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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两个小光头


“新洲哥,你说如果有机会上大学,我到底上还是不上呢?”

        家里也就这么些人,江楚珊自然就只能够问杨新洲了,杨新洲正在看报纸,听到媳妇儿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问她道:“那你自己愿意上大学吗?”

        江楚珊烦躁地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发梢,“我想去又不想去,我只想要大学的毕业证,还有大学的人脉,并不想整天坐在教室里面耽搁四年的时间。”

        杨新洲放下报纸,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递给她一个本子,还有一支笔,江楚珊拿起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杨新洲说道:“把你上大学的理由和好处写下来,在把你不上大学的理由和好处写下来,然后你在根据上面的判断,看看自己到底是上学,还是不上学。”

        江楚珊惊讶地看向她:“杨新洲同志,没有看出来啊,你还挺有办法的。”

        杨新洲揉了揉她的头,“我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遇到为难的决定的时候,一般都是遵循这个,哪个有利,就选择哪个。”

        江楚珊这会儿才在一张白纸上,用笔把它分成了两个部分,一条横线把纸分成上下两个部分,上面写上大学的好处与坏处,下面写不上大学的好处和坏处。

        听到他这么说,便问他:“那如果两个决定好处和坏处都差不多,你怎么抉择?”

        杨新洲想了想回道:“那就看自己的心意来了。”

        江楚珊听后一笑,便低头开始写,其实如果她没有上过大学,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上,可是她上辈子已经上过大学了,她不想在去浪费时间重学一遍已经学过的知识,有这四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她做很多的事了。

        在则孩子还小,杨新洲工作又忙,她在去上学,也只能辛苦她娘过来帮忙照顾,不说她娘辛苦,就是她也舍不得离开孩子啊。

        可是上了大学,结交的同学,都是未来各行各业的精英,光这些就是一笔不小的人生财富,还有就是能够给她家俩小孩儿树立一个好榜样,就这一条,她就愿意排除万难地去上,但是还是那个顾虑,四年的时间太漫长了。

        烦躁地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了鸡窝,让在次拿起报纸准备在看的杨新洲看到了,他不有由好笑道:“你愁啥呢,反正你现在也上不了大学。”

        江楚珊最后还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上大学,但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想上的话就去考,不想上就自己搞事业。

        “杨新洲,你能帮我弄到高中的课本吗?”

        杨新洲抬眼看着她:“你要课本干啥?上大学又不用考试。”

        江楚珊回道:“想要学习呗,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活到老学到老,杨新洲同志,作为一名干部,你的觉悟不高啊。”

        杨新洲把报纸放下,看着她的眼睛,直到把她看地羞涩得低下了头,他这才走过去,从一个收纳箱里面拿出了自己平常学习的笔记,不大会儿就摆了一桌子,就这还是能够拿回家来的,并不重要的笔记,涉及机密的在办公室还有很多呢。

        “江首长,这两年懈怠的人是你吧。”

        江楚珊无言以对,哼地一声扭过脸去,这人太讨厌了,就是不能让着点她,不过他说的倒也是事实,这两年虽然她看似没有闲着,无论明面上的,还是私底下的,事业都是红红火火的,但却是一直在吃老本,并没有什么创新,虽然大环境阻碍了她,但是不得不说她确实懈怠了。

        “除了高中课本,你还要其他的吗?”

        媳妇生气了,杨新洲哄人便是投其所好,果然江楚珊又把脸扭了回来:“要的,如果你看到了什么高中复习资料,也给我拿回来。”

        杨新洲在次纳闷了:“你要这个干啥?”

        江楚珊怕他在问,便站起身来,说了句不相干的话:“时间不早了,孩子该睡觉了,你去隔壁给安安洗,我在这边跟平平洗。”

        杨新洲也没有勉强她非要回答,听到她的话,他抬起手表看了看表,已经九点了,俩孩子确实该睡觉了,于是便打开门出去外面抓孩子回家。

        俩孩子长大了,便不喜欢在家里呆着了,一吃饭就跑出去撒欢,如果不去找人,就不会想起回家的。

        “平平,我用一抽屉的打宝,跟你换水枪好不好?”

