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决定
沈晚意的脑袋嗡嗡作响，温以珩他说的是真的吗？但留在手术室对她有什么好处？她还能升作住院医然后成为一名门诊医生吗？
这么想的，她也就这么问了，带了点贪婪，人都是得一想二的动物，“定岗手术室的话，我之后还能升住院医吗？”
温以珩眼里闪过不屑，“以你现在的水平，当个高级助理都不可能，我言尽于此，想好了今天下班前到手术室找我，不想的话，你也可以一直待在影像科。”
说完，温以珩连眼尾都没有停留在沈晚意的身上，从后门处进了医院。
沈晚意甚至听到了邓嘉的声音。
“温医生，正想找你呢，有个病例到了，你怎么从后门进来？”邓嘉还侧了侧身，想要避过温以珩看一下那开着的后门，却被温以珩不动声色地挡住了。
“没什么，去透透气罢了，走吧，不是说有病例吗？”温以珩冷淡地说。
沈晚意回到影像科的时候，迎面向她赶来的是梁恩宜。
她焦急地问：“你去哪儿了？”
她看着沈晚意那略带湿意的眼尾，也大概猜得出她去干什么了，也是，才从象牙塔里出来，作为职场新人就被这么欺负，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发泄出来也是好的，总比憋着强。
“我就是去透透气罢了。”沈晚意精神有点萎靡，恹恹地说。
刘医生从外边进到影像科便见两人站在一处说着悄悄话，她提了些分贝，“沈晚意，有个病例要扶一下，你过来帮忙！”
命令的语气，梁恩宜看着刘思琪那副做作的嘴脸都想要吐了，不禁翻了翻白眼。
沈晚意淡淡地扫了一眼刘思琪，“好。”
腹超检查的时候，主人是没有跟过来的，都是在外间等着，此时只有沈晚意和刘思琪两人在腹超检查室里。
这次做检查的是一只温顺的吉娃娃，很出奇，吉娃娃天性凶恶，但或许是没有依靠的人在身旁，面对两个陌生的人给它一百个胆子它都不敢叫。
沈晚意一个人就能抓住吉娃娃的前爪和后爪，根本无需其他人帮忙。
见刘医生往吉娃娃光滑的肚皮上涂了些耦合剂的间隙，沈晚意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刘医生，你给个准话吧，我什么时候能考过影像科的考试啊？”
刘思琪睁着她那双泛了些眼白的眼睛，紧紧盯着沈晚意，一本正经地说：“你什么时候考过了，你就可以轮下一个岗了，菲姐不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沈晚意不死心地再次问：“你说的是真的吗？考试内容还是那四本专业书吗？”
“对。扶好你的狗，这些问题等下班的时候才思考。”
“知道了。”
刘思琪见沈晚意这么乖顺，倒有些稀奇，太沉得住气了，之前也有过一个试用的助理，轮到影像科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操作的，那个助理也考了两次，硬是没过，然后那个助理气得第二天便没来工作了，菲姐也不知个中缘由，只觉那个助理太意气用事，的确不是一块好料，走了便走了，也没往深处想。
现在，刘思琪也这么干，没看到沈晚意气急败坏的样子反而让她有点儿心虚了。
沈晚意听了刘思琪那番话，一颗大石在心里沉了下去，脑袋里萦绕着温以珩说过的话，她也不知如何抉择，一边是她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的刘医生，一边是一早就对她有偏见的温医生，出了狼窝又进了虎口。
她定了定神，试图从另外一个方面去想问题，既然现在是进退两难的时候，她不妨想想跟着哪个医生她能学到更多，她抬头，用那清亮的眼注视着正在操作探头的刘医生。
刘思琪当然发现了沈晚意突如其来的注视，捏着探头的手紧了紧，她不知沈晚意这是何意，但没由来地心里一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手上的动作不停，但心思早就不在b超的荧屏上，她满脑子都在猜测沈晚意为什么这么看她。
沈晚意看着刘医生这副样子，心里面已经有个定数，与其跟着一个外表专业内里草包的，还不如跟着一个外表冷漠但专业能力货真价实的医生。
沈晚意又低下了头去，不再看刘思琪，只专注扶着那只乖巧的吉娃娃，吉娃娃虽长得娇小，但腹部非常大，探头照到它的腹部的时候，荧屏上显示着一个明显的特征，沈晚意这两个星期病例看多了，不难看出那是两条充满浑浊液体的子宫，她带了些怜悯低头看了眼吉娃娃，它似乎感觉不到疼，还睁着两只鹿眼，滴溜溜地看着沈晚意。
大概是得了子宫蓄脓了，怪不得吉娃娃的主人说它这几天都不吃东西，腹围还明显增大，还看不出□□口有分泌物的痕迹，这可能就是闭合型的子宫蓄脓，幸好它的主人还算细心，不然拖下去也会有性命之忧的。
刘思琪这时候收了探头，沈晚意知道这次检查算是结束了，她自觉地拿起架子上的草纸轻轻地擦拭吉娃娃肚皮上的耦合剂。
