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阎罗
其实方山早应该看出来的，苗武义是故意激怒毛老，一心求死个痛快。可这是毛老的选择，他也无话可说。死了就死了吧。想到这儿，方山觉得无奈的同时，又觉得有些遗憾。
毛老扔掉了手枪，大仇得报，方山反而觉得他又苍老了许多。整个人都显得暮气沉沉。方山想不明白毛老的情绪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他没有理会任何人。转身就离开了会议室。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方山有些担忧。
飞行员也离去了。他要去启动直升机。方山正准备走，周波生却喊住了他。
“是不是觉得不爽？”
“废话！就这么便宜他了，谁能爽得起来？”方山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想让他怎么死？”周波生一边说，一边走到苗武义的身旁，用脚踢了踢苗武义。虽然只是和这个家伙有着短暂几天的接触，但方山大概对这个人有了一些了解。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了什么想法。
“最起码也得千刀万剐。”方山把手插进兜里，和周波生并肩站在一起。
“肉体上的折磨，那里比得上精神上的折磨。一点品味都没有。”
“人都死了，万事皆休。你还给我讲品味，讲的来吗？”方山翻了个大白眼。
“所以说文盲就是文盲。”周波生托了托眼镜，清清喉咙。方山知道，又到了他的讲课时间了。周波生蹲了下来，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放了一支针管。他将针管里的药液，注射进苗武义的大脑皮层。
“人在死亡后，大脑皮层会活跃一段时间。这时候，大脑还没有完全死去。他还存在着意识。”
“所以呢？”
“我刚才给他注射了一支药剂，可以一直将他的大脑保持在这种状态下。不巧，最近我刚研制出一款新仪器。我们可以试着给他搭建一个十八层地狱。”
十八层地狱！？这都能搞得出来？
这个周波生，真是在意识领域玩出花样来了。他不得不承认，这群将大脑献祭给科学的人，才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家伙。周波生站起来，“快动手吧，再过会儿，他的身体就开始胀气了。”
“你抬哪儿头？”方山挽起袖子。
“抬什么？”周波生反问一句，把手插进兜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方山嘴里有句你麻痹不知道当讲不讲。
“我在直升机上等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周波生甩手就把这烂摊子扔给了方山，方山气不打一处来。他也想撂挑子不干，可他又无可奈何。谁让他不甘心苗武义死的这么便宜呢？
望着苗武义鲜血淋漓的胸口，方山挣扎了很久，索性拽着苗武义的后衣领，把苗武义拖了出去。一路无话，等他们一行人返回中央国家科研院时，天色已晚。
毛老一路上意兴阑珊，哪怕看到方山把苗武义的尸体拖到机舱里，他也没心思询问他们要做什么。他一直出神的望着窗外，时不时，像是被扎疼了，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方山识趣的保持沉默。此时毛老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
直升机落地方山才回想起，飞行员小韩还被他丢在宾馆里。他给飞行员小韩打去电话，在得知这个飞行员已经安全返回中央科研院时，方山心里这块儿石头才算落地。
但是现在，方山又在犯愁了。他实在不想再拖着具尸体走来走去了。周波生还算有些眼力价，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一队后勤人员过来。
他们带来了一抬担架车，来了之后，他们将苗武义抬到了担架车上。没了这个累赘，他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啊。
然而他不知道的，这只是他的视角看到的画面。他又在毫无察觉的情形下，被周波生给催眠了。在旁人眼中，他还是拖着具尸体，脸上诡异带着轻松自得的笑容。
方山一直把苗武义拖到大厅里，这才有工作人员上前接手方山的工作。周波生走到方山身旁，打了个响指。方山恍惚了一下，眼神恢复正常。他莫名的觉得右胳膊酸痛异常。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当自己折腾了这么久，太累了。
这群工作人员都穿着隔离服，他们推着的苗武义的尸体，来到一个无菌室。在进入无菌室之前，他们给尸体做了常规的清洗和杀菌的工作。他们要搞什么？方山不急着去洗澡换衣服，就站在无菌室的玻璃墙外面看着。
周波生戴上手套，拿起一支锋利的手术刀，给苗武义做开颅手术。他目光专注，动作轻盈，在无影灯下，他迅速在苗武义脑袋上划了一个规整的圆。助手端上来一个盛满蓝色药剂的器皿。周波生捧着苗武义的大脑，小心翼翼的将大脑放进那个器皿中。
他随手把手术刀扔进酒精瓶里，摘掉手套，大步流星的走出无菌室。他的那个助手，紧跟他其后。走到方山身边时，周波生停了下来：“我说，你还是去检查一下身体吧。”
周波生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方山有点懵。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接下来，周波生慢条斯理的解释道：“苗氏一族善用蛊术，种蛊的手法，十分隐秘。你和他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他的话很在理，方山点点头。周波生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那个房间并不大，带着一个浴室。里面塞了一张大床就满满当当了。
走进房间，方山径直的去了浴室。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张污浊的脸和破烂的衣服，方山无奈苦笑。他将衣服脱了下来，扭开淋浴。沾在身上的血被热水冲了下来。一点点的漏进下水道里。这时候，他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而且找不到东西填补。
就在他愣神的当儿，浴室门竟然传来敲门声。是谁啊？这时候来找他。方山很纳闷。他关闭了淋浴。氤氲的雾气塞满了方山的视野。浴室里安静下来。这时传来一个开门的声音，方山扭头望去。
白茫茫的雾气被来人给分割开来。
“邱医师？”方山脱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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