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曲宴胆子很小，可这个渗人的消息反倒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因为他知道，面前的邪祟远比血手印更可怕。
早上出门的时候虽然没留意，但如果有这么明显的印记，他不可能看不到。
血手印凭空出现，到底是为了引他回去，还是说昨晚拍打他家大门的并不是藤蔓，而另有其“人”？
不论是什么，肯定和眼前的邪祟脱不了关系。
季楚然幽寒的目光就落在他脸上，曲宴咬着下唇，鼓起勇气撒谎道：“我……我家里有点事……”
轻颤的睫毛昭示着他有多紧张。
“你刚搬过来，家里能有什么事？”季楚然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视线始终锁定在他左手指节的那一点红痕上。
“手都伤成这样了，不处理一下怎么行？”他顿了顿，轻柔地顺着曲宴发顶抚摸到后颈的位置，却在在触碰到曲宴后颈的皮肤时，猛然僵住，深邃的瞳孔倏地变的幽暗。
手指沁凉的温度引起曲宴的一阵战栗，他可怜巴巴的抬头望着季楚然，真的想说不用了，他从小就敏感性肌肤，再加上肤色白，不小心挠一下都会留下红印子。
这么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可没等曲宴拒绝，季楚然已经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来到了隔壁教师休息室。
休息室是公用的，三四十平的样子，角落里还摆着四张带隔断的办公桌。
有两位老师正坐在门口的沙发处喝水休息，看到季楚然拉着一个漂亮男孩走进来，男孩还表情委屈眼尾泛红，忍不住好奇问：“小季，这是……学生犯错误了？”
“不是学生。”季楚然拉着曲宴来到最里侧的办公桌前，坐在椅子上，从抽屉里取出碘酒棉签，然后抬手揽住曲宴的腰，将人捞至怀中。
膝盖分开，而曲宴就被夹在他两腿之间。
曲宴的腿紧贴着季楚然的大腿内侧，西装裤下的两条劲瘦长腿霸道地将他紧紧箍住，姿势暧昧且张扬，根本不容曲宴后退一步。
明明他才是站着俯视的那一个，可对上对方的眼神时，曲宴却害怕到浑身都开始灼热起来。
他睫毛轻颤，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视线和身体都在拼命向后躲：“学长……”
“别乱动。”季楚然拉起他受伤的手，沾着碘酒的棉签轻轻涂抹在伤痕处，冰冰凉凉的，带着点微不可觉的刺痛。
“原来是这种关系啊……”
“好了别看了，快走，给他们点空间，哈哈哈……”
门口两位老师渐行渐远的讨论声让曲宴如芒在背，休息室的门大开着，所有路过的人都能看到他和季楚然的动作，也都能留下一句暧昧的猜测。
“学长！”曲宴咬了咬下唇，白瓷般的皮肤因为紧张泛起一层淡淡的粉，“别人看到会误会的……”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误会？”季楚然眼皮撩起，似乎很喜欢与曲宴亲昵地触碰，“误会你……跟我睡过？”
曲宴目瞪口呆地看着季楚然拾起他的手，冰凉的唇舌绕过伤口处，在他受伤的那根手指上轻吻了一下。
对方的手还抚在他的腰间，带着暧昧的温度。
曲宴眼睛委屈的泛酸，由内而外蒸腾而起的泪意让他鼻尖都开始泛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穿进一本奇怪的灵异小说里，承受这样的惩罚。
为什么……要撞鬼，要碰到怪物？
又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很害怕了，面前的邪祟还要说出这种下流的、让他羞耻的话？
“不要……”说这种话，不要欺负我。
纤长的睫毛已经沾染了湿意，眼睛是红的，鼻子是红的，一双红润的唇也紧紧抿在一起，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委屈。
季楚然不禁怔住，恶趣味的话哽在喉中，突然有点不忍。
“好了。”季楚然松开禁锢着曲宴的手，音色都温柔了不少，“不是说家里有事吗？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吧。”
-
一只巨大的血手印就印在棕黑色的大门上。
1306的门牌也被溅了血迹，血液已经凝固，细长的滴落痕迹顺着大门的斑纹崎岖漫延，最终在地面上形成几簇已经凝固的血洼。
惨不忍睹。
仿佛1306曾经发生过什么血腥的命案，死者用沾满鲜血的手做了最后挣扎。
尽管曲宴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在看到这样触目惊心的场景时，还是忍不住害怕起来。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根本没看到这个血手印。
公寓的走廊里已经围观了不少邻居，警察用警戒线把曲宴家门口围起来：“屋主回来了吗？”
“我在这儿。”曲宴举起手，紧张地把钥匙递过去，始终没敢靠近。
房门打开，屋内一切正常。
干净整洁的客厅，卧室里阳光明媚，床边有一架钢琴。
客厅的电视柜旁边还放着一盆郁郁葱葱的绿萝。
“昨晚没听到什么声音吗？”警察询问曲宴，“有没有听到拍门或者尖叫声？”
“……没有。”曲宴细声道。
“这么大的血手印在你家门上，你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发现？昨晚也什么都没有听到？不可能吧？”警察显然不相信曲宴的话。
“我……”
曲宴不擅长说谎，警察的声音高亢严厉，几乎快要攻破他心底脆弱的防线，让他把昨晚听到的、看到的一切诡异的事情都说出来。
“警官，手印会不会是他早上出门之后才出现的呀？”人群中一个清朗的男声打断了曲宴几乎要脱口的话。
