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瘀痕
沈晚意微微抬起了手，手掌上不自觉地就渗出了些汗，有些黏腻，她刚刚还一点自觉都没有。
或许，温医生根本没发现她，毕竟是她先看到他的，虽然不知他跟谁在那说话，而且她立刻就躲起来了。
沈晚意微微呼出一口气，她有点懊恼，为什么自己要这样躲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但她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她在拐角处躲了一会儿，本想着他们大概已经聊完离开了，她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想着走出去，一道阴影便投了下来。
她僵硬地转过头去，温以珩挨着墙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逆着光，她根本看不见他的面容，他给她的感觉与白天时完全不一样，或许是因为自己太害怕了，只是他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他似是看着她又好像越过她看着些什么，令她毛骨悚然。
她一秒都不想与他对视，几乎是瞬间她就把脸转回去，眼尾瞅到街边的一台监控，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他不至于在有监控的地方对她做什么可怕的事吧。
“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刚才在看什么？”
温以珩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但沈晚意硬是听出了些许幽冷，她吓得说不出话来。
“哑巴了？”
温以珩盯着她，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似乎特别有趣。
沈晚意觉得如果她再不说点什么，这个男人可能会做出一些恐怖的事来，像是患了口吃症一般，“呃……没，没，没有。”
口头似是没什么说服力，她开始摇起了头来。
不知何时，沈晚意已经被温以珩困在了身前，他单手覆在沈晚意身后的墙上，身体与沈晚意的只有几公分之差，属于男人的气息扑面而至，不是那种活动后的汗味，是那种属于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些许沐浴露的清香。
沈晚意惊讶于温以珩今晚的行径，她的呼吸也变得细弱而绵长，深怕深呼吸导致的身体起伏不小心碰到面前的煞神。
她尽量低着头，阖起了眼睛，心里念着静心咒，尽量把面前的人当透明，只要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外面的环境就影响不到她。
突然，下巴一疼，温以珩居然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来，她拼命地往下压，却不敌那两根手指的力量，因为太疼了，只能如了他的愿。
她倔强地望着他，眼里都是不情愿，温以珩看着却笑了，只是那笑容有点让人战栗，似笑非笑。
他看了她半晌，手指没有松开的意思，“说说，刚刚看到什么了？”
大约是捏疼了，沈晚意的眼眶带了点湿意，眼珠颤巍巍地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的，“没……有，……什么……都没有。”
“说实话。”
他的声音来了点狠意，捏着下巴的两根手指更用力了。
沈晚意觉得，她的下巴可能要碎掉，而且温以珩的身躯挡住了监控，在这个角度看来，就像是情人间在调情，完全看不出她正在受虐待。
她伸手用力抓住了温以珩的手腕，企图让他松开，但偏偏那就像是焊死了般，一动不动，往其他方向扯，她的下巴只会更疼。
那种疼痛已经超过了她的忍耐程度，被猫抓、被狗咬都没有这么疼的，她拍了拍他的手，弱弱地说：“你放开，我……就说。”
温以珩定睛望着她，似乎在判断她有没有说谎，或许是沈晚意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他的恻隐之心微微动了，最终他还是放过了她，他摩挲了下指尖，那儿还残存着女孩细腻肌肤的触感。
“说，如果被我发现你说谎，你知道后果的。”
他的话让沈晚意不由地颤了颤，她什么时候得罪过他，居然这样对她。
她揉了揉自己的下巴，能摸出皮肤上已经形成了捏痕，不用照镜子也知道那里已经淤血了，没有几天消不下去的。
看着温以珩不耐烦的模样，沈晚意忙道：“我刚刚走路的时候是低着头的，是走到了路口，听到了您的声音，我才抬起头来，看起来就像是和谁再见一般，然后我下意识就躲起来了。”
之后听到的女声，沈晚意选择性不说，那应该不是要紧的。
“就这么多吗？”
温以珩睨着她，没有任何表情，但沈晚意就是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比白天的时候更加浓重，她紧皱了眉头，下巴的疼痛好像也没有那么明显了，她抿着唇，点了点头。
“行吧，今天就先到这，反正我们明天还会见的。”
