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真相
人死留尸，鬼死散魂。
而魔死了，浑身便会开始燃烧，像是天罚一般活生生的将他的肉体和灵魂焚烧殆尽。
我看着蛟龙站在一团火中的身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脸上似乎带着笑容，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我知道的只是……
伏秦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淡淡地对我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伏秦的心情很低落。
明明已经解决了，他还在不开心什么？我时不时的瞥眼瞧他。伏秦的脸沉着，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甚至他的脸庞四周仿佛散发出了一些黑色的……
“伏秦，你没事吧？”
我的手刚要碰到他的身体。
伏秦突然一掌打开了我的手！
他的力气出奇的大，我踉跄了几下，一脸吃惊的望着他。他这是怎么了？情绪起伏那么大。
大概是看到了我的眼神，伏秦收回了手，咬了咬嘴唇，淡淡地说了一句：“抱歉。”
“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问道。
伏秦摇了摇头，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只是继续向张家的方向走去。
古怪，实在是太古怪了。
一路无话，我们很顺利的回到了张家。可我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伏秦突然变了一个模样让我觉得很奇怪。他哪怕不像平时那样嘻嘻哈哈的，也好歹会应我的问题，可是现在……他完全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除了走路之外，什么都不会做。
伏秦说过，弑魔之后，他便会成为镇魔人。那蛟龙应该也算的上是魔，那也就是说……杀了蛟龙的伏秦现在，已经是镇魔人了。
关于镇魔人的事，我也从未听过。但在爷爷的手记上，我记得是有镇魔人的故事的，只是……那似乎没有被记载在什么很正派的地方。和卜命师那种隐蔽派差不多，镇魔人似乎也是不为人所知的……
“欢迎回来。”
张辽的声音让我觉得更加的烦躁。我不喜欢他，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阴谋味，那副面具下的脸恐怕也是一直都带着不可一世的笑容吧？
要不是这个男人，伏秦也不会变成现在的古怪模样。
我将一切的事尽数推到了张辽的身上，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充满敌意。不过张辽并不在乎这些。
“果然是命中注定之人，如此险境你都能成功回来。”
伏秦低着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张辽同他说的客套话。
半晌，伏秦才开口说道：“准备房间，我要休息。”
“那是当然。请。”
张辽的态度变了。他的客气让我觉得更加的古怪了。
张辽那人做的每件事都有他自己的道理，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动作态度。他突然的转变一定与伏秦的变化有关！
我走在伏秦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侧脸。
还是跟之前的沉默，面无表情，嘴唇微动，仿佛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张辽准备的房间特别大，各种东西都一应俱全，像是将我们当成了张家的座上客。
伏秦一进门之后就呆呆的坐在床上，低着头，双手抱拳，仿佛在沉思。
“伏秦……”
我轻声叫了他一声，他没有任何的回应，还是保持着那个紧张的姿势。
“伏秦！”
我伸手碰了他一下。
伏秦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野猫，瞬间将我反扑在床上，双眼放大，双手紧紧的压着我的手臂，嘴唇发抖。
当我对上他的双眼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不是镇定的眼神。那是……恐惧的眼神。那是对事物恐惧害怕到心慌的眼神。
“伏秦……你……到底怎么了？”
伏秦压着我大概有两三分钟之后，他的眼神才渐渐的安定了下来。他渐渐松开了我的手臂，将我从床上拉了起来。
“对不起。”
“两次了。”
“什么？”
“你已经连续向我道歉两次了。”我站起身伸手压着他的大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双眼，“伏秦，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催眠术的一种，对精神压力极大的人可以施用的。爷爷的手记里提到过，在人精神压力很大的时候，命令和注视都能给对方带来一种潜意识的暗示。眼神可以让对方觉得安心或者是心虚，而命令则会让对方下意识的去想到命令内容的事情，并有很大的可能性直接脱口而出。
当然……这管不管用，我也是第一次试。
我也不是什么催眠好手，而且催眠必须要在双方至少有一点点的信任度上才能达成。对于伏秦，我还真的不能确定，他有没有信任过我，哪怕只是一点点。