        这边上二旦正眼巴巴地瞅着平平手里的水枪,它爸爸只会给他做木头枪,又不能发射子弹,又不能喷水,一点都不好玩,他愿意用他,还有他哥攒了一年的打宝,跟平平换。

        平平把头揺成了拨浪鼓:“不能换,这是舅舅给我的礼物,不能够随便给别人的,要不然我舅舅会不开心哒。”

        说完她又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二旦哥哥,你要是想要水枪,可以让你舅舅给你买。”

        桂兰恰巧来喊二旦回家,二旦看到妈妈,就跟她说道:“妈妈,我有俩舅舅,你让他们一人给我买个水枪呗。”

        桂兰气地拧起他的耳朵:“还一人给你买个水枪,我一边给你一巴掌好了。”

        二旦被他妈妈拉走了,留下平平站在原地,不明白桂兰阿姨为什么生气,这会儿杨新洲也过来了,他的身后跟着安安。

        “爸爸,我给二旦哥哥说,让他舅舅帮他买水枪,桂兰阿姨为什么生气啊?”

        杨新洲把小闺女抱起来,跟她解释:“不是所有人的舅舅都有钱买礼物的。”

        平平虽然不懂二旦哥哥的舅舅为什么没有钱,但是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因为她的目光全部被安安手里的盒子给吸引了。

        “安安,你盒子里是什么?”

        安安高兴地说道:“是知了猴。”

        平平赶紧挣扎着从爸爸的身上下来:“知了猴?就是大旦哥哥昨天给咱们烤的那个吗?”

        安安点头,然后对着爸爸问道:“爸爸,大旦哥哥说知了猴炸着吃最好吃,是不是真的?”

        杨新洲小时候也吃过知了猴,不过他吃的都是自己烤的,那时候家里穷,平常做菜都舍不得用油,更别提炸知了猴了,他娘可舍不得,他没有吃过炸的知了猴,所以根本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爸爸,没有吃过,回去让妈妈炸了,咱们尝过就知道了。”

        爷仨没有想到,他们回去后,港把盛着知了猴的盒子递给江楚珊,就差点被她给扔了,“家里又不缺肉吃,你们吃这个干啥。”

        她虽然不挑食,那是针对常吃的食物,对于这些虫子什么的,她是敬谢不敏的,别说吃了,光是看着心头就发麻。杨新洲笑道:“不过是尝尝鲜。”

        说完见她真害怕,便没有在强求她帮忙做,哄着俩孩子道:“妈妈不爱吃,爸爸明天给你们做,天晚了,你们也是该洗澡睡觉了。”

        说完就把小盒子放一边,抱起安安就要去隔壁,但是平平不乐意了:“妈妈,我想和安安一起洗澡。”

        江楚珊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你是女孩子,安安是男孩子,女孩子不能和男孩子一起洗澡。”

        平平撇嘴,杨新洲就心疼了:“今天就让他们一起洗澡吧,他们才三岁,知道啥?”

        江楚珊反驳:“那也不能一起洗澡,性别意识最好从小就培养。”

        杨新洲在小事上从来都不会反驳媳妇儿的,只能对着闺女说抱歉了,他们走后,江楚珊拿起水盆,从门口的油桶里舀了一盆子温水,夏天的太阳能资源丰富,她便让杨新洲找了一个油桶,放在门口,经过一天的太阳照射,水用来洗澡正正好,比起用炉子烧水不知道省事多少。

        把水端进屋里,倒进一个大木盆里,然后给小闺女把衣服一脱,让她坐在木盆里,小丫头一进去挨着水,就把弟弟给忘了,小手拍着水,拿着她放进去的,木头刻的小鸭子玩儿得欢乐,然后她这个妈妈就遭殃了,被泼了一身的水,她也习惯了,这是每天晚上必须经历的节目,所以并没有呵斥她。

        只是给她洗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她黑亮的头上竟然有白色的小点点,她手一僵,赶紧问道:“平平,你的头痒不痒?”

