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灿若骄阳
人生的常规吗？恩奇都的情绪有些反常的激动。
筵席早已经结束了，他躺在牧羊人为他们安排的帐篷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仍旧亢奋得没有丝毫睡意。
他偷偷看着帐篷另一端的人，她正拿了一块羊皮用匕首在上面划拉。
这两块羊皮是鹤冲霄用一颗绿豆大小的金珠子从牧羊人那里换回来的，羊皮被处理的很好，柔软又干燥。
鹤冲霄把羊皮的边缘部分切割掉，裁成整齐的长方形，她打算做一件长褂子。
手工活这东西她以前没有接触过，所以不打算弄得太复杂，只是先留出了一个圆弧形的领子，然后在肩膀部分裁出很多一指头粗细的流苏条，用编织的方法把两块羊皮连接起来。
成品只能说很有艺术感，就是两块被连接在一起的羊皮，中间裁出了一个套头的洞罢了。
“恩奇都。”鹤冲霄看了一眼床上翻来覆去像是在烙饼一样的家伙，“起来试一试这件，嗯，衣服。”
具备衣物的基本功能，应该能穿，说它是衣服也没问题吧？
恩奇都腾的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看着她一直在忙活，他早就心里好奇，跟猫抓一样、痒的厉害。
“阿鹤，给我的？可我身上有很多毛，一点也不冷。”
他拿着她塞到他手里的羊皮褂子，抖落开打量着，满眼新奇。
“对，给你做的。”
鹤冲霄点点头，“衣服不仅仅是为了御寒。你也看到了，从我、到神妓、再到这些牧羊人，人类都穿衣服。你要到人类中间去，就要和他们一样。”
托那些“神”造的孽，这家伙长相本就半人半兽，她也只能给他好好捯饬捯饬，让他以后的处境会好一些。
“嗯，我听阿鹤的。”恩奇都点点头若有所思。
他拿着那两块羊皮拼接成的衣服，看了看便把头从那中间的洞里伸了进去。
“是这样穿吗？”
鹤冲霄上前伸手帮他将褂子的前后片摆正，笑着夸他：“我们恩奇都可真是太聪明啦！”
她把手里编成麻花辫的羊皮绳子给他系到腰间，顺手打了个蝴蝶结。退后两步，上下打量一番，还别说，她的手艺真挺不错的！
恩奇都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摸摸这里、扯扯那里，心里像是吃了蜂蜜一般甜滋滋的。
他爱她给予的一些，他的心爱之人，他该如何将她长久的挽留？
他用手指做梳子，将他卷曲的金色长发梳理整齐。接着，又搓了搓自己脸上的毛，眼神看向鹤冲霄刚刚裁衣服的匕首。
鹤冲霄一直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动作，见他眼神放在自己身边的匕首上，挑挑眉睁大眼睛。
额，这家伙不会是想不会吧？
事实证明，她还真没有猜错。
“你想将脸上的绒毛刮掉？”她又问了他一遍，心中纳罕。
恩奇都点点头，他见过的人，他们的皮肤都是光裸的，只有他，与众不同。
若是将他多余的部分舍去，他会变得更像一个人，他与她，是不是就有了更密切的联系？
鹤冲霄眼神有些复杂，她不知道他的改变是好还是坏，更不懂这种改变意味着什么。
是他忽然审美意识觉醒？还是他已经意识到该如何融入人类的群体？
“我来帮你吧，恩奇都。”她拿起匕首冲他招招手，这里没有镜子，他摸索着自己来还不知道会弄成什么样子。
恩奇都顺从地在她脚边坐下，仰头看着她，信任地对她抬起了脖颈。
鹤冲霄便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匕首，轻轻贴上他的脸。
她先从他的额头上开始，金色的短绒毛随着匕首的移动一点一点飘落，额头、眼皮、鼻子、脸颊、嘴巴、下巴慢慢地露出它们原本的面目。
灿若骄阳！
这是一张异常俊美的脸，饶是鹤冲霄曾经见过不少各个种族的美人，此时都难免为之惊叹。
如果这个时代有神明，那他一定是恩奇都的模样。
“阿鹤？”恩奇都见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发愣，眼皮微微抖动一下，“结束了？”
“嗯，结束了。”鹤冲霄叹了一口气。
恩奇都忐忑：“不好看吗？”
是他的长相太差，所以阿鹤在为他叹息吗？
鹤冲霄将他脸上沾着的一些碎毛拂下，“不，是太好看了。”
那暗红色的宝石一般的眼睛眨了眨，他坐起身来，于是那俊美的面庞在她面前放大。
“真的？”他抬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触感。
啧，妖孽！
鹤冲霄不太自在地伸出手指，抵住他的额头，将那英俊面孔推开。
“真的。”她收起匕首站起来，不再去看那祸国色，“好了，恩奇都，已经很晚了，睡觉去吧，明早还要赶路。”
“啊，好吧。”
恩奇都答应一声，慢吞吞站起身，见她已经在小床上背对他坐下，只好不太情愿地转身回帐篷另一边去了。
他把腰上的皮绳解开，小心翼翼将她给他做的羊皮长褂子从头上脱了下来，仔细地在床头放好。
心满意足侧躺在床上，恩奇都看着帐篷另一边，她背对他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
她是喜欢他的脸的，恩奇都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无比笃定。
真好，他嘴角勾起，带着笑意满足地闭上眼睛。
一夜好眠，夜色一点点淡去，天很快又亮了。
动物皮毛覆盖着的帐篷里依旧昏暗，恩奇都和鹤冲霄却已经都睡醒了。
恩奇都很快将自己的新衣服穿好，他坐在床上看着鹤冲霄把她的黑色长发编成一条辫子，又将那长辫子在脑后盘起来、插上一只光洁的枯树枝固定。
“阿鹤这样也很美。”
恩奇都眼里全是她的身影，声音温柔又动听。
“谢谢，你也好看。”
鹤冲霄对他笑了一下，心情很愉悦地起身走到帐篷口，掀开帘子朝外面看去。
帐篷外面不断有羊羔咩咩咩的声音想起，间或夹杂着一两声犬吠。
“你醒了？”一个牧羊人的妻子小声打招呼，她正在做早饭，怕吵醒还在熟睡的人，因此动作很轻。
鹤冲霄对她挥挥手，含糊地嗯了一声。
一些简单日常的本地方言，她现在也记住了一些，但这种语言发音和她的语言习惯相差很大，她一时还不能很清楚地讲出来。
恩奇都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她和那个牧羊人的妻子交流，好心情地眉眼弯弯。
“啊！”看着从那异域女人的肩膀上探出头的男人，牧羊人的妻子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这这是哪个？
阿努啊！这莫非是你眷顾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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