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案（？）
“啧啧，真够缺德的！”黄毛忍不住骂了一句。
眼镜不敢看其他人，脸颊肌肉不停抽动着，即使被骂也不开口反驳。
毕竟他最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通过在客房安装的针孔摄像头，眼镜拍到了许多客人洗澡、换衣服、乃至更为私密的影像，上传到境外非法色情网站，小赚了几笔打赏钱。
在这种网站上，普通人的隐私录像比比皆是，引不起太多关注，眼镜的视频开始还能吸引一些点击，后面看的人越来越少，打赏也日渐减少。
眼镜挖空心思也想不出新花样，非常焦虑，所以当网红安娜走进云雾山庄的那一刻，眼镜觉得机会来了。
虽然有点过气了，但终究是小有名气的网红，放在标题里就能吸引很多点击。
而且……也可以先不上传，先吓唬吓唬她，说不定她那个首富老公愿意出钱买下录像呢？
眼镜计划的很美好，可是就在他美滋滋地打开电脑，检查储存在云端的影像时，却毫无防备的叫黄毛抢走了电脑，当着安娜的面揭穿了他。
“这要是让房客先发现，别人还以为是柳老板干的坏事，柳老板可就没办法自证清白了。柳老板好心收留眼镜，他却忘恩负义，我既然看见了当然要说出来。”黄毛用看苍蝇的眼神鄙夷地看着眼镜。
黄毛倒不是多有正义感，安娜遭殃，他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只是他这个人蛮讲江湖道义的，柳老板许他低价住进民宿，他就不能眼睁睁看柳老板掉坑里。
黄毛大约在十一点十五分抢走电脑，敲开了安娜的房门。对这一点，安娜、阿豪、盛宁都没有异议。
安娜恼羞成怒，当即删掉了电脑上和自己相关的视频，不过是否还有其他备份，就只能交给警方的技术人员调查了。
“安娜女士，所有证据都得到了妥善保管，等警察来了我会一并交给他们，绝不姑息！”柳老板义正词严道。
倒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你至少也算管理疏忽吧，盛宁腹诽。
果然，在安娜回应之前，柳老板迅速转移了话题：“在那之前……我们还是专注在凶杀案上吧。眼镜，你也说说你上午都干了什么？警告你啊，最好老老实实交待，你已经有罪名在身，要是再撒谎，谁都救不了你。”
眼镜躲闪着众人的目光，简短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他的上午乏善可陈。早上最早起床，目送柳老板出门采购，在厨房准备早饭，提供早饭，本想趁客人吃饭在前台摸会儿鱼，可是又发生了黄毛与安娜的冲突。
早饭结束，眼镜按部就班地打扫了食堂、厨房、大厅，在扫楼梯的时候碰到要出门的肖总，客套了几句，然后继续扫楼梯。
之后按照每天不变的顺序打扫客房，从二楼男生房到柳老板住的客房，每个房间都清扫了一遍，忙完已经十一点多了。
再之后就是被黄毛抓现行，眼镜讷讷地住了口。
“就这些吗？”柳老板在纸上写了几笔，皱着眉问。
眼镜斜眼看了安娜阿豪几眼，神情渐渐变得凶狠，咬牙道：“还……还有一件事！”
“十点多一点，阿豪从屋子外面回来，直接进了安娜房间！当时我刚扫完三层楼的楼梯，亲眼看见了！”
“你——”
“没错。”
阿豪脸一黑，刚要说什么，却被安娜打断了。
“我和阿豪教练很早以前就是朋友了，他找我打个招呼没什么不对吧？又不是封建社会，男女之间还不能说句话了？”安娜玩弄着指甲，悠悠开口。
也许是死了老公太开心，安娜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优雅沉稳取代了焦躁慌乱，说的话也颇有条理。
她轻蔑地看了眼镜一眼：“阿豪教练只在我房间里待了几分钟就走了。是吧，阿豪？”
阿豪嗯嗯应是。
这自然不能说服其他人，眼镜急道：“你怎么证明？”
安娜不慌不忙：“你们应该都记得，在黄毛十一点多敲我门时，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阿豪教练是从他自己房间里出来的。当然，这只能证明阿豪没有一直待在我房里，可是我们现在不是在破杀人案吗？假如我们一直在我房里，那岂不是都不可能作案，反而证明我们两个都是清白的了？”
“我的时间线很简单，早上从餐厅回来就一直待在房间，分不同时间发了好几条微博，我的账号你们都能看到。”
安娜似乎觉得大家都该认识她、知道她的账号，完全没有要说明的意思，而是伸出三根玉指，妩媚道：“我就提出三点事实：一、阿豪十点多一点来找我；二、黄毛十一点一刻敲我房门；三、这一个小时之中我发了几条微博。”