        说着手就开始扒拉她的头发,果不其然在她的头发上找到了几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寄生虫,她把手里的寄生虫用手挤死,昨天洗澡的时候还没有呢。

        “平平,你今天都跟哪些女孩子玩儿了?”

        不是她对女孩子有偏见,实在是虱子这玩意儿,非常青睐女孩子的长头发,平平边用手挠头皮,边回答妈妈的话:“可多了,有花花,桃子,铃铛……”

        听着小闺女数着名字,她还真是不好找出来,到底是谁把虱子传给小闺女的,三两下把小闺女洗干净,然后给她穿上一件柔软的纯棉内裤,在套上一件吊带的睡裙,让她先不要去床上睡觉,在地上自己玩儿,她自己则赶紧去了隔壁,安安的发型跟平平一样,就是稍微短一点,既然平平头上有虱子了,不知道有没有传给他?

        刚到厨房,还没有敲门呢,杨新洲就出来了,他已经给安安洗过了,看着里面只穿着内裤的小儿子,她赶紧问道:“你跟安安洗头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头上有虱子?”

        杨新洲一愣,他洗澡从来都是简单粗暴的,把小儿子衣裳一扒,扔进盆里,然后拿起香皂从头打到尾,来回揉搓几遍,然后在用清水一冲完事,哪里有仔细瞧儿子的头发。

        江楚珊也不指望他,拨开他,油到安安的跟前,拨开他的头发查看,果然看见几个白色的小点点,然后她叫来杨新洲:“你来看看我的头上有没有虱子?”

        杨新洲赶忙过去看,还真是有,不过不多,家里四口人,就有三口头上有了虱子,他没有被传到,还是因为他是板寸的缘故。

        “我说头上怎么痒呢,这咋办啊?一想到头上有虱子,我就睡不着觉。”

        杨新洲想了想,说道:“我去老李家看看,今儿下午我见青芽买了敌敌畏,待会儿给你抹头发上。”

        除了这个办法,现在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不过她是大人没事,俩孩子可不成,杨新洲也考虑到了这个,于是说道:“给他们俩剃了光头,学校里还不知道哪个孩子头上有虱子,今儿抓了,明天头上就又有了,还不如剃了光头,一劳永逸。”

        江楚珊点头,虽然有些不忍,但是比起天天爪虱子来,还是给俩小孩儿剃光头吧,反正还小呢,“我去借敌敌畏,你去借剃头刀吧,最好今天晚上把这事儿给了了。”

        把小儿子送回房间,他们两口子便各自出发了,只是没有想到,她不过借个东西,竟然救了一条人命。

        事情是这样的,杨新洲去了楼房那边的战友家里借剃头刀,她则拿了两个鸡蛋去了茴香家里,茴香正在家里织布,家里男人把钱都贴补了老家,不给她和儿子打算,她就得为了儿子多打算,所以她平常比谁都拼,除了吃饭睡觉,她几乎就没有下过织布机。

        见江楚珊过来借敌敌畏,她还一头的雾水:“我没有买过敌敌畏啊?在说买那玩意儿干啥?”

        江楚珊把鸡蛋往她手里一递,说道:“茴香,我可是看见青芽买的,放心,我也不多用,就药下头上的虱子,用不了多少的?”

        茴香却不收鸡蛋,说道:“青芽买那个干啥?”

        而隔壁却想起自己儿子的声音:“妈,小姑姑喝糖水,不给我喝。”

        茴香和江楚珊先是一愣,直觉不好,便赶紧跑去了隔壁,然后就看到青芽拿着一瓶敌敌畏,已经拧开了瓶盖,正举到了嘴边喝呢。

        “青芽,你干啥呢?快放下!”