我虽然没有把握，但是他开口了。
“我听到了声音。”
“声音？”
“不是一个人的声音，有好多人。他们……有的人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似乎是在行走，我能听见他们走动的时候铠甲移动发出的碰撞声。还有剑，他们身上好像还带着武器……他们嘴里都在说话，每个人都在说着不同的内容，好吵！好烦！可不管我怎么做，我都没有办法不去听那些声音。那声音就像是生在我的脑子里一样！好难受！”
伏秦断断续续的说着，我看见他的双眼渐渐放大，额上也流下了汗水，嘴唇干涩，身体晃动仿佛随时都打算站起身用什么极端的方法来克制自己。
难道是幻听吗？
不，要是幻听的话也不可能说的那么详细。连对方身上带着的东西都能听的那么清楚。不是幻觉，而且甚至有可能是对方特意让伏秦听到那些声音的。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你什么时候听到这些声音的？”
伏秦急促的喘息着，根本没有办法回答我的问题。
“深呼吸，深呼吸。告诉我，什么时候？”
他深吸了一口气，情绪似乎有些平复，但我能看出来，他并没有好受多少。
“杀了蛟龙之后。”
“立刻吗？”
“对。”
杀了蛟龙之后马上就听到了那些声音？难怪我说他的表情怎么一直都那么僵硬，原来他这一路都打算自己扛下去，结果……发现并没有用。
巨大的声音，军队，穿着铠甲带着佩剑的步行兵，那简直就是……
“那是阴兵的声音。”
我猛地扭过头，张辽大大咧咧的站在门外，悠闲的倚靠在门旁，双手抱臂，似乎站在哪儿已经有一会儿了。
“是你！”我警惕的看着张辽。
“不用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他已经是镇魔人了。是我们张家的人了。我是不会亏待他的，更不可能伤害他。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张辽说着，支起了身子，当着我的面，摘下了那张诡异的面具，“他刚成为镇魔人，不宜用太多的法力。打晕他，是对他最好的行为。”
什么？
我眉间微蹙，刚想问原因就听到伏秦晕倒在床上的声音……
这混蛋！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就为了将伏秦打晕！
“你到底……？”
我刚想再问些什么，张辽已经不见了人影。
张辽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伏秦会听到阴兵的声音？镇魔人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成为了镇魔人就已经注定是他们张家的人了？
我脑海里有太多的疑问，可我却没有办法得到解答。伏秦带我出来的太急，我也没有随身带着爷爷的手记，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张辽的确对伏秦没有敌意。
以张辽的本事，想要杀了伏秦，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大可不必考虑我的本事，更无需忌惮什么。可我还是不愿意信他，即使他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又如何，那张脸我从未见过，也没有丝毫的兴趣。
“家族长，您……”
“有话直说。”
“您为何要给那女娃娃看您的模样？您的样子可是张家最大的机密，就连那伏秦也……”
张辽伸手打断了老奴的话，他缓缓的摘下面具，放在了身旁的桌上，轻轻叹了口气。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她有没有见过伏南罢了。不过……从她的反应看来，是我多虑了。”
“这……您还是放心不下伏秦吗？”
放心不下吗？
张辽轻笑了一声，脸上扬起了一丝苦笑，以那孩子现在的本事，应该早就发现我的身份了吧？只是他现在无暇注意到罢了。
我的儿子啊。
爸爸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对你放下心……
“预言里没有女子吧？”
老奴屈了屈身，说道：“有，只是还未到时机。”
也就是说，会有另外的女人来陪他吗？女人缘比我好多了呢，我的儿子。
“你下去吧。鬼王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差不多就让他滚吧。至于‘张辽’的事……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找时间把他的尸骨带回来吧。毕竟……他至始至终都是张家的人。”张辽说着，拿起了桌上的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我这一生，可能都没有办法摆脱张家族长的这个面具了。真是，命运弄人啊。
“是，老奴知道了。”
看着老奴离开的身影，张辽不由的想起了当年真正的张辽对自己说的最后的一句话：“伏南，你要活下去，以张辽的身份，继续在张家活下去。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你的宝贝儿子！”
结果……还是你做了好人啊……张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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