安娜说完，理理鬓发，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如果真有人觉得我还能抽空杀了我老公，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吧！”
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无脑，盛宁悄悄在心里记下这点。
“就剩我了是吧。”阿豪不自在地抱起手臂，“吃完早饭，我上山溜达了一圈，下山的时候碰见正往山上走的肖总，擦肩而过，没说话。然后在后院见到了盛画家，她误会我了。”
盛宁冷冷地看着阿豪，眼神似笑非笑。
阿豪尴尬地别开眼：“然后我就回来了，去和安娜打了个招呼，嗯，聊了几句。然后回自己房间待到黄毛敲门，就这些。”
所有人叙述完毕，沉默再一次回到房间，浓重的窒息感渐渐弥漫开来，人人脸上都流露出不安的表情。
似乎只有埋头写字的柳老板没被影响。
他抬起头，按了两下圆珠笔，一本正经地说：“那好，我就来总结一下，首先是受害人肖总……”
1肖总不到十点从民宿前门离开——安娜和眼镜可以证明。
2肖总由小路穿过后院，走上了后山石阶——盛画家和阿豪教练可以证明。
3肖总沿着石阶向山上走去——阿豪教练这样说。
“为了方便讨论，我们暂时将阿豪教练遇到肖总的时间定为十点零五分。在这个时间点之后，没有人承认见过活着的肖总。”
柳老板吞下一口已经凉掉的姜汁可乐，继续说道：“我们意识到肖总失踪是在十一点四十二，那之后隔了一会儿，听到盛画家的尖叫声。凶手动手一定在这之前，所以大致可以说肖总是在十点零五分到十一点四十之间遇害的。”
绝大多数人没有每做一件事就记录下时间的习惯，云雾山庄众人回忆起来的只有大致时段，这就导致时间线充满了不确定性，柳老板提出的假设已经算是比较精确的范围了。
“再看凶手这边，凶手，或者说凶手们，至少要完成以下几件事……”
1使用凶器击打肖总，致使肖总死亡。（实行犯行为）
2藏匿凶器。
3脱掉除内裤以外的衣物并藏匿。
4偷走手包里的十六万现金并藏匿。
5移动尸体。（假如尸体发现地不是作案现场的话）
“请一定注意，凶手未必是一个人。不过由于只发现了一块伤痕，具体实施杀害行为的应该只有一个人。”柳老板提醒道。
“……也未必是在同一时间完成这些行动的，很可能分了许多次。”盛宁补充道。
柳老板赞许地对她点了点头，目光里却有些盛宁看不懂的东西。
她不喜欢，生硬地转过头去。
“最后就是嫌疑人这边了……”
柳老板终于将目光移开，苦笑道：“从十点零五肖总被目击到十一点十五黄毛揭发眼镜，这段时间里，盛画家、安娜、阿豪、黄毛四人都说待在各自房间，除了安娜和阿豪短暂会面一次，其余都是各自独处，没有他人作证。”
“眼镜的时间相对比较固定，在十点半打扫完阿豪的房间后，眼镜说他打扫我的房间时，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所以直到十一点多点才完成全部清扫，回到自己和黄毛的房间。半个小时的空缺，也不足以排除嫌疑。”
“也不能只看十一点十五分之前吧。”安娜突然插话，“我们当中有人可是提前离开了，杀人也许不够，但藏凶器啊、偷钱什么的，都足够了。你说是吗，盛画家？”
这女人果然厉害，之前那样子是在扮猪吃老虎吗？
盛宁默默吐槽，正准备辩解，突然阿豪一拍膝盖，大叫：“啊！我知道了！”
阿豪目光炯炯地盯着盛宁，语速因为激动而变得飞快：“我就觉得不对嘛，为什么都说我是最后一个见到肖总的人呢？还有盛画家呢，她也可能是呀！”
“盛画家是在我之后回民宿的，对吧？确切的说，没人见到她具体几点回来的。她完全可以等我走了再跟上肖总，杀了肖总，做完一切，然后再趁人不注意溜回房间！”
确实有这种可能。
阿豪难得头脑灵光了一次，说的居然很接近盛画家原本的计划，正中盛宁软肋。
黄毛若有所思：“我也觉得盛画家有点怪……我把电脑拿给安娜看的时候，她是又气又怕，都快丧失理智了，哪有女人面对偷拍还能保持淡定呢？同样是女房客，盛画家难道不担心自己也被偷拍么？至少应该比男房客更紧张，更关注事件发展吧？可盛画家却嫌我们吵，提前离开了，这个反应太不正常了！”
面对或惊讶、或怀疑的几个人，盛宁默默叹了口气。
怎么又把锅甩到她这儿了。
不爽，非常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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