        茴香边凄厉地喊着,边跑过去准备夺下青芽手里的敌敌畏,青芽见状赶紧往嘴里灌,而江楚珊顾不得许多,拿起手里的鸡蛋。就向着青芽砸去,鸡蛋虽然碎了,但是青芽手中的敌敌畏也掉地上了。

        “哇,你们救我干啥,郑大哥他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

        江楚珊见大毛被吓着了,赶紧把他抱出去,然后让他去喊他爸爸回来,“大毛,你知道你爸爸在哪儿吗?”

        大毛点头:“知道,我爸嫌我妈织布声音吵,不想在家里呆着,就在前面那个沙坑那儿。”

        江楚珊:“你去把你爸叫回来,就说家里出事儿了。”

        等在回去茴香家后,她才知道原来青芽的未婚夫昨天回老家去了,走的时候还单方面跟青芽解除了婚约,说是她这辈子已经废了,不想在耽搁青芽。

        江楚珊有些疑惑,她前些天才和杨新洲一起去看过小郑,那个时候看着他对未来还充满了希望,看着青芽也是满满的爱意,咋突然就要回老家,而且还要解除婚约?

        “青芽,死解决不问题,如果你真嫁定了他,就去他老家找他问清楚,而不是轻易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江楚珊正安慰着青芽呢,李国栋就回来了,上前就给了青芽一巴掌:“家里养你这么大,可不是让你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

        青芽睁着泪眼看着她哥:“哥,郑大哥好好的,怎么就不要我了,我以后可咋办啊?”

        旁边的茴香眼神闪了闪,江楚珊看到了,她眯眼,这事恐怕就是茴香的功劳了,说不定还有李国栋的意思。

        正好这个时候听到动静的人都来了,她便悄悄地出去了,她现在头上有虱子,还是不要在人多的事地方呆了,万一传给别人就坏了,回头找机会在单独劝说青芽好了。

        “老李家怎么了?”

        她刚走到自己家门口,杨新洲也借剃头刀回来了,他疑惑地看着茴香家里问道,江楚珊给他使了个眼色,回家里在说。

        回到家里,先去看了看俩小孩儿,他们此刻正在围栏搭积木,这才放心地跟杨新洲说了李家的事儿,然后说了自己的猜:“我看茴香的脸色不对劲儿,小郑回老家的事儿是不是跟她有关系?你说李副营长知情吗?”

        杨新洲回道:“我前天还去看小郑,跟他说了去制糖厂上班的事儿,他还挺高兴来着,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不会悄悄地走,茴香嫂子可能跟他说了什么,但是老李肯定不清楚,他虽然毛病挺多,但是做人的起码良心还是有的,小郑可是为了救他受伤的。”

        “那现在咋办,小郑回去肯定没有好日子的,青芽又认定了他,不如你去找他回来?”

        杨新洲看向她:“你不是一直不关心这事儿,怎么突然关心起小郑了?”

        江楚珊感:“我只是觉得小郑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废了。”

        她也是突然间想到未来的事业需要人才,小郑这样有情义,头脑聪明的人,培养培养绝对能够在将来帮到她,而且她现在帮了他,他对她的忠心肯定会多几分。

        杨新洲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啊,就是嘴硬心软,你放心,我明天就托人吧小郑找回来。”

        江楚珊往后退几步躲开他的手:“我头上有虱子,小心过到你身上去。”

        杨新洲把她捞过来,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然后拿起她的手,让她摸了摸他的板寸:“它们在我头上可安不了家。”

        江楚珊把手抽回来,“杨新洲同志,你这是在暗示我也剃一个光头吗?”

        杨新洲赶忙摇头。他无法想象拥有一头秀发的媳妇儿,如果剃成了板寸是个什么模样,江楚珊也舍不得自己的头发,哼了一声,然后又皱起了眉头:“可是我头上的虱子咋办啊?”

        杨新洲也不知道咋办啊,不过看媳妇儿难过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我去看了看韩家里问问程医生有没有办法?”

