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本来以为我们很快就能见面的，”片雾清四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将精光尽数敛在眼皮底下，“看来那位情报屋没有和你说这些事，秋兵……啊，我猜你也有些猜测的，那位确实是犬子。本以为他去邀请你的时候会说上两句，看来那孩子还是不成熟了点。”
身为司令官，他当然有自己获取信息的渠道，犹如蜘蛛编制而出的一张大网，笼罩着整个帝都。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把我叫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见野原花不吃这套，片雾清四郎也只得轻轻叹了口气，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急性子，年轻气盛啊……”
片雾清四郎从座位上起身，走了过来，站在他身后的那个戴着眼镜，有点胖的大叔也跟着他，向着野原花的方向走来。
野原花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说是半步可能不太准确，她只是不由自主地身体后倾，脚步微微向后摩擦了一下而已。
“……你要干什么？”
狐之助感觉得到，自己被抱得更紧了一点。
片雾清四郎在离她还有几步的距离内停下。
“啊呀，倒也不必对我这么警惕，难道我在野原君眼里是什么恐怖的人物吗？”
他摊开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我只是想带你去看看而已。”
“……看什么？我不觉得你有什么能让我看的东西。”
“看什么……那当然是……”
片雾清四郎有往前走了几步，强硬地拉住野原花的手腕，向外面走去。
野原花被他拽得踉跄了几下，片雾清四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看看你一直以来想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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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没有人，连寻常会在楼里巡逻的士兵也没有。野原花有点不适应，一种诡异的安静降临在这段不是很长的路上。
那里有一部电梯，仅有一部。
大概是司令官专用的电梯吧。
片雾清四郎拉着野原花坐上了电梯，一直沉默寡言的胖胖的大叔也跟着上了电梯。
电梯一路下行，内部看不到外面的景色
大正年间原来就有电梯了啊，不过司令官有电梯这件事，好像也挺正常的，野原花有些神神在在地想，审神者的课程里不会包括这些内容的。
话说回来，那个大叔……
野原花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那个人。
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为什么总是不说话呢？
而且……
总觉得，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不该是这个样子，那又该是什么样子呢？明明和他是初次见面的不是吗？
野原花百思不得其解。
片雾清四郎也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孩，在他的高度下，他只能看到野原花粉色的头发和头顶的发旋，他可以很明显地觉察到，野原花现在根本没有紧张的情绪。
啊……该说不愧是小孩子吗？刚才还那么警惕自己，放下这份情绪的时间也未免太短了点。
真是个怪孩子。
这孩子，真的可以……
“片雾司令官，我们已经到了。”
电梯发出滴的一声响，一直站在角落里沉默着的男子突然发出了声音，他推了推眼镜，圆圆的小镜片反着白光，不知道他的镜片下藏着怎样的眼神。
片雾清四郎脸上浮现出微笑。
不过，这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达伊刚，向我展示你的……不，向我展示，你背后的公司的手段吧。
“来吧，野原君，看看我所准备的成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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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强兵计划还处于理论阶段的时候了。
机械，人体实验，生物实验，神道的降临……
片雾清四郎用了各种手段，都没有找到理想中的，能让人体大幅度加强，成为兵器的实验材料和手段。
计划一度陷入僵局。
可恶……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片雾清四郎看向手边荻尾九段递上来的申请书，上面写着帝都阴气过重，到了精锐部队已经无法处理的地步了，申请用星之一族记载的手段，召唤异世界的神子来协助清除怨灵，拯救帝都。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将这个作为最终手段使用。
