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绝处逢生
周梓涵对稷宫二字并不陌生。
道渊大陆上的修行者都不应该对这两个字感到陌生。
昔年，稷宫，红麟阁，禅宗并称为人族三大圣地。
禅宗在猩红之月时被逼封山，接下来数百年的红尘之中再不见一位僧人。
红麟阁在魔族第二次入侵的时候覆灭，从阁主到仆役无一存活。
稷宫的下场比前两者都要好，不过作为人族的中流砥柱，不论是猩红之月还是魔域入侵都对它产生了极大的冲击，以至于变成了一具空负圣地之名的躯壳。
它们落幕之后，雪云宗和太玄山才有机会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对于很多老一辈的强者来说，与其说这三个地名代表了三大圣地，不如说它们代表了一个时代。
“为什么要去稷宫？”周梓涵问道。
风起笑道：“你这么笨，我带你去涨涨见识。”
周梓涵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和这家伙说话着实很考验脾气。
“生气了？”风起笑了笑，“开个玩笑，别当真。”
周梓涵说道：“所以，到底要去稷宫干什么？”
风起说道：“本来是我陪你出来养剑，现在看来，估计得变成你陪我了。”
周梓涵皱了皱眉，冷声道：“我凭什么要陪你？”
风起故作可怜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同门，能不能不要这么无情？”
周梓涵哼了一声，“我管你死活？”
正说话间，风起突然感到脸上有些湿润。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
原来是下雨了。
风起从储物袋中取出伞，抬头的一瞬间愣住。
他平静地撑开伞罩在头顶。
周梓涵注意到他的神色有点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风起轻声道：“这雨，不对劲。”
周梓涵四下看了看，这才明白了风起的意思。
没有云，为何有雨？
没有风，为何起浪？
周梓涵看着街道两旁似在躲雨，实则蓄势待发的小贩们皱了皱眉。
“我来吧”风起说道。
周梓涵本来都打算直接出手了，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怔了怔。
她看着风起，心想你不是很怕麻烦吗？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风起的脸色很凝重。
哪怕是在面对那两个会心中境的强者时，他也是一脸轻松。
稍加思索，周梓涵便明白了这种转变究竟是何原因。
“敌人很强？”她轻声问道。
“很强。”白光一闪，霸王枪已在手上，“从我出生以来，还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真切的感受过死亡。”
周梓涵皱了皱眉，心想如果敌人真的这么强的话，他们两个一起出手不是更好吗？
雨势更大了些。
“在我们开始之前，有人想要离开的吗？”风起走出伞下，笑着开口。
没人回答他。
卖履小贩从摊下抽出双剑，走了出来。
屠夫洗净杀猪用的剔骨刀，走了出来。
制糖人用勺子搅弄着姜糖，端着铜盆，走了出来。
还有卖面的，卖鱼的，卖布的，卖酒的，各色各样的人都走了出来，将他们围在中间。
长街上，尽是杀手。
长街上，满是杀气。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但风起还是有些沉默。
面前共有十一人，丝毫没有掩饰他们的强势。
八名会心初境，两名会心中境，以及……一名会心上境！
这是一个绝杀之局！
好一个绝杀之局！
风起叹了口气，心想今天说不定真要死了。
他发出一声怒吼，强横的元气波动从他体内爆出，顷刻间撕碎了他的上衣，露出的上身弥漫着淡淡的金光，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瑰丽的色彩。
背水一战，以及……无敌无我！
“早就听说世子已将霸王枪臻至化境，却没想到竟然达到了如此地步，霸气竟比同龄的燕北王更甚数分。”制糖人轻笑道：“不过我们的目标不是你，把你身后那个姑娘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风起笑了笑，“想用这种方式来削弱我的霸气，好减弱无敌无我的效果？”
他的神色陡然冷厉，声音有如九幽下的冤魂，喝道：“想要她，就试试能不能踩过我的尸体吧。”