        江楚珊一拍额头,怎么把她给忘了,“我这就去。”

        杨新洲拦住了她:“还是我去吧,你在家里哄下孩子,让他们答应剃头。”

        江楚珊白了他一眼:“最好先不要给他们打招呼,要不然大晚上的离家出走,虽然出不了家属院,但是找起人来也费劲。”

        他们家的这俩小孩儿,都是不愿意理发的主,每次理发都得让杨新洲箍住的小身子,每次理发都是在俩小孩儿声嘶力竭的哭声中结束的。

        杨新洲也想到了俩小孩儿不愿意理发的事儿,讪讪地笑了笑,这才转身走了,江楚珊看着他走远叹气,她的身体早就被调理好了,不用天天喝药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生病了,他不用如此小心的,不过见他如此小心,她心里还是挺甜的。

        回到房间里,看着玩了一身的小孩儿,她摇头,今晚上的澡是白洗了,不过今天的天气着实有些热,晚上说不得就要去门外的空地上睡觉了。

        “你们热不热?快起来跟妈妈去外面凉快凉快。”

        结果俩小孩儿回:“热,不出去。”

        江楚珊问道:“既然热,为啥不出去?”

        “我要建房子,弟弟要搭一个坦克。”

        得,这是玩儿得高兴顾不上热了,她走去旁的开关处打开了电扇,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然后她便走去门口听茴香家的动静,听着屋里面没有了哭声,只有几个嫂子的说话声,她便放下了心,想着明天她找个机会告诉青芽,他们准备找小郑回来的消息,想来她会彻底打消轻生的念头。

        “珊珊,我回来了。”

        杨新洲回来得很快,见他面色轻松,她想着应该是问到办法了,眉眼一弯,问道:“程医生怎么说?”

        杨新洲:“程医生说你被人的,不是头虱,所以可以把白酒跟水1:1兑好,抹到头上,捂上一会儿在洗掉就好,还有后面几天你记得在用硫磺皂洗几次头,咱们家里还有五粮液,我去帮你兑好。”

        有了办法,江楚珊则不急了,现在最要紧的便是俩孩子,得赶紧把他们的头发给剃掉,夫妻俩对视一眼,拿着剃头刀磨刀霍霍俩小孩儿的头发。

        他们首先抓住的是平常爱闹的平平,然后江楚珊把安安抱到里间先关起来,省得他逃跑:“安安,咱们玩儿捉迷藏的游戏,你在房间藏好,一会儿爸爸妈妈来找你。”

        “爸爸,妈妈,我呢?”

        平平听到刚刚妈妈的话,两只纯真的眼睛里满是兴奋,还以为爸爸妈妈要跟他们玩儿游戏呢,根本不知道爸爸和妈妈要给她剃光头。

        江楚珊摸了摸小闺女光滑乌黑的头发,这手感真好,可惜了,然后给杨新洲使了个眼色,杨新洲先去把电扇关了,要不然扇得头发飞舞,还怎么剃头发,在回来后,他把小闺女抱到怀里,腿夹住她的小身子,手固定住她的脑袋,这才跟江楚珊说道:“来吧!”

        而这会儿平平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嚷嚷着:“我不要剃头!”

        小身子还使劲地挣扎着,可是她那点子力气,哪里是她爸爸的对手,怎么挣扎都不起任何的作用,小身子被她亲爹箍得紧紧的。

        “哇哇,爸爸坏,妈妈坏!”

        里间的安安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在里面使劲地拍着门:“放我出去,姐姐不剃头。”

        外面的父母自然不会放他出去的,于是他也开始放声大哭,于是一里一外两个小孩儿一个比一个声音大的哭嚎着,但是他们的爸爸妈妈根本不为所动,该干啥还干啥,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有留情,平平的头发肉眼可见地短着,直至最后露出了白白的头皮成了一个小光头。

        而两个小孩儿的哭声,很快就引起了外面邻居的注意,这个时候他们本来在茴香家里安慰青芽,听到这边两个孩子凄厉的哭声,都赶紧过来了。

        这年头的娱乐少,好容易有热闹瞧,谁也不会错过,结果到了杨家便看到了一个哭的小光头,还有满地的头发。

        “杨营长,珊珊,你们咋把平平剃成小光头了?”