无他，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但……风险向来是与机遇并存的。
所以……到底要不要……
片雾清四郎的手伸向那份申请书。
“报告司令官阁下！外面有人求见！”
“是谁？”
“他自称是会社社长，想来寻求与您的合作！”
“不见！”
片雾清四郎烦躁地摆了摆手，商人这种职业，就算在明治维新之后地位有所上涨，但他依然不是很瞧得起这些狡猾的人物。
“可是……”
前来传信的人有些犹豫。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有话就快说！”
那人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司令官最近心情都不怎么样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这个时候来触他霉头……怎么今天偏偏就是他当班呢……而且那个社长……
他想起了那位社长的模样，温和而自信的笑容，不容拒绝的口吻，以及……
“你们司令官绝对无法拒绝的筹码。不管你知不知道，认不认识，只要这么告诉那位司令官就可以了。”
有着绝对自信的内容。
“「徒花」”
片雾清四郎猛地一回头，眼睛死死地盯着说这话的传话士兵。
“你说什么？”
那士兵干脆一咬牙一闭眼：“报告长官！是「徒花」！对方说，只要说出这个词，您就会同意让他们进来商谈！”
「徒花」
片雾清四郎在心中再次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这狡猾的商人，到底是从哪里……不，是算准了我的反应也说不定。既拿到了消息，还拿捏了我焦躁急切的时机……
片雾清四郎闭上眼睛，眉头紧锁。
就在传话士兵都以为自己传话失败的时候，片雾清四郎缓缓开了口：“……让他进来吧。”
是他输了。
片雾清四郎领着野原花来到了司令总部的地下室，看着那些远超本时代的科技，浸泡在放满了「徒花」制成的药液的玻璃缸中的人类。
那里有士兵，有被骗来的志愿者，也有实验进行到后期抓来的平民。
所有人，身边都浸着一把刀。
刀，自然不是普通的刀；水，也自然不是普通的水。
那天和他们社长说的话，详情基本上都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
他们社长是个很神奇的人，他说出来的话语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仿佛毒蛇在缓缓吐出信子。
但片雾清四郎知道，他没有别的选择，军队中用的已经是他所能找到的最高的水平了，而对方所带来的是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宛如神迹一般令人惊叹的科技。
糖衣炮弹，这糖衣甜的不像样子，即使是毒药，他也必须甘之若饴。
“如果您不信任我们的话，那份计划，启用也没关系的。”对面的男人如此说着，他的语调平稳，没有什么感情上的波动，而这个男人，几乎是知晓片雾清四郎和他的军部的一切，“不如说，还是拜托您启用那份计划吧，等价交换，我们的目的和您的目的，应当有一部分是重合的。”
“审神者。”
那个神秘的社长吐出这样几个音来。
“审神者？”
片雾清四郎重复了一遍，为了寻找增强士兵实力的方法，他确实有涉猎过神道，知道审神者的含义。
“聆听神谕，辨神真伪？”
那样的话，不只是全国，光是帝都内部就有许多他还记得的审神者。只要把她们叫来……
“不，不是这个。司令官先生，我不好和您解释她们的不同，只是这个计划，必须要有审神者的灵力作为引子。我只能告诉您她们的特征。”
“带着一只狐狸式神的，灵力强大的少女。”
这之后，对方留下一个代言人就离开了，留下的，便是自己身旁的这位，名为达伊刚的中年人。
片雾清四郎不知道第多少次看向了身边的女孩以确定其特征。
狐狸式神，灵力强大，少女。
以及，荻尾九段的隐瞒。
片雾清四郎在内心轻哼一声，他还真以为能瞒过自己这个司令官吗？
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而站在他身边的野原花，亦是同样的震撼。
难怪一直没有看到时间溯行军，难怪没有看到检非违使，难怪到处找不到达伊刚的踪迹。
野原花的目光移向了药液中被浸泡的……
叫人，或许已经不太合适了，他们已经和时间溯行军合为了一体。
那药液中浸泡着的，分明是时间溯行军的本体刀剑。
那一刻，野原花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跳动，一下，又一下。
咚，咚，咚
“审神者，呵呵呵，审神者，啊啊，多么动听的音节啊，审神者！有了你！我的计划才会变得完整！”
这个人，在说什么呢？
“哈哈哈哈，审神者，可算让我达伊刚逮到了踪迹！就让我五分钟之内，结束你的生命吧！只要结果了你，加薪，升职，甚至是被调到总部！我的职业生涯！我的未来！就在这五分钟之内啊！”
那个人，又在说些什么呢？
野原花看着陷入癫狂的两个人，眼神空洞，大脑的处理器像是过载了一样，完全无法思考任何他们话语中的意义。
她缓缓地转过脖子，将目光投向泡在药液中的那些生死不明的物体中。
那些人，需要被拯救不是吗？
他们，做错了什么呢？
他们为什么要被浸泡在那里？
思考，思考，思考……
大脑，完全动不了了。
现实中的情景，远比她想象中的更令人感到愤怒。
“你们，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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