温以珩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靠在墙上的女孩，抬步便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沈晚意见他已经彻底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心里顿然一松，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深深地呼吸起来，下巴那儿还残存着那个男人的温度，心脏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着。
休息了一会儿，她马上站了起来，拐过拐角，往前走了几步，那儿是温以珩刚站着的地方，当时他的脸朝着建筑，此时沈晚意也转过了身来，目光注视这栋建筑，是历史遗留的产物，新古典主义，砖石结构，欧式风格，一扇大的石拱门，上了大概十个台阶才能碰到那扇通往里头的木门，顶上还挂着一盏吊灯。
沈晚意拾阶而上，走到那扇关闭的木门前，木门旁边的石墙上挂着里面注册了的公司牌匾，有律师事务所，有中医针灸馆，还有一块排列在中间，安然心理咨询室。
沈晚意紧盯着那块牌匾，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才是温以珩找上她的关键，她拿出了手机，拍下了那块牌匾，透过木门，听到了高跟踩在砖石地面的清脆声，沈晚意来不及把手机收起来，木门便从里面打了开来。
里面出来的人显然也被吓到了，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友好地问：“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外面还有人，有吓到你吗？”
大概是沈晚意的表情过于惊愕，女人不得不出声。
这女人，沈晚意怎么也不会忘记，是刚在餐馆撞见的那个，正面看比侧脸更具冲击力，她当场就怔住了，说话也开始结巴，“请问……这安然心理咨询是在里面吗？”
苏安然点了下头，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到了沈晚意的面前，“恰巧，我是里面的首席心理辅导师，我叫苏安然。”
沈晚意接了过去，“您好，那现在还办公吗？”
“今天服务时间已经结束了，如果你有什么要咨询的话，可以预约一下时间，名片上有前台的电话，你打那个就可以了。”苏安然一边说一边还看了下手表，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沈晚意也不是没有眼力的人，立刻就说：“啊，好，那先不打扰你了。”
“行，再见。”
想不到事情进行得这般顺利，这是沈晚意意想不到的，而且让她知道了美女的办公地点，一些模糊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面串联了起来。
温以珩最后站在那儿跟一个女人道别，那声音她最后没留意听，但有可能就是这个苏安然，但是那儿还有律师事务所，温医生也可能是过来咨询法务问题的。
沈晚意最后看了眼那栋建筑，然后快速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她把挎包随意放在了玄关处，踢掉了鞋子，换上了拖鞋，小跑进入了洗手间。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下她可真的怨上温以珩了，之前他只是口头上损一下她，或者在入职的时候给她使了绊，但他后来还是帮了她的，这会儿怎么就往她身上虐待了！只见下巴完全捏出了痕迹，上面果然如她所料，斑斑淤痕，毛细血管严重出血，现在已经泛了紫色，她从柜子里掏出了创可贴，往伤痕上比了比，完全覆盖不了！
沈晚意想死的心都有了，大家都说脸蛋是女生的第二条生命，温以珩就往她脸上使劲，想到之后还要跟温以珩待在手术室，人生真的是非常绝望。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虽然伤在脸上，但不妨碍她接电话，“喂？”
沈晚意似乎听到了对方的呼气声，然后就是一阵咆哮。
“你这臭丫头，都多久了，你回家了不会给我说一声啊？你知道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有多危险吗？”
曹思思对着手机就开骂。
沈晚意觉得曹思思石锤了，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的确很危险，她不就遇到了变态了嘛，但她没想跟曹思思说，那都是还没边的事情，“哎，我就是刚刚去喂吐司了，它都饿了，一时就忘记给你报备了。”
吐司就蹲在厕所门口，沈晚意甚至能察觉到它似乎翻了下白眼，但还是很配合地叫了一声：“喵。”
她故意把手机凑近了吐司，证明其真实性。
“这次就饶过你，你要对自己的外表有自知之明，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不饶你了！”
“是是是，谢谢您的关心，下次不会了，先挂了啊。”
“行吧”
沈晚意从药箱子里搜出了一瓶铁打油，倒了点在手指上，往下巴涂上去，“嘶”还真疼，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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