他抬头望过去，那是一个很高的年轻男人，长得很帅，看起来元气阳光，还有一颗小虎牙。
“我住1305，就在他隔壁，昨晚我也什么都没听到，很安静。”男生道，“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没有说谎，他估计也不知情。”
“会不会是恶作剧啊？”
楼道没有监控，仅凭电梯和小区出入口的摄像头并没有发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
警方也没有接到相关命案的报警，所以这个渗人的血手印只能当恶作剧处理。
提取了部分血迹，警察临走前嘱咐曲宴：“有什么问题记得打电话报警，还有……如果害怕的话，最近这几天最好先别在这儿住了。”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曲宴正打算去跟刚刚帮忙说话的邻居小哥道谢，季楚然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去我家住吧。”
季楚然身边才是最危险的。
他侥幸逃脱了昨晚的藤蔓，不代表他还能安然在邪祟身边度过一晚。
曲宴缩回手腕，瑟瑟地看了季楚然一眼，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季楚然面色有些阴沉：“乖，这里太危险了，跟我走。”
“真的不用了，学长。”曲宴惨白的小脸勉强扯出一个弧度，讪讪道，“警察都说了是恶作剧，我……我会把门擦干净……”
“跟我走。”
季楚然语气冷了下来，周遭的空气也仿佛瞬间结了冰，他紧紧盯着曲宴的脸，好像对方再拒绝，就会使用暴力把他抓回去似的。
“喂，他都说了不想跟你走，你凭什么强迫人啊？”
爽朗的男声在曲宴背后响起，一双温暖的手掌摁在曲宴肩膀上，将他从季楚然阴冷的威胁中解救出来。
是那个热心的邻居小哥。
“你别怕。”小哥笑容阳光，将曲宴拉到自己身后，对季楚然道，“怎么，警察才刚走，你要我重新报警吗？”
季楚然漠然的目光扫过他的脸，视线落在曲宴身上。
“晏晏，”他的声音柔了几度，“过来。”
曲宴手指紧张地蜷在一起，手心已经沁出汗意。
对面的季楚然气质翩翩，眼神也十分温柔，循循善诱的语气好像……他真的是那个可以让曲宴依靠的人。
可曲宴心里明白。
都是假的，他是邪祟灵魂的一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诱捕自己这个无助的祭品。
“学长，你……你快回家吧。”曲宴躲在邻居小哥身后，垂下眼不敢看他，“我……我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
良久，他才听到对面似乎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好，如果害怕……记得给我打电话。”
直到季楚然消失在走廊尽头，曲宴才敢抬起头来。
一抬头，正好对上邻居小哥耐人寻味的视线：“你好像很怕他啊，他是谁？”
曲宴刚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眼尾还有些泛红，看人的时候带着点楚楚可怜的味道：“他是我学长，我……不怕他。”
他有些倔强的撒谎。
对面的男生被这张艳丽又楚楚的脸震撼了一瞬，怔了两秒才重新笑道：“我叫秦尧，你叫什么名字？”
“我刚才听他叫你艳艳？女孩的名字？”
曲宴脸一红，他不喜欢别人说他像女孩，有些生气地说：“我叫曲宴，不是女孩子的那个‘艳’。”
没等秦尧再说什么，曲宴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关上门，顾不得门口的血迹，连忙从衣柜中取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不论是在季楚然身边，或是呆在这间公寓里，都不是最安全的选择。
他既然知道自己祭品的宿命，就要尽可能地避开这些危险。
这里虽然是书中世界，但和现实中的地理区划相同，他决定立刻去机场，买最近的一趟航班飞往自己曾经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m城。
尽管那里不会有他的家人，可是人在恐惧的时候，总想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躲起来。
曲宴随便拿了几件衣服，找到各种证件和银行卡，匆匆塞进行李箱中。
还没等他收拾好东西，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曲宴？”是秦尧的声音，“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你像女孩的。”
“你能打开门吗？”
曲宴也没真的生气，毕竟对方是对他出手相救的邻居，按理来说他应该好好道谢才对。
然而正当他准备开门的时候，客厅那盆绿萝就这么赫然地在大白天伸出一条藤蔓，紧紧缠住他的腿腕。
午间的阳光炽烈刺眼，透过窗缝，直射着长出藤蔓地诡异绿萝。
尽管曲宴已经见识过这藤蔓怪物的威力，却仍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门口的秦尧似乎听到他的声音，有些焦急地问：“曲宴？你怎么了？”
曲宴正准备回答，蠕动的藤蔓迅速扭曲摇摆，似乎扭出了一个单词：【no】
接着，在曲宴诧异的注视下，粗壮的藤蔓伸出无数细细密密的枝丫，在洁白的墙壁上拼凑出三个字，它在提醒曲宴，又似乎在保护他。
那三个字让曲宴后脊蔓延起一股渗人的寒意，它说——
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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