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顾九月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准备去花市上看梅花，这时候山上山下的早梅已经开放，集市上到处飘散着清淡的梅花香气。

        “二十里中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十一月时本地腊梅花刚开始开放，人们已经迫不及待欣赏它的美丽。

        顾九月要逛花市，弟弟妹妹们还没到喜欢花草的年龄，两边只好分道而行。徐莲巧不放心顾九月一个人去，好在正好遇上林二娘子母女俩，迟疑着要不要把女儿交给她们。

        林二娘子笑道，“姐姐尽管放心，我把九月当自己女儿看，若是真走丢了，我便也没什么颜面见您。”

        她说着就让林囡囡牵着顾九月的手。

        徐莲巧点点头，道谢后又叮嘱顾九月几句话，她最近从别人嘴中知道拐子的厉害，对家里孩子们看管得严了许多，总要耳提面命几句以免真出了岔子。

        顾九月无奈说，“我又不爱吃糖，怎么会能有人把我哄走。”

        到了花市上，三人就看见路旁不少小摊贩卖腊梅花，竹条编成的背篓里满满一筐腊梅，腊梅花被齐枝砍下，曲折成各种形状，有些蜿蜒着向上，有些形状崎岖，十分古怪。

        旁边还有腊梅糕点、腊梅簪子等，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市集热闹，不少人都要买花回家装点庭院。

        林囡囡好奇问林二娘子，“这种枝条这么丑，为什么还能卖呢？”

        林二娘子说，“有人喜欢吧。”至于为什么喜欢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反正她是不喜欢的，她和林囡囡一样，喜欢笔挺的腊梅枝。

        顾九月想起以前学过的《病梅馆记》，就说，“因为世人以欹为美，就是大家觉得倾斜的腊梅枝很好看，于是卖花的人就把花枝扭成这个样子。”

        林囡囡不服气，“我怎么觉得不好看。”

        顾九月耸肩，“我们又没钱买梅花，所以不算大家。”

        她话音刚落，忽然听见前面有人笑了一声，然后转头看了她一眼，于是笑得更开心了。

        顾九月茫然地看着前面那名笑得不可自抑的中年文士，也不知道自己话里有什么可乐的。

        那个文人停下脚步问顾九月，“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这还是顾九月第一次遇到态度这么奇怪的人，她有点警惕地退了一步，说，“我叫顾狗蛋。”

        中年文人大概看出她在撒谎，但也没有拆穿她，反而指着前面道，“我儿子也在那里，你们年岁相仿，应该能玩到一起。”

        顾九月抬头一看，就看见一个熟人，正是管贤住在上京的好朋友，那个叫做林长云的富家小少爷。

        林长云也看见顾九月，微微一愣，走到中年文人面前喊了一声爹。

        中年文人对林长云道，“这小姑娘叫顾狗蛋，你们可以做朋友。”

        林长云鼻孔朝天地冷哼一声，挑剔道，“顾狗蛋，这名字连我家狗都不叫。”

        林长云和顾九月天生气场不合，小朋友也有嫉妒心，当他发现管贤特别偏袒顾九月、而且顾九月样样不如自己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有些醋了。

        中年男人脸色微变道，“你怎么说话的。”

        顾九月也礼貌拒绝说，“抱歉，我们应该没法玩到一起。”

        中年文人耐心道，“你别看这小子脾气不好，但只是嘴巴硬心肠软，很多人都说他是个………”

        顾九月乖巧说，“可是我也不是很多人。”

        中年文人联想起顾九月刚才的话，微微一愣，然后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他叹气道，“看来是没有缘分。”

        顾九月和林二娘子母子俩就离开了，走了一会儿，林二娘子才问她是不是和刚才那对父子是熟人。

        顾九月摇摇头，“不认识，看着就不像好人。”

        林二娘子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开口道，“这些达官贵人们想法奇怪，不是我们寻常人能懂的，还是能避就避。”

        顾九月耸耸肩。

        这个插曲很快被人忘掉，他们继续逛着花市。

        花市上最便宜的一支腊梅花只要三文钱，顾九月忍痛买了一支，准备带回家中装点庭院。

        走了一会儿，她又看见有人在卖腊梅树落下来的花朵，一文钱一大捧，成色不怎么好，于是干脆花两文钱买了一大捧。

        林囡囡好奇看着她，问道，“你要泡腊梅花茶吗？”

        顾九月摇摇头，道，“晒干以后做成荷包。”

        女人总是爱美的，林二娘子也来了兴趣，决定买一小篮子回家做成熏香，祛除屋里的怪味。

        除此之外，她还看上一只用腊梅编成的小花球，可以用来让小姑娘提在手中，特别精致可爱。

        顾九月见她来回流连，等的时间十分无趣，就蹲在一旁从自己斜挎包里掏出针线，选出成色稍好的腊梅，从花梗处穿过去，把花串成一串，递给林囡囡，示意她戴在手腕上。

        林囡囡高兴地戴在小胳膊上，吸了一口气说，“好香啊。”

        顾九月也给自己做了一串，只是她胳膊太细，根本挂不住，于是就拴在纽扣上，一走一动散发出阵阵冷香。

        她在现代就看见有人这么卖茉莉花，虽然不如佩在头上、插在瓶中风雅，但也勉强沾了花的香气。

        顾九月收好阵线，林二娘子也正好买完东西，走到面前盯着她看，顾九月误以为她想要，便试探性地递给她。

        林二娘子摇摇头，笑说，“我看你这包里什么都有。”

        顾九月不好意思地摸她的小破包。

        这是她用碎布做的，分为内外几层。里面乱七八糟装了许多有用的工具，纸包着的麦芽糖、铜钱、弹弓、针线等等，即便流落荒野也不怕，完全能够应付应急使用。

        她们在梅市上一番大采购，意犹未尽地返回集市上，准备到约定的地点和徐莲巧汇合。

        今日集市上的人更多了，到处都是大人的说话声和小孩子的哭闹声。

        顾九月被挤得差点摔地上去，知道是因为自己个子太矮的缘故，只好死死抓着林二娘子的衣服角避免走丢。

        她们路过斗鸡的场地上，却看见刚才就遇到的熟人林长云。

        不得不说，林长云可真是个擅长惹祸的主儿，他被斗鸡场的老板抓住，却依旧一幅傲慢的模样，道，“你知道小爷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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