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时光一天天流走，白亚宁常常有种错觉，自己是个走读生，平时上学，周末回家。寂莱也有种错觉，自己仿佛多了个家人，可以换画框换灯泡……回家前会打电话点菜的那种。

        夏天越来越近，中小学生把夏装套在春装里面穿，免得体育课热成蒸包。大学生们自由许多，爱美的女孩子早早穿上裙子，校园里绿树成荫，花团锦簇，满溢青春气息。

        白亚宁工作的奶茶店推出了几款冰沙，卖得很好。老板很满意最近的销量，给几位门面发了奖金。老板深知，自家店比其他店生意好，主要是因为几位俊男靓女。一到放学时间，店里就围满了周边学校的小姑娘们。

        罗林跟白亚宁吐槽，这跟卖身的区别只在于脱不脱衣服。

        白亚宁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到哪打工，效果都差不多。奶茶店比酒吧安全多了。

        他看了眼手表，还有十五分钟才能下班。……好困，想睡觉。

        昨天晚上被刘总临时拉去撑场子，凌晨三点才结束。回不成宿舍，只在酒吧沙发上将就了两个小时。早起上课，中午打工，这会儿骨头架子都酥了。

        下午是经济学，老师负责得让人心烦，选修课而已，点名频率堪比专业课，查到直接扣分，还是不要去触霉头比较好，只能到时候看能不能在教室里偷偷补一觉。

        天热，就是容易犯困。罗林也在点餐台边上坐着打瞌睡。

        门上的风铃响起来，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罗林眼都没睁开，迷迷糊糊地问。

        “一杯草莓沙冰，谢谢。”

        熟悉的声音，白亚林蓦然转身，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罗林也看清了客人，登时就不困了，这不是那天的美女姐姐嘛。

        “我出来走走，路过这里，想吃点凉的，今天太热了。”寂莱用手包扇着风，笑着说。

        “我们的草莓沙冰味道很好，包您满意。”罗林奔着操作台就去了，一定要亲手做给美女姐姐吃。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爱工作了？

        白亚宁见寂莱面颊绯红头上有汗，正坐在空调下。便走进员工更衣室，拿起自己的毛巾，微微斟酌，又拿出一条未拆封的新毛巾，刚要出去，突然想起有一次听罗英颢说，新买来的东西贴身用得洗洗才行。犹豫几秒，还是拿着自己毛巾走了出去。

        “擦擦汗，别吹感冒了。”他把毛巾递给寂莱，又把空调口转了个方向，吹向旁边。

        “谢谢。”寂莱莞尔一笑。

        “这么热的天，怎么就出门了？”白亚宁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笑着问。

        “画得时间久了，脖子有点疼，想着出来散散心，没想到会这么热。”寂莱无奈地笑。

        “您的沙冰好了。”罗林把沙冰放在寂莱面前，站在她身后冲白亚宁挤眉弄眼。

        “你去忙你的，别在这边晃悠。”白亚宁才不想给他介绍。

        寂莱回头，罗林秒变乖，垂着手立在那里。

        “谢谢你，沙冰很好吃。”寂莱笑着对罗林说。

        “谢谢，谢谢，您喜欢就经常来啊。我跟小白关系可好了，我给您做……”

        “去去去。”白亚宁看不下去那副狗腿相，赶紧把他推走。

        寂莱一边看他们闹，一边笑眯眯地用小勺子一点点挖沙冰吃。

        “美女吃个沙冰都这么好看。”罗林感叹。

        “别惦记，滚远点。”确实好看。

        “太热了，吃完沙冰回家吧。”白亚宁处理完罗林，重新坐了回来。

        “还想去买点菜。家里没菜了。”寂莱舔了下勺子，淡红的舌尖一扫而过，白亚宁不由自主跟着吞了口口水。

        “我马上就下班，陪你去。”

        “下午不用上课？”

        “没课。”白亚宁非常果断。

        相处久了，白亚宁开始理解为什么姜棋那么心思缜密。因为，他也慢慢被同化了。

        他推着超市小车跟在寂莱身后，把她拿进车子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看，快到保质期的换成最新日期，有反式脂肪的原样放回去，小零食不可以拿太多，菜每样少买，鱼虾要拿活的。走到日用品区，提醒她按照姜棋写的备注买。

