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忽

方山手撑着厢壁，摇摇晃晃站起来。

        他现在情绪十分狂躁，甚至有一种把眼前的一切全都撕裂的冲动。残缺的记忆，走马观花般在他脑海里回现。

        记忆中，那一张张他叫不出来姓名的面孔，给他带来一种血脉相融的感觉。

        他还来不及体会其中的欣喜，就看到一个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老人杀进庄园。男女老少，杀得一个不留。

        最后的画面是他们离开前，领头的人，命令众人放火烧山。看着空中升腾着的滚滚黑烟以及肆虐的火舌。方山止不住的心痛。悲愤。无处安放。方山也无法形容自己的情绪。

        一定要阻止这一切！他呼吸重起来。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咆哮着冲出电梯，含恨一拳，打在那个老人身上。那个老人倏忽后退，贴着方山后背，转到方山身后，那柄寒光凛冽的鬼头刀，架在了方山的脖子上。

        老者没有片刻犹豫，横刀砍去。血液喷溅。方山只觉得肩膀上一轻，脑袋软软落在地上。然后像皮球一样从山丘上滚落了下来。

        剧烈跳动的心电图，毫无征兆的拉成一条直线。周波生手里的注射枪掉落到了地上。方山，死了？明明已经救回来了，怎么就突然死了？

        周波生深吸口气，搓了搓脸。他不禁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场事故？周波生调出仪器的后台程序源代码,惊讶的发现，一段解析不出来的记忆代码。

        这个仪器的工作原理就是隐藏一个人的意识世界，将本我投影摘取出来，放进别人的意识世界里。

        然而这段记忆代码，没有被系统隐藏起来。

        这就造成了，这段记忆代码构造出来的意识世界，与另个一个意识世界相融。

        周波生咒骂了一句，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代码。周波生先把这段记忆代码隐藏了起来，接着，周波生又删除了一部分进程。做完了这一切，他看着心电图仪，咬着嘴唇，耐心等待了起来。希望这么做还能亡羊补牢吧。他暗暗祈祷着。

        在周波生敲下回车键的一瞬间，意识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漫天云层往后移动，疾如掠阵的骑兵军阵。方山掉落的头颅飞回到他的脖子上。然后，他倒退着跑回电梯。电梯迅速上升。世界按下了倒退键。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浑浑噩噩的。等他恢复清醒。他的手，刚放在暗门上。

        我这是这么了？方山一脸茫然。好像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给忘记了。

        他闭上眼，试图回忆起他遗忘的内容。这时，这个世界不稳定了起来。伴随着一阵阵怪异的扭曲。方山又沉进那个黑暗的维度里。

        方山的心电图重新恢复了跳动。各项体征数据，逐渐恢复正常。周波生的视线一直黏在心电图上。心电图线条恢复跳动的那一瞬间，周波生握紧了拳头，难掩脸上的欣喜。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周波生按下遥控器上的按钮，强制性的把方山从意识世界中拉了出来。

        方山幽幽睁开双眼。他面目呆滞，开始分不清那边是现实，那边是虚幻。他的身体还好，只是有些虚弱。

        他拖沓着脚步，走到周波生面前，坐了下来。他慵懒的窝在沙发里，捏着眉骨，神情疲惫，意志消沉。

        “实话说，你的记忆有没有缺失？”

        “我不知道。”方山的声音很疲惫。时不时，他的脑子里还回现出那部分记忆。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他们被杀时自己内心的悲愤。这些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应该在开始之前，给你做个心理检测。发生这样的事故，我也有责任。刚才你差点死了。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那个虐待毛雨涵的矮胖男人，已经被我杀了。可是为什么，接下来，我又出现在另一个场景里。”

        “毛雨涵的那段记忆，零碎而又无序。能出现这种情况，我并不意外。”

        “所以说，这就是一个闯关游戏？”

        “可以这么认为。”周波生继续说道：“我听毛老说，山龙大队去接毛雨涵的时候，她躺在血泊里，除了她所有人都死了。”

        “可能有世外高人搭救吧？”

        “起先我也这么认为。”顿了顿，周波生继续说道：“你知道吗？苗氏一族的族人全死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上。连苗壬丰苗无疆这两位蛊术大宗师都不例外。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毛雨涵的肩膀上有一个纹身，那个纹身大有来头。”说着，周波生拿出一张照片，递到方山面前。那个纹身是个苗字的变形，周边围绕着一些鬼神异虫的图案。

        方山抬起头来：“这个纹身，和苗氏一族有关？”

        “苗氏一族最鼎盛的时候，曾经建立起一个国家。那就是大禹国。”

        “直接奔重点吧。”方山听到有些不耐烦。

        “毛雨涵身上的纹身，就是大禹国圣女的标志。纵观大禹国的历史，你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大禹国凡是有圣女的朝代，都无比强盛。后来我查出原因，圣女能培育一种叫做母蛊的蛊虫。”

        “持母蛊者，可号令天下蛊虫。”周波生眼神中带有某种学术的狂热。

        和这种学术狂人聊天，你得时刻警惕着跑题的风险。他们的思维太跳跃了。特别是当话题中出现某种学术名词的时候。

        方山担心周波生会在母蛊上纠缠不休，急忙将话题拉回正轨：“所以你就怀疑，苗氏一族的人是毛雨涵所杀。”

        周波生正打算在母蛊这种生物上大说特说。话题却生生被方山掐断了，这种感觉，就像喉咙卡了根鱼刺，哽的周波生十分难受。

        “先不说这个，我和你讲讲这个母蛊。”

        方山摆摆手：“我对母蛊不感兴趣。”

        “那你对女人感兴趣？”周波生气急败坏的说道。

        “男人不对女人感兴趣那才奇怪吧？”

        “我和你这种大俗人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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