        桂兰嫂的问话,让本来哭累了声音小了的平平在次放声大哭,江楚珊给她擦泪,结果人家头一扭不搭理妈妈,杨新洲过来心疼地抱起她,人家也不愿意,扑棱着胳膊腿使劲地挣扎,“不要爸爸,爸爸是坏人。”

        江楚珊这边也有功夫回答桂兰嫂子的问话:“她和安安不知道在哪儿被传了一头的虱子,我和她爸爸就想着给她剃了光头。”

        大家都表示理解,刚坐完月子的安静,也过来逗平平:“平平啊,你爸爸妈妈坏,就来阿姨家,给阿姨当闺女,好不好?”

        小姑娘把小光头往爸爸怀里一藏:“不好!”

        安静问:“为啥啊,你爸爸妈妈不是坏吗?”

        平平:“就是不要。”

        众人被她逗笑了,果然还是跟爸爸妈妈亲啊,而江楚珊这边也把安安从里面的房间抱了出来,小孩儿也是哭得小身子一瞅一抽的,但还是不忘记挣扎,他不想剃光头,太丑了,可是最后还是和他姐姐一样的待遇。

        更加可气的是,一群围观的无良大人,竟然看着他哭,不帮忙不说,还打趣:“这脑门子真亮堂,平平安安,你们的脑门子是多少瓦的啊?有你们俩的光头,你们家都不用电灯了,省多少电费啊。”

        然后其余的大人都哄堂大笑,两个小孩儿在次委屈大哭,这些大人太讨厌了。

        等把俩孩子的头发都给剃了,江楚珊负责安慰俩孩子,杨新洲则去把头发都给烧了,忙活了一通,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便都散了,毕竟明天还要工作呢,谁也不清闲。

        “新洲哥,你去把小床放外面,记得把上面的被褥和床单都换了,在用酒好好地擦一遍,平平安安你们去帮爸爸的忙,好不好,妈妈得去洗头。”

        俩小孩儿现在已经不哭了,但是小身体还是一抽一抽的,听到妈妈的话,以往他们早就小跑着去帮忙了,今天却站着不动,哼,人家还生气呢。

        “还生气呢,你们的头发如果不剃掉的话,上面的虱子就会一直喝你们的血,而且虱子也会越长越多,爬得你们身上哪儿都是,就会变成小怪人,小朋友们都不找你们玩儿了。”

        恰巧她瞄到她的胳膊上落着一个蚊子,她趴地一声拍死它,掌心便多了一个蚊子的尸体,还有一点红,那一点红就是刚才蚊子吸的她的血,她拿给小孩儿看,“你们想让虱子每天跟蚊子一样吸你们的血吗?”

        两个小孩儿摇头,平平问道:“妈妈,我和弟弟头上怎么会有虱子啊?”

        安安也好奇地看着妈妈,江楚珊解释道:“因为跟你们玩儿的小朋友中有一个小朋友,不讲卫生,不洗澡,不洗头,所以头上就有了虱子,你们跟他玩儿,就传给你们了。”

        平平问妈妈:“到底是谁不讲卫生啊?太讨厌了。”

        江楚珊摇头:“妈妈也不知道呢。”

        安安抿着小嘴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人,平常脏兮兮的,但是他没说,他不确定是不是她,妈妈说了,没有证据就不能冤枉人,他打算明天到了学校后看看在说。

        打发了两个小孩儿去帮他的爸爸,她则去拿了白酒兑了水,往头皮和头发上擦,刚擦到一半,她手里的梳子就被一双大手给夺去了,她也顺势给了他。

        “珊珊,你的头发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黑亮了许多。”

        江楚珊挑眉:“当初你说第一次见我就喜欢我了,我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所谓的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新洲哥,你是吗?”

        杨新洲低声把手凑到她的耳边,问道:“你说我是吗?”

