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羞辱

沈胤弯腰小心探了探宫女鼻尖，又轻轻把了脉，不由面沉如水，她的呼吸和脉象都已极微弱，只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也不知她们在宫内有无内应或后手，因此沈胤不敢贸然叫人过来。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事实是现下他在这深宫中可以去信任的人除了小竹以外便只有谢方靖了。

        假山的另一侧，突然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有一个男子脚步趔趄，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摇摇晃晃地竟不知不觉转到了沈胤的位置。

        沈胤身形一滞，仔细抬眼辨认了一会儿才发觉这头发散乱的人是沈乾，看上去已是醉得极狠的模样。

        他不欲沈乾发现地上的两具身体，从而多生事端，正想悄悄用影子掩饰，结果沈乾下意识瞄过来，好巧不巧看到了沈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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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麟德殿内，谢方靖撑着头，斜靠在软座上，眯着眼观赏这群面纱歌姬飘逸的舞姿和吴侬软语的唱腔，思绪则不知飘到了何处，正有些昏昏欲睡时，为首的女子忽然嫣然一笑，步伐轻盈地跳至谢方靖桌前，胸前抱着小鼓，轻柔道：“陛下，奴家为您献一曲桃花鼓舞。”

        舞姬所站的位置极巧妙，再前一步便要被两边侍卫拦下，她心跳如雷，快速抬眼又立马深深低下头，白玉珠串遮挡了谢方靖的一半面容，神色慵懒但气势逼人，他轻启淡色薄唇，道：“跳吧。”

        舞姬垂首，戴了长甲的指尖抚过平滑的鼓面，碎步轻挪，裙摆如花瓣散开，身姿如蝶，众人看得目眩神迷，当她跳到离主桌只剩半步时，连王亭之都没回神，她猛地用力，手指便刺穿了薄如蝉翼的鼓面，从里面抓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巧匕首，飞身直直向谢方靖刺去！

        谢方靖下半身未动，上身反应极快往一侧倾倒，顺手拿起桌上酒杯弹指朝她手腕扔去，那女子痛哼一声，利刃掉落在地，谢方靖倏然直立起身，抬脚踹去，对方立即捂着胸口连连后退，跌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满座呆滞，瞬间哗然，刺杀和解决均发生在几息之间，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结束了。

        丝竹管弦之乐齐齐停下，殿中只余各怀心思的窃窃私语和桌椅碰撞声响。

        王亭之脸色大变，忙命令守卫将那舞姬制住，这时楼禹行正好快步进来，见到这场面一顿，附耳对谢方靖简要说明了小竹带的话。

        “温礼一个人还在那里？”

        谢方靖低沉道，眼神微动，当即叫上楼禹行去找小竹，只匆匆抛下一句：“押下去，别死了。”

        王亭之扶额望天，打起精神有条不紊地安抚有些慌乱群臣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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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乾咧开嘴，大着舌头道：“五……五弟，你也在啊？”他模模糊糊地看到沈胤脚边躺着女人的身体，意味不明地一笑：“你……你还挺风流啊？既勾搭男人，又来这里勾引女人？”

        沈胤抬脚向他挪了一步，及时挡住他的视线，抿嘴道：“皇兄醉了，趁早回去喝碗醒酒汤罢。”

        沈乾却钉在原地不动了，沉默半晌，颤抖地喃喃道：“沈胤，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嘲笑我将皇位拱手让人，卖国求荣结果得不到好处？嘲笑我如今落魄只能待在宫外的小府邸里？看看，你如今攀上了靠山，倒风光了？”

        他的语气愈来愈激动，不断凑近着，酒气吐在耳边，沈胤侧头避开对方喷溅的口水，却被他一把捏住下巴，脖颈扬成优美脆弱的曲线，被迫抬眼与他对视。

        没有想到他短短一个晚上被两个人捏了下巴。

        与谢方靖的温柔强势不同，沈乾的动作极为粗暴，指腹狠狠擦过温润如脂玉的皮肤，印上片片斑驳的红痕。

        沈胤眼底流露嫌恶之色，伸手要推开对方手臂，沈乾虽酒囊饭袋，但醉酒之后力气毫无轻重，直接提起衣领将沈胤重重抵在假山上。

        沈胤咬牙低低喘了口气，漠然盯着沈乾，有几缕发丝在方才挣扎之下散落在眼前：“……慎言，这里是皇宫。”

        沈乾的神情扭曲了一瞬，被一下戳中了痛处，狰狞阴笑道：“这里本来应当是我的皇宫！”

        他比沈胤高了大约半个头，低下头靠近，肆无忌惮地从上到下一寸寸打量自己五弟清冷自矜的眉眼和精致的服饰，满满恶意道：“沈胤，我以前最看不过你这副自视甚高的样子，流着低贱宫女的血，你凭什么偏有那么多人吹嘘！呵，还捧了个什么竹公子的名号……现在瞧瞧你不过是假清高，为了自个儿能活命竟然肯不要脸地雌伏于那姓谢的身下……”

        沈胤对他羞辱下流的话面色微沉，暗道这人真真是难缠的疯狗，粗略计算了一下时辰，隐隐有些焦急，心想也不知小竹那边如何了。

        他抬了抬头，用仿佛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沈乾，冷淡地一字一顿道：“……沈乾，你失态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藏在身后的手向后摸了摸，抓住假山壁上一块松动的石头。

        “啧，你我血浓于水，还和大哥装什么？你承欢在谁身下不都是一样？今夜此处无人，不如便直接在这……”

        沈乾小腹一紧，眼里闪动着禽兽一样淫邪的光，沈胤表现得越厌恶越隐忍，他反而越是觉得兴奋，话音未落便上手要去扯开沈胤的衣领。

        沈胤看准时机，握紧手中石块用尽气力砸到他头上，沈乾吱唔了一声，开口想说什么，白眼一翻，整个人直接四脚朝天摔倒在地上。

        他踢了一脚沈乾，确认对方已无意识后松了口气，骤然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好像回到了他登基逃出宫的那日，沈乾也是这样同死狗一般。

        沈胤把手中石头四分五裂地抖落在沈乾身上，他心神疲累地扫了眼地上整整齐齐的几具身体，抽出手帕慢慢擦过刚才被又掐又摸的地方，闻着空气中渐浓的血腥味儿忍不住干咳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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