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谣言
0390谣言
他根本不想谈恋爱。
但是他心里有我了。
没有感觉的恋爱那根本就是不负责任的体现。
那他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
文君格一下子脑子特别乱，暂时紊乱了表情管理。
苏嘉懿见他不搭腔，也没做任何反应，没有逗他，没有道歉，而是就这样对峙着。他的眼神从高处落下来，看得文君格难受。
趁着苏嘉懿把那一封情书捡起来，文君格面色沉着自己快步上了楼。
文君格有点委屈。
普通的男生偶尔开开性向暧昧的玩笑，随意撩拨人的心思，没必要负责，也不用负责。
他只是简单一句赌气，可文君格有一瞬间把它当了真。
文君格冲进教室，教室没有老师，全班人却大多安安分分坐在自己位置上，看到他进来齐刷刷拧着脖子回头盯着他看，也没人说话。
文君格正疑惑这反常的反应，身后又是一阵跑上楼的喘息声，扭头一看，是苏嘉懿。
全班人又齐刷刷看向苏嘉懿，然后眼神在他和苏嘉懿中间来回打量。
怎么了这是？
刘梓嵘赶紧从座位上走过来：“文哥……”
“怎么了这是！快上晚自习了还站着！寒假放完元神该归位了！男生去领教材，唐嘉你点几个人去拿扫把簸箕，晚自习课代表把寒假作业分科目收上来！”翟妙笛出现在后门敲了敲门板，后门瞬间有点拥挤。
几个人赶紧回了自己的座位。
忙忙碌碌收发一阵好不容易弄完，文君格打住了孔茜的第4次欲言又止：“说。”
“啊，文哥。”孔茜跟文君格这种性格自来熟还有点毒舌的人说起话来总有点瑟缩，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正脸对着文君格，用手挡住嘴，身子往前凑了凑，很小声：“文哥你和苏哥关系挺好的哈。”
“嗯，是啊。怎么，喜欢苏嘉懿？”文君格说话带着酸刺儿。
“啧，不是，不是！”孔茜脸突然有点红，“你说什么呢！我才不喜欢他！”
“不是我，是孙达，刚刚他来班上了……”
孙达？他不是转到理科班去了么？文君格下意识环顾了一圈，匆没有发现孙达的影子。
“不是，文哥别看了。”孔茜有点急，她两根指头伸出来拽了拽文君格的袖子，“他转班了，他刚刚过来找翟妈办手续，然后到班上说，他说……”
孔茜支支吾吾起来。
文君格有点不耐烦：“什么？”
“他说，苏嘉懿没有爸爸，是个没有管教的野种，还说你和苏嘉懿是一对，一对……”孔茜心大，直接把孙达的话复述了一遍。
“一对什么？”
“就是，一对。”孔茜咬了咬牙。
对于难听掉价的话文君格早已百毒不侵，但万万没想到孙达居然会说这么一句。这不算恶毒，不算中伤，因为文君格心里清楚，他没说错。
自己就是个同性恋，而且明知不可为，却还是喜欢上了他。
他从尾椎骨窜起一阵凉意，在大冬天，身体温度愣是像下降了几十度，他就身体僵硬地坐在那里。
“文哥你别理他，大家都看得出来他脑子有泡……”孔茜的声音就像飘在耳边，灌不进耳朵里。在这001秒，文君格是意识突然又好像回到了13岁的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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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轩成好像今天搬家？”
“不清楚。”文君格回答。
“他没跟你说？”
“没。”
和刘梓嵘补习完英语回来，一块往回走。两人聊到李轩成，刘梓嵘语气里满是感慨：“哎，成绩好的人就是这样，都往上爬了。”
“是啊。”文君格今天话有点少，他懒懒地回应，没什么力气。
“文哥你怎么了，昨天下午就看你没什么精神。”刘梓嵘推了推他的肩膀，文君格身子往前一躲，有点不耐烦：“别随随便便就碰我。这两天天气闷，我累。”
“哎，是啊，下雨了也不见凉快，都没有风。”刘梓嵘说着拿出刚刚做完的英语卷子拿在手上扇风。
今天的天空是单调的灰色，阴天就是这样，沉闷到空气都静止。天色虽然亮但空旷的空中一点变化也没有，均匀得索然无味，刺眼得让人心惊。
文君格斜斜地看她一眼：“这张卷子你晚上还得做吧？”
“是哦——哎反正补习结束了，懒得做了，皱着就皱着吧。”刘梓嵘脸皱起来。“这天让人流汗流不出凉快凉不起来，吊着可太难受了。”
吊着可不难受吗，这种无法落地的感觉。
“听说慧言中学同性恋挺多？”文君格状似无意地提起，伸展四肢假装打哈欠，鬓角却渗下一滴汗。
“啊？昨天李晴讲的啊？不知道。”刘梓嵘当他在聊八卦，“反正去慧言的又不是我。”
“怎么，要是你去你还打算来段柏拉图的爱情？”文君格打趣道。
“我？”刘梓嵘扇风扇出虚影的手顿了一下，“她说的不是男同性恋吗？而且我现在有男朋友好吧！我怎么可能是同性恋！”
“啧，也是。那你怎么看？”文君格双手揣兜转过来，“你怎么看同性恋？”
刘梓嵘没注意到文君格语气中的认真与紧张，像是很困惑一般，语调上扬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怎么看同性恋？”
“这个问题吧，还真是不好回答。”刘梓嵘歪着头扇脖子，顺便想了会儿：“我想不出来。”
