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做弥撒的周日
【1349年7月7日，周日】
西区水仙花街2号，莫雷蒂家。
梅丽莎总是习惯早起。这不仅是因为她要负责准备一家的早餐，也是因为早起可以让她有足够的时间走路到学校且不至于迟到。
但是今天不一样。
梅丽莎遵循着以往的生物钟迷迷糊糊地起床，在盥洗室里把冷水拍在脸上以后，她才算真正意义上清醒了过来。
我好像不用这么早起来哎。梅丽莎看着镜子的自己，后知后觉地想起。
是的，确实不用了，因为她现在可以坐公共马车去上学，自然不用再像以前一样起那么早了。
透过盥洗室的窗，她却并没有看到了几百米开外的斯林面包房。
但是我还可以继续去购买斯林太太家的黑面包作为晚饭，新家离那里也不是很远，只是需要稍微绕一下路。梅丽莎在心里盘算着，规划好了今天的行程和预算。
不过还得一会班森和克莱恩才会起。望了一眼班森和克莱恩紧闭的房门，梅丽莎决定去厨房加热了一下昨天晚上剩下的面包。
“起的真早啊，梅丽莎。”还没等梅丽莎从厨房出来，班森就已经走出了卧室。
“奇怪，克莱恩还没起吗？”班森来到厨房门口，从梅丽莎手里接过了盛着面包盘子和汤碗。
“或许是还没起吧。”梅丽莎随口一说，便转身回厨房去端另一份早餐了。
“那我去叫他。”班森把他刚接过的那一份早餐平稳地放在了餐桌上，转身去敲克莱恩的房门。
“克莱恩、克莱恩！”敲了几下房门，班森都没有得到回应，“我进来了！”
房间干净整洁，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只是空无一人。
“他应该是去上班了。”班森转过身来，顺手把房门掩上了，跟从厨房里探出头的梅丽莎解释道。
“连纸条都没留吗？”梅丽莎嘟哝着，把克莱恩的那份重新放回了厨房。
“或许是忘了。”班森倒是没怎么在意，同梅丽莎开着玩笑，“可以留下来给他当晚饭，权当做他不留纸条的教训了。”
“那他一定会吃坏肚子的。”梅丽莎无奈地瞥了一眼班森。这又不是冬天，七月正好是盛夏时节，夜晚还好，白天的话，面包放一天百分之百会坏掉。
“这样吧。”班森了解妹妹俭省的心理，干脆替她做出了决定，“你完全可以把它带到周日学校去，分给你那个不久前搬去下街的朋友，这也不算浪费。”
这确实是一个挺好的主意，梅丽莎很是赞同，只是她不太确定詹妮会不会如约来到周日学校学习
不过梅丽莎并没有告诉班森自己的隐忧，只是默默地将那份多出的面包包好，放进了自己的书包。
和梅丽莎之前所在的公立初等学校不同，周日学校仅在周日会开设课程，每周一个铜便士。
虽然根据性价比来说，前者每周六天共三个便士的学费更加划算，但也不是每家都有送孩子去上学而不是工作以补贴家用的底气。
——起码搬去下街的詹妮家就没有。
但是好在詹妮自己并没有自暴自弃，凭借着替人浆洗和缝补衣物的收入，她一个周也能咬牙挤出周日学校的学费，继续自己的学习。
梅丽莎本人是不需要去周日学校上课的，但她的一位老师有在周日学校兼职，偶而会拜托她做一些简单的资料整理和作业批改工作，当然，也是有一定报酬的。
那时候克莱恩还没有毕业，家里全靠班森一个人努力维持家用，极为吃紧。所以，出于赚外快补贴家里、帮班森分担的需要，也出于对朋友的忧心，梅丽莎应下了这份差事。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克莱恩的新工作直接提升了家里的生活质量，她也不需要在担负着繁重课程的前提下再用本应休息的周末时间来赚取外快了。
虽然她确实是不需要了，但是她的老师还需要一个助手，而詹妮也需要一份薪水。梅丽莎轻快地想，她或许可以把詹妮推荐给对方，这是件对三方都有利的好事。
她心里这么想着，就连步伐也肉眼可见地变得轻快了起来。
东区，弗拉德街的另一头。
罗伊·金只是远远地望上了一眼，出于谨慎，他并没有贸然靠近。
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就能这么看下去。
一想到作为老师的自己都快忙成狗了，他就格外看不惯达克威尔那副瘫在躺椅上晒太阳的懒散模样。
拐过街头，他压了压帽檐，轻巧地从人群中穿行，躲开了两个扒手，还让他们巧合般地撞在了一起。
趁那两个人忙于脱身来不及找寻自己的时候，他走进了旁边的一家服装店。
店主人不在，柜台里面只有一个无精打采的小孩负责收账。罗伊结帐的时候瞥了一眼，或许是因为早上客人不多，小孩旁边还放着还没写多少的作业。
小孩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主动解释道：
“那是我学校布置的周日作业。”
闻言，罗伊心神一动，出声问道：
“我听说廷根还有个称号，叫‘大学之城’，是这样吗？”
“是的。”提起这个，小孩一下子就来了兴致，热情地为这位似乎是从外地来的游客介绍：
“……就算贝克兰德，也没有专门为学校建设一个区，但是我们有。我们的廷根大学和霍伊大学也都在大学区，只是隔着霍伊河遥遥相望。”
“而且大学区离东区不远，您就是慢慢的散步过去也不会超过半小时。更妙的是，今天是周日，大学放假，所以人也不会太多，您可以更加放松的去享受风景。”
这样啊，罗伊心里盘算着，要是运气够好，说不定他今天晚饭前就能把那位大人吩咐的事情办好，晚上刚好有时间去大学区逛逛。
“谢谢你了，我会好好考虑的。”罗伊失笑，“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罗伊的谈吐和风度，再加上他刚刚在这家店里消费过，小孩对他也没什么戒心，几乎算是有问必答了：
“来廷根读大学的人挺多的，每年都有啦，而且东区离大学区很近，有很多外地来的大学生都会选择住在这边。”
“不直接住在大学区或者学校宿舍吗？”罗伊有些好奇。
“因为贵啊！”小孩理所当然地回答，“而且大学区的房子不多，大多还是教学楼，晚上就没有多少人。”
没有多少人啊罗伊内心干笑，他突然不是很想去了呢。
但小孩没有察觉他内心的想法，而是继续热情地介绍着：
“东区离北区也近，北区有三大教会在廷根的总部。分别是：黑夜女神教会的圣赛琳娜教堂，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圣数教堂，以及风暴之主教会的河与海教堂。”
“那你们家信仰的是哪一位？”罗伊顺着话题问了下去，同时微微抬头，往街上瞥了一眼，此时街上已经没有了刚刚那两个人的身影。
“我和我妈妈都是黑夜信徒。”小孩一板一眼地回答道，还反问对方，“先生您呢？”
“好巧我家也是。”罗伊笑眯眯地回答，这正经的模样可一点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没给小孩继续聊下去的机会，他抬手取出怀表打开，瞄了一眼，语气抱歉地说道：“抱歉啊小弟弟，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孩理解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
“欢迎下次光临哦。”
出了服装店在的那条街，罗伊叫住了一辆空马车，考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大学区，霍伊大学。”他预感那里或许会有些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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