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崩坏的前兆
方山掀掉面具，坐在刚才苗武义躺过得那把长椅上。他拿起那把手术刀，脸上忽然扯起一个苦涩的笑容。这个意识空间还在按照周波生设定运转着。不出意外的话，苗武义将一直这样在噩梦中无限循环。
他把玩着那把手术刀，神情恹恹。这时，周波生出现在了他的身侧，他手里拿着两个橙子，方山不客气的夺过来一个。
“解气了？”
方山不置与否。
“以后有空再来玩吧。我给你留着。现在有正事要做了。”
“毛雨涵那边又出问题了？”
周波生点点头。“她身上确实种着蛊母，上次不知道为什么，那蛊母在她身上发作了。我们暂时先压制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想在她的意识世界里找到根除的方法？”方山手里抱着橙子。
“我就是这个意思。”周波生打了个响指，恍如大梦了一场，方山从这个意识世界里脱离了出来。他拿下头罩，神情有些恍惚。一股冷峭的气息迎面扑来。在这一瞬间，他有些分不清那边时现实，那边是幻境。
周波生转过老板椅，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膝盖上.他观察了方山一会儿，眉头皱起，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的神色：“你没事吧？”
他说话的音量并不大，但在方山听来，那声音，却像在耳边敲响了一口巨钟，震得他两耳嗡鸣。
他试着站起来，可是两条腿，却软的像面条一样，东倒西歪。一种无力的感觉袭来，他赶忙用手扒住桌子。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浸泡在海面上。身子随着海波起伏。渐渐的，他眼前出现叠影。视野也跟着模糊了。疲惫感潮涌而来，他眼皮发沉。一种难以明说的孤寂感包裹着他。恍惚间，他又看到遮天的黑烟，垮塌的房屋，还有在火灾中狼窜的老老少少。他们都是谁？方山伸出手，想将这画面牢牢抓在手里。
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周波生见状，赶忙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里面装着蓝色药剂的注射器。
“深呼吸，挺住！挺住，听到没有？！”周波生边说，边将注射器扎在方山脖子上，一点一点的将药剂推进方山的血管里。方山肩膀耸拉下来，手上也没了力气，一屁股瘫坐在地。
在进行长时间的脑力劳动后，人会觉得浑身疲软，头重脚轻，还异常的嗜睡。
长时间的进行意识世界旅行也是如此。
初时，方山靠着过硬的身体素质还不觉得怎样，现在，弊端就显现出来了。就在刚才，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垮掉了。那一瞬间涌上来的彷徨无措，如大浪一般将方山的理智压垮。想到自己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废人，他害怕极了。
那支药剂只是缓解了他的困乏。方山现在只想睡一觉。他不想承认自己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何况还在一个外人面前。这个实验室，他是半刻也待不下去了。
“我想休息会儿。毛雨涵那边，先缓缓吧。我撑不住了。”
“我让邱医师陪陪你？”
方山摆摆手，“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邱医师把方山领进实验室，并没有走远。她就靠在实验室的玻璃墙上，远远的看着方山。
看着方山的侧脸，她越看越着迷。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情愫在氤氲。说不清道不明。但是感觉很不错。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安心过。
方山推门而出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整理一下仪容。然而方山并没有发现她。她心里非常失落。眼底的雀跃消失了，心里那头小兽不跳了，它的耳朵耸拉下来。她原本想掉头就走。可是当她看到方山疲累的神情时，她的目光又软化了下来。
他现在很需要照顾吧？鬼使神差的，她就跟了上去，轻轻的搀住了方山的手臂。方山一愣，扭过头，看着邱医师。
“你怎么来了？”方山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看着这个笑容，邱医师有些失神。她心里不禁开始慌乱了起来，并且脸颊上升起一股燥热。她偏过头去，不敢去面对方山。
“是······是周先生安排我过来的。他说你需要什么帮助。”说这话时，邱医师的目光十分躲闪。
“我很好，谢谢你。”方山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没事。”邱医师脸色严肃起来，这个平素下与世无争的小姑娘，语气破天荒的强硬起来：“回到房间，我要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我用不着，真的。”方山还在推辞，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私人的空间。他加快了脚步，试图将邱医师甩在后面。然而邱医师又跟了上来。邱医师的纠缠令方山感到有些烦躁。 他忽然有一种将邱医师拨到一边的冲动。
“我真用不着。”方山蓦然停下脚步。
邱医师倔强的看着方山。她又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方山不想再理会她，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走了很久，他以为自己已经将邱医师甩掉了，蓦然转身，邱医师还跟在他屁股后边。
方山无奈的叹口气，他有些累了，靠在一旁的玻璃墙上缓了口气。邱医师犹豫了会儿，默默上前，拿着便携式扫描设备，给方山检查身体。
看着眼前这个娇弱却倔强的姑娘，方山心里激起了朵朵涟漪。他猛地握住了邱医师的手。邱医师的动作顿住了。她低下头。神情忐忑了起来。
“我好像忘记了我房间在哪儿，你带我回去吧。”方山张开口，声音变得嘶哑。这一刻，他的彷徨和不安全感在邱医师的身上找到了安置的地方。他习惯了像野狼似的肚子舔伤，而现在，他突然想去依靠一个人。邱医师其实没听清方山在说什么。自从她的手，被方山握住，她的脑袋里就像被炮弹轰炸了一遍，连个完整的碎片都拼凑不起来。
她的大脑已经乱了，心绪也乱了。她慌乱无比，手足无措。所有混乱的念头杂糅在了一起，她感觉自己就像水里飘转的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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