刘医生用着缓慢地语调说了下结果，让一旁的助理迅速打印出了腹超报告，然后让其拿去给温医生，顺便把吉娃娃抱给主人，毕竟这是温医生的病例，后续与主人的沟通都由温医生来。
刘思琪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看着还有二十分钟就下班了，她吩咐道：“沈晚意，收拾好，我先走了，如果还有病例，你就让梁恩宜做检查就行。”
说完这句后，她就起身利落地脱下了那件白大褂，在沈晚意看来，像是脱下了一层专业的外衣，如无这身白大褂，刘医生坐不上主管的位置。
她乖巧地应了声，并不多言。
影像科向来与化验科一般甚少加班，过了十分钟，沈晚意也准点下班了，多一分少一秒都没有，她收拾好了b超室后，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脱下了她那套沾了些狗毛的工衣。
她穿着便衣就这么绕到了手术室的门前，果不其然，手术室门上的灯是亮着的，上面显示着“手术中”，看来吉娃娃的主人还是挺紧张它的，虽说它已经9岁了，但患了这病也是比较紧急的，如果一拖再拖的话，便会有生命风险，就算做了手术，也是愈后不良。
她就那么背靠在手术室外的墙上，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总觉得她要第一时间看到温以珩，让他知道自己的决心，万一错过了这次机会，或许等待她的便是更严苛的考验。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助理抱着那只吉娃娃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的是温以珩，他就站在手术室门口处向那个助理吩咐着什么，然后便见那助理抱着吉娃娃往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沈晚意目光灼灼地看着走出来的温医生，他的头上还戴着手术帽，脸上戴着口罩，他似乎也留意到了沈晚意，眼里闪过了然，他单手伸到后脑勺处一扯，便把那手术帽扯了下来，捏在了一只手上，然后把罩在脸上的口罩也脱了下来，露出他那张如梦如幻的脸，如果不是他那眼下的青影让他有了几分人气，沈晚意觉得下一刻他可能就要驾鹤而去了。
“走吧，到我办公室说。”温以珩吩咐，他几步就走到了沈晚意的前头，示意她跟上。
作为医院里最年轻的外科医生，医院是专门给他设置了专门的办公室的，他平时除了工作外，可以在办公室里休息、写论文、学习什么的，一切活动医院都没有对他进行管制，不像其他医生。
不同于去菲姐的办公室，沈晚意的心情十分忐忑，脚步像是粘在了地面上，注了铅似的，格外沉重，仿佛这样就能延缓进办公室的时间似的。
温以珩进到办公室里，随意地把手术帽和口罩放到了桌面上。
沈晚意立在门口，没有温医生的召唤一步都不敢踏进去，她环顾了一下温以珩的办公室，和菲姐办公室的大小差不多，除了放一张办公桌外，旁边还能放一张小型沙发和茶几，不过温以珩这里就只有沙发，大约是用来休憩的，接壤沙发的地方设置了洗手池，他的座位旁边是一个大型的书架，上面都摆放着各科专业书，除了令沈晚意羡慕外，她还有点晕。
温以珩洗完了手，甩动的时候还见沈晚意站在门口，不禁皱了皱眉，“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快进来，顺便把门带上。”
被他这么一说，沈晚意一个哆嗦，话音里都带了点颤，“好。”
真是不经吓，这是温以珩对沈晚意的印象，太娇。
他随意地拿起了桌面一块名牌手表，自然地戴在左手腕上，虽沈晚意不知其牌子，但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沈晚意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本想把自己的决心表达出来，抬头一见温以珩的目光，立刻便缩了回去。
温以珩又皱了皱眉，这女孩莫不是很怕他，这以后待在手术室可得纠正过来，不然递个手术刀都手抖便麻烦了。
温以珩也不想再吓她，直接了当，“既然你在今天之内找到我，那便是下定了决心了？要留在手术室。”
沈晚意有点迟疑，最终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温以珩，“所以，你会帮我的，是吗？”
她初入职场就被坑，眼前的人她也不知道信不信得过，但温医生给她的感觉是言出必行的，所以她打算赌在他的身上。
“是。”这是温以珩的回答，冷淡却格外有力量，令沈晚意无比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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