吐让他连呼吸都来不及，他几乎就要因为这个而窒息。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溺水的人终于得以浮上水面，得以片刻喘息。
可他知道，不过是一时的而已。
很快，风暴就会更猛烈的袭来，将他再一次卷下去。
没有人能救他。
……
他只能靠自己。
……
罗曼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返回餐厅，接了一杯温水，看着杰森一点一点喝了下去。
杰森总算感觉胃里好了许多。
他将水杯还给罗曼，下撇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一言不发。
罗曼凝视着青年的侧脸。
他脸庞的弧度比原来更清晰了。
方才也是，青年弓起的脊背上，有着一个个小小的突起，隔着一层衣服都能清楚的数出来数目。
他痩了。
罗曼什么也没说，慢慢退开，走出了这间房子。
他知道，杰森的骄傲让他不愿意被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装做他什么都没看到过，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让他走，才是最好的收场。
他不敢放肆，生怕这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罗曼最后看了青年一眼，阖上了门。
杰森无力的靠在了墙上。
他闭上了眼。
为什么这么没用
连努力装出一副正常人的样子都做不到
青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眼角更红了。
杰森重新睁开眼睛，从窗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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