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旧事
自从看到广场上那双眼后，沈晚意味如嚼蜡，根本吃不出淮扬菜该有的鲜味了，她仿佛在哪儿见过，令她惊恐的存在。
她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狮子头，把一整块的肉团戳成了肉饼都不自知。
李泽佳看到此景皱了皱眉，他望向了窗外，因为下暴雨，整个广场都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你看见什么了吗？刚才。”
沈晚意抬了抬眼，“呃，真的没事。”
“我看你把狮子头都戳碎了。”李泽佳提醒道。
“我就是在想温医生怎么就转性了。”沈晚意呐呐地说。
“谁知道呢，他那个人啊理解不了，你跟他谈专业的东西，他会很较真，你会学到很多东西，但如果是生活上，还是劝你离他远点吧。”
沈晚意看着李泽佳这么不以为意地说温以珩坏话，多少还有点不舒服，他还是有好的时候，例如帮她涂药膏的时候……她甩了甩头，怎么又想起来了！
她继续问：“为什么你说生活上要离他远点？”
“那就要提起一桩旧事了，我跟你说了，你可别把这事说出去，这事大概只有老员工知道了，大家现在都不提，新员工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那你还是别说了。”沈晚意可不想听到什么辛秘。
“那不能，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就是个旁观者。你不是让我举例为什么生活上要离温以珩远点嘛，我这不就开始说了。”
“好，请吧。”
那事大约发生在温以珩回国后的半年间，那时李泽佳已经在医院里待了一年了，一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反正已经能让李泽佳把医院的事物都掌握了一遍，就没什么他是不会操作的，渐渐的，他对医院的工作也产生了厌恶的情绪。
那时工资水平很低，连医生的都很低，但这是没办法的，国内的行情就是这样，似乎兽医就只值这个价。
但转机来了，温以珩回国了。
据李泽佳探到的内情，温以珩是院长毕业那一所大学的特聘老师，这里便有了些渊源。
他的回归给景和带来了新的技术和血液，让本来只靠着仅有名声过活的景和焕然生机，大家看着温以珩都像是看着希望一般，后来他们对温以珩更是崇拜，因为他把技术倾囊相授外，还加快了景和调整工资制度的进程。
工资制度这事院长和副院长讨论了很久，院长是极力支持改革的，毕竟单靠以前拿着绵薄的基础工资再加上一些微乎其微的提成很难与医生的工作强度相匹配，一直不改革的后果可以想象，那就是医生助理陆续出逃，景和难能留住珍贵的人才，景和呈现一副衰败之象。
而副院长则一直不同意，他的理念跟院长背道而驰，他是守旧派，见不得技术革新跟上大时代，还活在当年那个让猫绑在瓮里阉割的时代，对现在的主人养猫狗犹如家人般的理念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兽医就只值那个价，现在整得花里花哨的，没必要。
温以珩的到来无疑成了院长那一面的推力，大家也开始倒向院长那面，副院长的理念被视为过时，便被淘汰了。
大家理念趋向院长的同时，景和却缺了一位能办事的人，景和行政的位置一直是缺着的，之前院内的一些文案和管理上的工作都由景和的仓管兼任的，而这次这个工资改革的事情涉及甚广，仓管把这活给推拒了，景和便不得不向外招聘。
一般的兽医院都不会设有行政这一岗位，都是前台兼任的，而像景和这样的大型医院其实以前也没有，所以兽医院的行政人才其实是一个缺口，急需补上。
这个职位最后给到了一个和院长同一所大学毕业的师姐身上，名叫卫蔚，这位师姐只读完了本科，便投身到兽医院的管理工作，一干就是好几年，不知她怎么认识温以珩的，但这回也是看在温以珩的面子上，才决定跳槽至景和的。
在李泽佳的印象里，卫蔚这位师姐相当的不好相处，而且她的眼里看不起他们这些专科毕业的，觉得水平不够，学习能力也和本科的不能比，虽然她平时极力掩饰，但她的眼神和不自觉的行为都骗不了人的。
能让她给好脸的整个医院五根手指头能数完，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是一个能干的人，工资改革的方案很快就落成。
工资改革后的第一个月，都能感受到大家的兴奋，每个人都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工资条，于李泽佳这些助理而言，平均都张了一两千块，这可是笔大数目。
鉴于卫蔚师姐这一波立了大功，她也像是试探出了院长的意思，随后的管理手段一套一套地落地，方案都是好方案，就是落地太快，让人适应不过来。
渐渐地，院内便有了不一样的声音，支持院长的那一些人慢慢倒戈向了副院长，有那么一天，一件大事就发生了。
那天有人组织了一场声讨会，开会时间刚好定在是下班后，卫蔚师姐休息的日子，那次参加的人都避开了卫蔚师姐。
声讨内容很简单，他们就是想让卫蔚师姐辞职，虽然她让大家涨了工资，但管理手段束缚了景和多年来的自由气氛，讲求绩效的计量方法让景和的老员工无所适从，更甚地，有医生和助理吃了这个管理制度的亏，绩效评定为c，当月被扣了不少钱，大家积怨已深，他们在声讨会中的气焰异常高涨。
最后的结果便是，卫蔚师姐递了辞呈，结束了在景和一年的管理生涯。
沈晚意听完李泽佳的故事后，不由地皱眉，她并不觉得这个素未谋面的卫蔚师姐有什么错处，只能说当时的景和还笼罩着守旧的思想，而且她还很感谢那位师姐改了薪酬制度，不然她现在试用阶段也只能拿当时水平的工资，放在现在连房租都不够交。
她看李泽佳似乎真的把故事讲完了，她才问道：“你这故事是讲完了，我只知道有个师姐被辞退了，那为什么在生活上要离温医生远点？”
她觉得此前史跟温医生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李泽佳不同意地摇了摇头，“你觉得我说的“有人”指的是谁？”
沈晚意刚夹起的玉米粒掉了回去，她惊讶地看着李泽佳：“不会吧！”
李泽佳只是点了点头，他并没有说是，或者不是，他就是要误导沈晚意，温以珩就不是一个好人，他要让她知道，卫蔚看在温以珩的面子来的景和，最后却又是因为温以珩的手段被逼走的。
事实上是怎样的都没关系，李泽佳就是有那个自信，他断定沈晚意不会去追查，就算她真的去考证，医院里的除了温以珩说的可能是真相，但其他人都是一锅的，新人更是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到时候沈晚意是听众人的还是听一人之言呢？况且他现在已经给沈晚意输入了一个刻板印象了，她对温以珩的为人从现在开始便有了偏见，当一个人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别人时，那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沈晚意惊讶后便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温医生为人到底怎么样，她睨了李泽佳一眼，但他肯定不知道温医生晚上的状态，今天这饭也可以结束了，不能说今天没有收获，还是有一些的。
她点开了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师兄，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家有门禁。”
这回倒是李泽佳惊讶了，“都多大人了，家里还有门禁啊？”
沈晚意点点头，“对，爸爸管得严。”
这门禁其实就是瞎扯，只是为了快点回家罢了。
李泽佳也没有逗留沈晚意的意思，叫了声“服务员，埋单”。
两人走至门口，“现在天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家？”
“啊，不用了，现在已经停雨了。”
李泽佳也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那行，你路上小心。”
“好，今天就谢谢师兄了。”
“跟我客什么气哦！掰了。”李泽佳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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