        说完还亲了她的耳垂一下。

        江楚珊脖子一缩,然后哼道:“我觉得是呢。”

        杨新洲在次亲了亲她的耳垂,声音低哑道:“我也觉得是,不如今晚我就起意一回?”

        江楚珊扭过身来,把梳子夺到手里,色厉内荏道:“赶紧去把房间里的床单被褥全部换了,还有用酒精把屋里各个角落都消消毒。”

        “是,首长!”

        杨新洲虽然动情了,但是今晚真是太热了,实在不是相濡以沫的好天气,只能惋惜得忍了下来,听媳妇的话去干活儿。

        感觉着头皮上的刺疼,还有头上虱子垂死挣扎的动静,在有这炎热的天气,江楚珊心情烦躁得很,拿起扇子出了门,恰巧遇到了搬着小床出来的茴香,他们家今晚上也在外面睡。

        “茴香嫂子,青芽好些了吗?”

        “好多了。”

        然后又过来问江楚珊:“我听说部队上给小郑安排了一份工作,他既然离开了,能不能给青芽啊?小郑退婚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了,有份工作让她忙起来,她也就没有时间想些有的没的了。”

        江楚珊瞅了抽茴香的神色,没有一丁点的异样,她不由怀疑难道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但是不管哪一种,她的回答都一样:“茴香嫂子,你也说了,这份工作是部队上给安排的,你问我,我也做不了主啊,李副营长应该知道,你回头不妨问问他。”

        茴香还想在问,屋里的李国栋就喊人了:“茴香,过来给我搓搓背。”

        茴香答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她刚进房间,青芽就抱着被褥出来了,江楚珊看到她,便过去把她拉一边上:“青芽,杨新洲说明天会托人找小郑,让他回来,等他回来后,你们在好好谈谈。”

        青芽却没有江楚珊想象中的喜出望外,只是扯起嘴唇笑了笑:“谢谢嫂子,我知道了。”

        这反应有些不对劲啊,刚才还在为小郑寻死觅活的,这听到他要回来了,反应怎么这么平淡呢,不过她没有深究,她拜托杨新洲去找小郑,不是为了她,只是为了小郑这个人,而她不过是顺带的。

        “妈妈,快来!”

        他们家的小孩儿在空地上的小床上蹦哒着朝她招手,大毛看地有些羡慕,赶紧拽自己的姑姑:“姑姑快点,我想快点睡。”

        青芽赶忙去铺床,江楚珊则准备去哄自己家的小孩儿睡觉,刚抬步就被茴香叫住了:“江楚珊同志,青芽好容易才缓过来,希望你不要在在她面前提起小郑了。”

        茴香这是听到她和青芽的对话了?她回道:“小郑就要回来了,他们俩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好吗?”

        茴香脸色僵了僵,回道:“我怕小郑万一不回来,青芽会在做傻事。”

        这个理由她还真不能拒绝:“我考虑不周,不会有下次了。”

        说完便走到自己家的地儿去哄孩子,跟他们讲一些革命小故事,这个年代她也不敢跟孩子讲格林童话啊,就是华国的寓言小故事,她在自己房间里讲,还是仔细挑选呢,别说在外面了,什么安全讲什么。

        “妈妈,我睡不着。”

        平平听完一个小故事后说道,安安也是眨巴着眼睛看着妈妈,江楚珊无奈,便让他们闭上眼睛数绵羊。

        “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二十二只绵羊,二十七只绵羊,二十一只绵羊……”

        这是平平数的,安安听不下去了:“姐姐,你数错了,二十二以后是二十三,二十四、25,26然后才是27,27之后是28。”

        平平不服气了:“妈妈,我数得对,是不是?”

        江楚珊头疼,这样数下去,怎么能睡着觉,赶紧纠正了小闺女数错的数字,然后在小闺女嘟嘴生气时候,给他们唱摇篮曲,两个小光头这才睡着了。

        桂兰专门走过来,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你啊,对孩子就是有耐心。”

        江楚珊笑了笑:“自己身上掉的肉,自己怎么也得多疼宠点,嫂子有事?”

