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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章


我们又一次和好了,像孩童时玩过家家的游戏,莫名其妙跌入了分分合合的漩涡里。

        “我想了好段时间,最后还是决定学美术了,到底多少还是对艺术有点热爱的。”

        “高二还要在长沙呆一年,父亲说高三帮我转回广州,我想这样还能离你近点儿。”

        “这段时间基本上都在画室里呆着,以前没怎么练过的现在都还得补回来呢。”

        ……

        他一字一句汇报着近况,我也回以百无聊赖的生活。

        “膝盖积水好久没去舞房了,可能浑水摸鱼的日子里我只留下过寥寥几个故事吧。”

        “给我看看呗。”

        说起来,时至今日都没几位现实中的朋友读过我写的故事,尤其是那些在深夜里产出的被情绪包裹的文字,也不知是哪寸神经的驱使,我总难以在朋友面前展现过多真我,我表达的方式总是隐晦另类,依旧怪异偏执。

        当我将那些羞于公之于友的文字发给他时,犹然些许五味杂陈,我像是被遗忘于长安嶙峋怪石裂缝中的野草,在泾渭分明的灰色地带里一边野蛮生长,一边深根坠落。

        “还抽烟吗?”我还是不死心地问他。

        靳先生怔了怔,还是点了点头。

        “真不戒?”

        他看了我许久,到底没给我答案。

        “行吧,别让我闻到味儿,一点儿都不行。”这是那时的我所能接受的极限。

        他点头算是应了下来,许是没得到想要的答复,我的那点微弱火光被午夜未散化了汽的雾渗灭了不少,那晚心事重重地捧着玫瑰回到家,麻木得以至于忘了要把玫瑰藏起来。

        第二天母亲果不其然地问我来源,我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我承认我至今都没有靳先生勇敢,敢那样坚定不移地将私有浪漫公之于众。

        尽管如此,那年寒假靳先生身上还偶尔残有些许烟草味,许是心理作用加持着我对烟味的敏感度日渐暴涨,彼此相近时稍闻到丝毫都要暴跳如雷。

        “别抽了好不好?”除夕夜再去跨年时,我又一次恳求着,“对肺不好……”

        那夜还未改造的旧马路颇有年味,他伫立在红海里,在灯火辉煌流光溢彩中默然许久,“我戒不了。”

        “为什么?”

        我忘了在爆竹声中发生过什么,只记得那夜我们站在破败喧哗的街角僵持许久,到底没等到跨年,我率先甩开他的手回了家,离开前我第一次对他说了粗话。

        “非要我用那些难听的形容词来刻画你吗?谁他妈真在乎你那破身子,是我他妈娇生惯养闻不得这股味行了吧……”

        那日过后,我们像是彼此站在俄克拉荷马州绿地上相望着,隔三差五的龙卷风翻起千层巨浪,我们的犟劲在黑土里拼了命地扎根,沙砾尘土在被席卷得满目疮痍的平原弥漫,我们终究被凛冽狂风卷出了风眼。

        漫天狂沙里我们失了重头晕目眩悬浮着,到底还是成了彼此的依靠,又恢复了异地恋,七百公里我们隔着大瑶山遥遥相望。

        我依然成日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放学便回去跟靳先生挂着游戏打语通或视频,我渐渐习惯了这样的陪伴方式,也未再奢求要怎样的热烈,日子依旧不温不火。

        康衢烟月大多成了过眼云烟,我挣不开死缠的丝线,每天靠着写点什么聊胜于无,能用快捷键操控的日子里,我与父母意愿里的孩子和老师幻想的学生背道而驰,更多时都沉醉在空花阳焰里,和靳先生描绘着遥远的未来。

        母亲打小便时时打压我,种种不是被记着而后放大,我一度认为自己不过是个累赘,始终只在有靳先生的沤珠槿艳里方才觉得自己是个主角。

        凌乱的绳结栓得我勒痕满满,我身处其中,越解越是深陷。

        我厌恶所有打扰我美梦的某某,在愈发临近中考的日子里,我犹然在第欧根尼的阳光里白日做梦,每每被老师点名警告时我总歇斯底里地喊闹。

        这样的日子一路持续到二零一七年季月下旬,悠哉悠哉的我在那剑拔弩张的考场里显得格格不入,翻试卷和草稿纸的声音在静谧的六面体里泛着涟漪,我摆烂着等了八场考试的结束铃。

        老天似乎偏爱拿惊喜做无用功,连佛脚都懒得抱的我那年中考竟有六百多分,可在先填志愿后考试的规则下,这样的惊喜并无多大意义,去镇上最差的那所普高早已是定数。

        踽踽独行在凌乱昏暗里的我免疫了所有鸡汤,对周遭万物都没提起多少兴致,我颇为惭愧的是,有些时候竟还要靠周游来安慰我。

        “我好想去卓尔山,听说那里是云端仙境,还有青海湖,我永远都抗拒不了那片蔚蓝深海……”

        倘若不是天公不作美,我想眼前的姑娘早当背着行囊纵横四海,而不是日日被困在几面白墙相黏的逼仄长方体里。

        “橙子,我想,万里山河应该是这世间最容易治愈人的东西。”

        “何况,你还有他的温柔。”

        这一点毋庸置疑,倘若没有靳先生这些年的陪伴,我大抵早便疯了魔,我是北极圈里难得的不冻港,他似北大西洋暖流携着低纬度的温柔一路北上,将我呵护成他的库尔曼斯克港。

        〈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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