制糖人不为所动，说道：“有人说要留你一命我才给了你两个选项，如果你想死的话，我也并非不能成全你。”
风起畅怀大笑道：“多说无益！战是不战？”
制糖人皱了皱眉，轻轻点了点头。
战斗瞬间爆发。
制糖人，小贩，屠夫并没有加入战局。
在他们看来，八名会心初境的杀手，足以轻易地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燕北世子送去阴曹地府。
路途不长，他们与周梓涵隔街相望。
周梓涵取出问月剑，与此同时，六道剑意从她的体内射出。
制糖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赞叹之色，心想不愧是先天无形剑体，这般天赋，举世能有几人？
他摆了摆手，“你们不要出手，我和这个姑娘玩玩儿。”
屠夫皱了皱眉，“可是……”
制糖人嗯了一声，问道：“你有意见？”
屠夫想说什么。
小贩扯了扯他的衣服。
他看了小贩一眼，沉默了会儿，后退半步说道：“不敢。”
制糖人的目光在他身上看了又看，哼了一声，“没有就好。”
话音刚落，九道器意从他体内冲出，常见响起尖利的啼哭声。
周梓涵面色一变。
那些啼哭声……来自于刚出生的婴儿。
她的脸色寒若冰霜，盯着制糖人，一字一句道：“今日，你必死无疑！”
制糖人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挥袖间九道器意悍然冲出，与周梓涵的剑意撞在一起。
街道和墙面瞬间多了十几道极深的剑痕。
周梓涵闷哼一声，有血自嘴角淌下。
好强的器识！
好强的器意！
好强的制糖人！
她生出一股无力感，却倔强地咬住下唇，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剑意和器意继续在空中交织。
周梓涵的体表突然多出一道氤氲的气息。
制糖人挑了挑眉，“和我战斗还敢分心破境？”
一道器意脱离战局，直取周梓涵的咽喉。
周梓涵也意识到了制糖人的攻击，但她正处于破境的关键时刻，别说闪避，哪怕是动一下手指头都困难。
一道虎影掠过。
金铁之音响起。
风起出现在周梓涵身前，硬生生替她接下了这次攻击。
他吐出一口血，用手背擦了擦嘴，低声道：“果然很蠢，你是把你当成了那些烂大街的玄幻小说女主角了吗？战斗中破境？你咋不上天呢？”
制糖人笑了笑，“这么久不见，雪云宗弟子还是这么狂啊。”
风起也跟着笑起来，配着他满身的鲜血看上去颇有些悲壮，“那是，人不轻狂枉少年啊，我们可不像你，已经老得只敢以大欺小了。”
制糖人眯了眯眼，对屠夫和小贩说道：“出手吧，不用拖了。”
他又看了眼先前围攻风起的八名杀手，“八名会心围攻一个混元还能让他走脱，真是废物！”
那八名杀手有些委屈，却不敢开口说话。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境界更高是事实，没能拦住也是事实。
主要是，刚刚的猛虎破声势惊人，他们没把握被撞一下还能活着。
人只有一条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风起咳了两声，又吐出了一口血。
长街上，密密麻麻至少有数十道器意，别说是他，哪怕是大师兄来了都得跪。
他露出一丝苦笑，冲周梓涵说道：“笨女人，我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地答应陪你入世养剑了呢？”
周梓涵的身躯颤了颤。
风起神色一凝，以为她已经破境成功了。
但他很快便失望了，因为周梓涵离破境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刚刚那一颤，大概只是被他气到了……
风起低声骂了句我日，提着枪挡在周梓涵身前，嘴上还喋喋不休道：“战斗里破境就算了，居然还是强行破境？说你蠢真的是高估你了！”
他抬起头，看着逐渐逼近的数十道器意，放弃了动用青霜剑的想法。
青霜剑在元府内翻了个转，发出委屈至极的剑鸣。
正当这时。
风起突然听到一声叹息。
长街那头出现了一个人。
下一瞬，他便到了风起面前。
大师兄？
为什么会在这里？
风起揉了揉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牟林翰站在漫天器意之前，轻声道：“看好了，这才是真的无痕剑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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