        桂兰便问她道:“想跟你借点酒,我们家大妞头上也有虱子,想给她弄掉。”

        江楚珊点了头:“还有点事,嫂子跟我来。”

        进了房间,桂兰嫂子就看到了,正在满屋子喷洒酒精的杨新洲,问过他原因后,桂兰羡慕道:“你啊,做事就是细致,关键是你们家杨营长还由着你。”

        像她家里,她在房间里织布,老赵也就把床搬到外面,然后躺上面,宁肯瞪着天空数星星,也不会说去帮她的忙,不是没有学安静治过他,但是真是比不过人家的耐心,所以现在她虽然能够挣钱了,但是比以前还累。

        等送走了桂兰,江楚珊瞅着杨新洲:“杨新洲同志,因为你,我可是咱们家属院最令人羡慕的女人,在接在厉哟,给你比个心心。”

        杨新洲抬眼看着媳妇比心的手势:“你这手势是给我加零花钱吗?这个不错。”

        江楚珊收回比心的手势,看了看还真有点像数钱的动作,怪不得杨新洲会误会呢,不过也该给他加点零花钱了,从他们结婚,他的工资随着级别提了两次,零花钱却一直没涨,于是说道:“给你涨五毛钱,杨新洲同志,好好干!”

        杨新洲本来要笑的嘴角僵住了:“上次不是说涨一块钱吗?”

        江楚珊无辜道:“我怎么不记得?那个我去洗头了,头皮又疼又痒,难受!”

        杨新洲苦逼地拿起抹布继续干活儿,而江楚珊洗完头出去倒水,看了看外面各家的小床上,几乎都有了人,而且几乎清一色的都是各家的男人,她在看看房间里亮着的灯,以及从窗户里看到的忙着做家务的女人,她在回到房间,看着忙碌的杨新洲,心里一暖,开口道:“不错。在给你加五毛钱的零花钱。”

        杨新洲愣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涨零花钱毕竟是好事,他高兴地对媳妇儿道谢,又看了看她湿漉漉的头发。还有这满是酒精味的屋子,以及感受着身上的汗意,其实比起加零花钱,他更想来一场有爱的酣畅淋的运动。

        夏天就是这班不好,晚上多数时候在外面睡,想和媳妇儿亲近都不方便。

        不过这晚上到底让他如愿了,半夜的时候,一场雷雨彻底清除了空气的热意,更把外面睡觉的人通通赶回了房间,好容易有个好天气,杨新洲自然不会放过了。

        第二天意气风发地去了部队,出操的时候腿都有些发软,而平平安安顶着锃光瓦的光头到学校的时候。本来还想找出让他们剃光头的元凶,可是等他们到了学校后,发现平常跟他们玩得好的小朋友竟然全部成了小光头。

        等下午江楚珊来接人的时候,看着一个个的小光头,没忍住笑了,要不是现在形势紧张,她都想给自己家的小孩儿弄两件小和尚的衣服穿了,绝对可爱。

        后面几天她每天都对家里消毒,然后用硫磺皂洗头,总算把头上的虱子给去干净了,而这已经是几天后了,而杨新洲也把小郑接了回来,可以看出来,他回家后过得并不好,衣服皱巴巴的,不过几天的时间,脸颊就瘦得凹陷了下去,意志很是消沉。

        江楚珊专门找他谈了谈,成功地说服了他去阳城帮她管理生意,而他也将会迎来崭新的人生。江楚珊也成功地物色了一个左膀右臂。

        只是小郑虽然回来了,青芽却在他回来的前一天回了老家,小郑听后只是神色暗淡了一瞬,很快便云淡风轻了,江楚珊看不出他究竟什么想法,不过感情的事儿本来就复杂,小郑没有吭声,她也没有说帮忙。

        青芽的离开,家属院也就是个熟悉的人随便问了两句,家属院里人来来往往的,大家都习惯了,但是一个人的到来,让江楚珊皱起了精致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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