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与童年

这个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好像，很没有安全感。在这短短的两分钟里，毛雨涵共张望了十五次。而且，神情紧张，面容焦虑。在这空阔僻静的环境下，她表现的像一头受伤的小兽，一点动静她都支棱耳朵听好久。

        这很不正常。方山把眼前毛雨涵的表现和那个沾血的发卡联想起来，他皱了皱眉头。毛雨涵小时候，是不是遭受了什么心理创伤？毛雨涵愈发害怕了起来。方山从暗处走出来，快速朝着她走去。

        毛雨涵无意中看到了方山，先是惊悸的抽了口气，然后才耸拉下肩膀。

        “你怎么才来？”毛雨涵强装出一副她很好的模样。

        方山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还是再找个机会，问问她小时候的事吧。现在这个时机，不太合适。他脸上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有些事，耽搁了。我们走吧。”说着，方山掏出遥控器，开了锁。

        毛雨涵坐在副驾上，方山发动了汽车，然后驾着车，缓缓驶出了华育高中。

        “你还好吧？”毛雨涵冷不丁说道。

        “唉？”方山一时没反应过来，毛雨涵话里指的是什么，下意识的点点头。

        “我让家里人帮你查过了。吴家栋的爷爷是西南军区的总司令。”

        “西南军区的总司令不是姓张吗？”他下意识开口说道。

        “你从那里听说，西南军区的司令，姓张的？”

        “西南军区的司令，现在不是张大炮了？”

        “你还知道，西南军区的总司令有个外号，叫做张大炮啊。”毛雨涵戏谑的看着方山，她一直很好奇方山的身份。一个山沟里走出来的士兵？毛雨涵可不信，背景不硬，他敢搞出这么多的事？

        方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打了个哈哈：“我也是听我战友说的，我那战友有个当军长的爹。”

        “这样啊。那你有空，把你那个战友介绍给我啊？”

        “你认识他干嘛？”方山扯起谎来，面不红，气不喘。表现出极高的反侦察素质：“他现在可是个师级的参谋长，我就是个老师，拿什么见人家？”

        “这不有我们毛家，给你撑腰吗？”毛雨涵揶揄的说道：“你看看，我爷爷多宠你，你要年龄再小点，他都恨不得认你当干孙子。”

        他对我另眼相看，还不是我肩负着保护你的使命吗？方山瞥了毛雨涵一眼，表情颇为无奈：“好了，不说这个。吴家栋是西南军区总司令的孙子，这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你闯大祸了吗？”

        方山摇了摇头。就算是吴家栋是张大炮的孙子又能怎么样？山龙大队和西南军区结下梁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担心个什么？

        “算了，我不说你。反正你再不收敛，早晚你会被自己害死。”毛雨涵抱起手臂，生起了闷气。不过，生闷气归生闷气，她还是想替方山在自己爷爷面前，求个情。让她爷爷出面在中间调节一下，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个方山，还真不让人省心。成天惹事，毛雨涵都快要抓狂了。

        宝马车缓缓驶进毛家庄园，方山将车停稳后，在管家的带领下，他见到了毛老。毛老坐在屋檐下，温了一壶酒。小几上，放了几碟下酒。炭火正温，铜锅里，蒸汽腾腾。毛老被这蒸汽熏得坐在蒲团上，闭目假寐。方山不忍心打扰毛老，垂手立在阶下，等着毛老睁开眼。

        方山没有等太久，毛老幽幽睁开双眼。方山恭恭敬敬的将那个信封呈上去。毛老错愕的看了眼方山。

        “什么时候来的？快坐。”毛老接过信封，指了指他对面那个蒲团。

        “刚来不久。有些问题，想询问一下。”方山边说边盘腿坐在蒲团上。毛老不急着看那信封，先给方山斟了杯酒。

        “最近，你闹得事挺大啊。连张大炮的孙子，你都招惹上了。”毛老打趣的说道。

        “不得已为之，不得已为之。”

        “玩归玩，可千万别耽误了正事。”毛老不轻不重的提醒道。

        “毛老教训的是。”方山低下头。

        毛老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拆开信封，掏出里面的照片。他只看了一眼，云淡风清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送这封信给毛雨涵的，不是人。而是一群蚂蚁。”

        “是了，是了。”毛老面露怅然，喃喃自语：“果然，他们又回来了。”

        “毛小姐会有危险吗？”方山试探的说道。

        “苗氏一族，这个古老的家族，精通蛊术。凭着这一手神乎其技的蛊术，苗氏一族控制了半个云俞省，成立了第二政府。国家命我带队去剿灭他们。我们很快就打垮了这个第二政府。苗氏一族的核心成员，都被我们杀了几个。只是后来，我的身份暴露了。苗氏一族抓走了雨涵。那样雨涵才七岁。后来，苗氏一族就被一个神秘人给灭族了。只留下雨涵。我们找到雨涵时候，她都已经十岁了。那三年发生了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方山听完，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惊。难怪，毛雨涵在自己独处的时候，会那么紧张。她的脑袋虽然将那段记忆给遗忘了。但是身体，却很清楚的将这份记忆记录下来。难道洁癖的毛病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

        毛雨涵换了身衣服，缓缓朝这边走来。那张照片被毛老随手放在了小几上，正巧一阵大风吹来，将那照片，刮到了毛雨涵脚下。

        不好！方山连忙起身，喝止毛雨涵别去看那张照片。他现在距离毛雨涵还有些距离。等到他赶过去的时候，毛雨涵已经弯腰，将那个照片捡了起来。

        “什么嘛，就是一张照片，你干嘛这么紧张？”毛雨涵低头看了一眼，看着照片中的村落。她的大脑骤然如针扎一般疼痛。似乎有些什么记忆，要扒开某个黑暗的地方，冲出来。毛雨涵跌跌撞撞，毛老几个箭步，走过来抱住毛雨涵。

        一些残缺的记忆，在她眼前走马观花般回溯。朦胧中，她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蜈蚣，如线团般盘缠在一起的花斑长蛇，以及散发着沼气的泥沼。深沉的恐惧抓摄着她的心脏。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脸色变得极其苍白。

        毛老此时表现的像一头暴怒的雄狮。整个毛家一下子忙碌起来。很快，医生就在一众家仆的簇拥下，匆匆赶来。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毛雨涵在一声尖叫声后，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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