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腹黑
两人心知肚明，对方都不是表面上般真善美，但谁又都不想戳穿那层伪装的面具。
因为互换身体，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又是未婚夫妻，出于自身利益考量，最好是相互合作等解决了这事再说。
两人各怀鬼胎，面上却纷纷做出了担忧关心的表情，真是好一对情深义重的未婚夫妻。
嫩绿的芽叶儿在沸水中翻滚，茶叶的清香随着热雾缭绕升腾，楚令瑜嗅了嗅，顿觉头脑舒缓了许多。
太子伸手过来，匀称的有力的骨节托着瓷碟，将新煮好的茶水递到楚令瑜面前，她赶紧接过。
动作间，她的手指不由地碰到他的指尖，楚令瑜感觉好似被烫了一下似的，手指忍不住僵硬起来。
说来奇怪，她变成太子后，这双手也是摸过几次的，但偏偏现在只轻轻触碰了下，她居然更不自在。
“多谢殿下。”楚令瑜托起杯盘，感觉脸上有些热，可能是被茶水的雾气熏的吧。
太子敏锐地瞥见她粉了一度的脸蛋和耳垂，漆黑的瞳仁动了动，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判断——难道她刚刚并没有做戏？
楚令瑜捧着天青色茶盏，鼓起脸轻轻吹了两口，待滚烫的茶水稍能入口，她微微倾身，张开少许唇瓣，优雅地抿了小口。
舌尖尝到少许苦味，顺着茶汤蔓延到舌根，片刻后清苦消失，清浅特别的回甘占据了全部味蕾，与萦绕的茶香一起令人陶醉。
不得不说太子泡的茶是真的好，她也没吝啬自己的喜欢，夸得十分直白：“殿下的茶真好！”
她的瞳色不算特别深，却十分清透明亮，映着明亮的日光直溜溜看着人夸奖时，任谁都要沉进去。
太子再次拿不准她的真假，摩挲着食指处的墨玉扳指。
不过一个闺阁姑娘，确实也干不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事，闹些小矛盾也是正常，她说的话应有七八成真。
太子放心下来，执起细腻的青瓷茶杯，浅噙一口。
“那此事是否要告知心腹侍从？我怕……到时毫无准备，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又因此说错话或是做错什么，再给殿下添麻烦。”楚令瑜下巴轻轻往里收着，眼睫像只轻颤的蝴蝶扑动，将闺阁姑娘的担忧展现得淋漓尽致。
楚令瑜当然得问清楚，毕竟从上回互换的经验来看，这事根本就不挑时间不挑场合，要是哪天她再在早朝时换过去，又是两眼一抹黑，那她多冤枉。反正这个锅她不背。
眼神凝端住，听到楚令瑜的担忧，太子认真思索少许，又在楚令瑜精致无害的脸上滞留瞬，似乎在衡量什么。
“你说得不无道理。”这个问题，他早在来芙蓉苑之前就思考过，即便楚令瑜不说他也会提出来。
随即他又正了正神色，看着依旧温和却有股上位者不容辩驳的气势：“但事关重大不可外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们各挑一名心腹告知，让他们在旁提醒即可。”
楚令瑜缓缓点头，表示认可。
太子的顾虑比自己更多，要不是因为实在没办法，她猜他可能都不愿意有第三个人知道。
“殿下说的是。”
商定好，择日不如撞日，太子用无名指勾了勾身侧的丝线，顺着他的动作，远处的栈桥上响起铃声。
宁安自小伺候他，至今十来年，如今不仅在他跟前近身伺候，还总管着东宫的宫人，算是他既信赖又能整日跟在身边的。至于旁人，也有能信任的，但他们均不适合时时在跟前候着。
听到摇铃声，宁安赶紧上前来，却没入亭子，躬身候在下面，“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觑了楚令瑜一眼，她明白过来，没叫宁安去通传，手边没有摇铃，就把两只手搁在嘴巴两侧形成一个喇叭，蓄气高喊：“白露！”
女子清脆的声音顺着湖水的波光一圈圈朝外漾去，她这做派很不淑女，但她已经在太子面前暴露过了，现在这点也不算什么，说不定还更率真可爱些呢。
太子眼底果然闪过些许诧异，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白露也很快上前来，恭敬垂首跟宁安站在一起听候吩咐。
白露和楚令瑜都是她从外祖母家带回来的侍女，从小伺候她长大，沉着冷静、做事细致，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至于谷雨，忠心有余，稳妥不足，性子太简单，还是不知道的好。
四人相对，楚令瑜把视线转向太子，眼里的意思很明显——殿下，还是您来说吧，不然他们恐怕不信。
太子无意在这种小事上计较，想了想措辞，把互换身体的事告知了两人。
“……将此事告诉你们，一则是对你们的信任；二则是要你们死守这个秘密，从旁协理。”
听了太子的话，宁安和白露反应出奇一致，均是一脸不可置信和怀疑人生。
太子殿下……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怪他们有此不敬的想法，实在是互换身体这事听着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太子并不理会他们的疑惑，径自端起微凉的茶水优雅地喝起来。
到楚令瑜出场解释了，她先是看向白露：“我昨日说我记不起白日的事，你觉得奇怪，是因为那时确实不是我。”
她又看向宁安：“有时殿下说要一个人待着不让人伺候，也是因此，我不知该如何处理殿下的事物，所以不敢见你们……”
楚令瑜把这几日他们觉得奇怪的地方都点了出来，两人细想了片刻，确实有时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古怪，若事情真如太子所说，这倒是说得通了。
最关键的一点，他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世家贵女，完全没有必要特意诓骗他们两个下人。
等二人接受了这个事实，太子跟楚令瑜便商量了今后再发生这种事该怎么办，暂时算是协商出了一个稳妥的办法。
今天见面的目的算是圆满完成，楚令瑜心头大石落下，跟太子一起用了午饭，在园子里逛了会儿，然后被他亲自送回楚国公府。
临下车前，楚令瑜躬身跟太子道谢：“谢殿下送我回家。”
太子不甚在意，唇边噙了一抹浅笑，和煦得宛如初见：“你是孤将来的太子妃，不必客气。”
这话要是以前听着倒是开心，现在就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楚令瑜告别完，正要打起帘子下车，身后突然传来太子悠悠的嗓音：“才知道你喜欢话本，孤改日叫人送些过来给你解闷？”
楚令瑜脚下一滑，险些摔下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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