        姜棋说，寂莱曾经因为喜欢盘子的花纹，一次买了五十个回去。

        “她以前不买东西吗？”白亚宁第一次和他们逛超市的时候，忍不住问姜棋。

        “不买。饭菜杂物阿姨买，其他东西爸爸买，连衣服和化妆品都是我爸送。”

        那你爸哪？白亚宁忍了半天才吞下这句话。

        “他们离婚后，她才开始过正常的日子。”姜棋继续说，平淡里带着点哀伤。

        优等生、奖学金每年获得者——白亚宁迅速抓住了重点：离婚、正常。也就是说，寂莱离婚了，而且离婚前的生活，连姜棋都觉得不正常。

        确实不正常，一个女人连穿什么用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的话。可是，她还是想着他。白亚宁想起那天喝醉后寂莱不停喊着的名字——姜yun，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爱他吗？

        得亏拦着挑着，寂莱还是买了一车的东西。主要是她举着桌垫、花瓶、棒棒糖问他是不是特别好看的时候，白亚宁实在说不出“不好看”。所以，只为好看的糖果盒子就买了六种不同品牌的糖……也是正常的吧。

        寂莱真的超级爱吃糖，包里随时都能掏出糖果，家里各处放着糖。白亚宁觉得她是把这些糖盒子当作摆设了。

        结完帐，寂莱看着一地四五个袋子，有点发愁：“是不是又买多了？好像有点沉。”

        看她微微蹙眉的样子，白亚宁不由自主地劝慰：“不多，我来拿。”

        幸亏超市就在家门口。

        进家门的时候，白亚宁觉得双手已经废了。可是，看见寂莱要把袋子往厨房拿，他还是抢了过去——拿画笔的芊芊玉手怎么可以拎这么沉的东西？

        “谢谢小白，你先坐着歇会儿，我泡茶你喝。”

        白亚宁想说，我不想喝茶，想回宿舍睡觉。他现在真的是又困又累。可她笑靥如花，想告辞的话噎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怀疑自己得了一种叫做“无法拒绝寂莱”的病。

        等她托着茶盘走回客厅，白亚宁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只有上半身在沙发上，两条长腿在地毯上伸展着，腰后垫着一个熊猫抱枕，头歪在沙发上。

        这种姿势都能睡着，是有多困。

        寂莱轻轻放下茶盘，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小白，小白，去床上睡呀。”

        没有反应。

        她努力把他的腿搬到沙发上，又把别在他身后的熊猫抱枕拿出来。白亚宁翻了个身，把身体往沙发深处缩了缩，露出手上红色的塑料袋勒痕。

        ……她心底像被细针扎了一下，忍不住轻轻触摸他手心的勒痕，真是个傻子。

        这个傻子21岁了，可是怎么看都是一张十七八岁的脸，一副清清爽爽的少年气质。自己还没有画过这个类型的人物哪。她在地毯上坐下，单手支脸，仔细端详着他。

        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浓的少年气哪？

        因为脸太小？寂莱伸出自己的手掌比较了一下，他的脸比自己的手大不了多少，下颌线的弧度不像其他男人那么坚硬，而是瘦削平滑。脖颈白皙细长，喉结分明。

        他骨架长得很好，腰细肩宽，站姿笔直，就像一棵朝气蓬勃的小白杨，奶茶店的工作服穿着都很精神。

        皮肤白且干净，眼角有一颗小小的痣……丹凤眼闭上后是这种弧度吗？向上然后弧度减缓再上挑，她用手指比着他眼睛的形状隔空描摹。睫毛好长啊，竟然是内双？平时看着像是单眼皮。鼻梁高挺，鼻翼小巧，眉毛浓密长长斜插到鬓边。不知道哪里……可能是鼻子？太精致了，稍稍有点女孩子气。他的上嘴唇偏薄，下嘴唇圆润。唇角尖尖，看上去像是在笑…………？好像弧度大了一点点。

        寂莱一抬头，白亚宁正看着她微笑，她的手还指在他的嘴边。

        ……有亿点点尴尬。

        寂莱面不改色，淡定收回手指，说：“正想叫醒你，你去客房睡吧。一会儿我去接小棋，你尽管睡，晚上在家里吃饭。”

        “嗯。”回答倒是挺乖，可他怎么那副笑容？

        寂莱从地毯上爬起来，找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到时间了，我先去接小棋了。”

        “好。”他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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