文君格揣在兜里的手紧紧捏住了笔。
“这个词我只在听八卦的时候听过，而且我也没遇到过，你这么一问我，我还真不知道。”刘梓嵘说了一堆废话，她瞥了文君格一眼，看他表情阴晴不定以为是要发作，赶紧接了一句：“但是你这么一问我还是可以暂时思考一下，嗯……怎么说呢，我感觉会有点奇怪吧？”
[奇怪。]
文君格手心开始出汗。
“两个男的或者两个女的谈恋爱，亲嘴，这好像还可以，那你要说，更进一步……这要怎么弄啊？哎，总之就是想象不到，我可能得遇到才能知道我的看法。”
算了，我的错，我不该问这个傻子。这说了等于没说。
文君格心里一阵失落，虽然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但依旧心率超常。
刘梓嵘是这个性格，万事说话留条后路，尤其是敏感话题，更是打的一手好太极拳。所以她很少得罪人。
但文君格和她可太熟悉了。她虽然最后落在中立的态度，但字里行间全是不理解、不赞同，真实的态度肯定要更不认同几分。
果然还是不要祈求找到与自己同频或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的人。樟林太小，思维固化，成见太重，即使两个人同频，也肯定习惯了伪装，不敢正视自己。
算了。茫茫人海，肯定有个人在等我与他的相遇。
文君格捏了捏手里的铅笔，再一次下定了决心。
我要努力走出这方闷热的匣子，雨后会有彩虹在等我。
“哎你突然走那么快干什么？”刘梓嵘迈着长腿跟上来，“那你呢，你怎么看？”
“什么我怎么看。”文君格又安安稳稳把自己放回了匣子里，说话间做好了防御的架势。
“同性恋，你怎么看？”
“同性恋是谁？看他干嘛？看了画画能变好？而且又没我好看，我还不如看我自己。”
“哎你太自恋了吧！”刘梓嵘注意力被他一连串的问话转移了，“不要脸！”
-
“文哥，我们都知道你和苏嘉懿只是关系好，你千万别在意孙达的话，他都转班了，反正以后也不会来讨人嫌了……文哥，你怎么了文哥？你在听我说没有？”孔茜看文君格两眼发直，使劲晃着他的胳膊。
文君格回过神，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胳膊挪开。
“嗯，别听他的，我跟苏嘉懿就是朋友，他这嘴就这样。”他装作收拾东西，语气随意地说着。
语气真到他差点连自己都骗过了。
“是吧是吧，怎么可能。而且要是你俩真在一起了，我……不是，好多女生得伤心啊。”
文君格扯起一个苦涩的梨涡。
我还真不是直的，但苏嘉懿是。孔茜说话虽然无意中伤了他的心，但文君格看得出来她是一片好心，文君格不想说重话。
“嗯，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不用跟我讲了，空穴来风的事都不要信。”
“嗯嗯！”孔茜猛点头，觉得自己做了件功德无量的事，美滋滋地转过去了。
苏嘉懿食指攀上他的肩头点了点。文君格头也不回，狠狠往肩头拍了一巴掌：“干嘛？”
“手这么重？课堂作业本你打算收着帮我做作业是吗？”
苏嘉懿收回爪子摸了摸。
文君格一看桌上，还有16个作业本，本来有8个是要传给苏嘉懿的。
“想得美，自己做。”
他把本子往后一扔，然后把腰背挺直，向桌子靠了靠。
孙达说过的话肯定也要传到苏嘉懿耳朵里，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苏嘉懿坐在文君格后面，文君格没办法观察他的神情。这样也好，一时半会儿文君格真不知道如何再面对这个人。
吊着多难受啊。
和李轩成、游翔都不一样，苏嘉懿暧昧的态度总能有意无意地撩拨到他的心思，但他本身教养太好，如果不是苏嘉懿平时对人也很礼貌，文君格差点都要以为自己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了。正因如此，即使在心里万般告诫，也没能像前两次那样顺利按下躁动退回朋友的位置。
而且现在还弄出这么个乌龙。虽然知道孙达只是嘴臭非得整幺蛾子，但这事挑到明面上说，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文君格埋头翻着新发下来的教材，总觉得苏嘉懿在看着自己。
看我有什么用？你心里有我不是开的玩笑吗，不是嘴上拒绝着却还是把情书收进口袋里了吗，不是对谁都这么温柔的吗。
那要不这样，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文君格拿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小木头人。
123木头人玩过吗？
1、2、3，转头！谁动谁就输了！
换到我这里，苏嘉懿你来做木头人吧！
1、2、3，转头！
文君格在木头人上标了个“sjy”，然后用水性笔把木头人涂黑、涂花，纸被笔锋划开，整张纸都变得软塌塌皱巴巴。
苏嘉懿。
再因为你而心动，我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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