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骨仆
黑暗退却，原本就荒芜的石碓周围变得更加的狼狈。
可唯独那些石碓却是完好无损，看上去没有收到半点影响，宋婉清也越发对那些石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宋婉清朝着那些石碓走去，越靠近石碓，就感觉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力量萦绕在那些石碓之间。
那力量不同于她所知道的那些，极其圣洁，而且透露难言的神秘。
这倒是让宋婉清没想到，看样子这些石碓不简单啊。
不过想想也是，连黑混沌都不敢靠近，这些东西又怎么可能是凡品。
可当宋婉清走进石碓之后，越看越觉得那些石碓有些不太对劲。
一颗颗灰白色又有这些淡黄的石头，表面光滑的不像话，关键每一个大小还差不多，就这么堆放起来，看上去有些瘆人。
一个个长得就跟...
宋婉清一时间想不出来怎么形容，当她眼睛瞥向旁边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的骷髅。
眸子瞬间瞪得其他，再看向那些石碓的石碓的时候，终于知道那种感觉从哪儿来了。
感情这些大大小小的石碓，全都是用人骨堆砌而成的，再用石碓倒显得有些不太贴切，应该是骨碓。
发现那些骨碓真面目之后，宋婉清再看到那些石碓的时候，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此地大大小小的骨碓好几十个，每一个骨碓上，骷髅头不下百个。
这地方到底用了多少啊！
宋婉清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到底什么地方才能凑齐这么多的骷髅...
“战场！”
宋婉清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前往洞穴深处不就是要寻找星空战场吗？
这么说来，线索不就来了？
虽然线索出现的方式让宋婉清有些不太能接受，可至少也算是有点儿用。
宋婉清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抬脚朝着那些骨碓走了过去。
先前她看见好多人躲进了骨碓之中，现在黑暗都已经退走了，想必他们应该会出来了吧。
果不其然如宋婉清所料，才走了没几步，一个蓬头垢面脏兮兮的脑袋从骨碓里面探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两个...九个、十个...
“黑狗子退了！ ”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熙熙攘攘的脑袋开始从骨碓里面探出来。
不多时，密密麻麻的人钻出骨碓，乌泱泱站在宋婉清跟前，放眼望去，不算大的山谷竟然全都是攒动的人头。
少说不下百个。
看着眼前人不人样的生物，宋婉清的眉头不禁拧巴了起来，尤其是那恶臭难闻的气味，更是让人几经作呕。
不得已宋婉清直接封闭了自己的嗅觉，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宋婉清站在人群跟前，鹤立鸡群都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场景，完全就是仙女入凡尘...垃圾场的既视感。
“女...女人！”
不知道是谁叫唤了一声，紧接着宋婉清发现周围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本就浑浊的眸子中，多了一些...意乱情迷的猥琐。
宋婉清面无表情，说不上恶心，也说不上厌恶。
在这种环境之下生存，这些人早都已经失去人性了。
“这东西有谁认识，萍儿给我的。”
宋婉清没有搭理那些邪恶的表情，将萍姥姥的给的石头举了起来。
“女人！”
然而宋婉清话音刚刚落下，便看见一道黑影从人群中大叫着朝自己冲过来。
宋婉清面色一冷，袖袍随意一挥，那人在瞬间便直接化作一团血雾。
“我在问一遍，有没有人认识萍儿...”
宋婉清声音不咸不淡的开口说道，她可没什么怜悯之心，尤其是对于眼前这些人。
如果不是为了平萍姥姥，她又怎么可能过来说这么些。
“好漂亮的女人，死了也值得！”
又是一道声音响起，这一次比之前窜出来的人要多得多，足足不下十道身影朝着宋婉清冲过来。
“那便死吧！”
宋婉清冷声道，说完抬手虚握，一瞬间，冲出来的那几人身子瞬间被定格在原地动弹不得。
紧接着清脆的骨裂声响起，七窍开始喷出殷红之物。
不仅如此，一缕生命之力缠住那几人，让他们不至于瞬间暴毙。
估计就是之前她动手太快了，没让那些人感到害怕， 感受不到恐惧，原始的欲望占据了上风所导致的。
既然是这样，宋婉清索性将轰杀改成了折磨。
能走的这一步的都不可能是普通人，多少有些修为在身上，只可惜他们那点修为，在宋婉清面前根本不够看。
仅仅只是一缕生命之力，便能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婉清的手段落在众人眼中，那种恐惧不是用言语来形容的。
如果她只是强，但没有强的太过于离谱，必然会有人心生歹念，毕竟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可如果她要强的超出众人的认知，情况就不一样了。
看着那几个人狰狞的模样，众人不由得吞咽口水倒退好几步，甚至都差点退回到骨碓之中去来。
虽然对于宋婉清而言，那根本没什么用。
不过对于那些人来说，骨碓就是他们安全感的来源。
“我再问最后一遍...”
宋婉清有些失去耐心了，这一次直接用灵力包裹着自己的声音传出去。
一时间，声如雷鸣，瞬间席卷整个山谷。
原本嘈杂的山谷顷刻间安静下来。
“行了，跟我来吧。”
宋婉清花话音刚刚落下，一只干枯的手在人群中缓缓抬了起来，接着便看见一个干巴的老头推开左右的人群走了出来。
宋婉清定睛一看，正是她刚到此地的时候提醒她走的那个男人。
“你知道？”宋婉清有些诧异的开口询问道，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有印象。
而且他也是第一个进入骨碓的。
“算是知道一些，如果你要找他，就跟我来。”
那男人扫了宋婉清手中的石头一眼，紧接着便扭头朝着身后的火山上走去。
其他人见状，也是直接让道两旁，将路给腾了出来。
宋婉清眼神闪烁，思索片刻之后便也没在多想，穿过人群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火山走去，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快到半山腰的时候，那男人终于是忍不住了率先开了口：“她...还好吗？”
“嗯？嗯，还好，一直在等。”宋婉清诧异片刻之后，随即反应过来。
不出意外的话， 眼前的这个老头子，就是萍姥姥口中所说的尘郎。
“哎，傻丫头。”老头子闻言，身形一顿，许久之后，声音低沉的开口说道。
“敢问前辈您尊名？”虽然宋婉清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这种事还是要搞清楚的好。
萍姥姥年纪大了，别到时候给闹出个什么乌龙，让人白高兴一场。
“名字么，我都快忘了，好像是...苏北尘。”老者缓缓开口追忆道。
到了这地方，时间已经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如果不是宋婉清问起，他估计都快记不得了。
“苏前辈！”
听见苏北尘的名字，宋婉清知道，自己没找错人。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活着，不过对于萍姥姥而言，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这么多年的等待，终究是有了一个结果。
“不用叫我前辈，我不过是蠢长你些岁数罢了。”
苏北尘声音有些落寞，佝偻的背影说不出的凄凉孤寂。
“前辈，既然您还活着，为什么...”宋婉清看着苏北尘的背影有些不解的问道。
萍姥姥等了这么多年，再者说，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苏北尘开口的第一句话喊萍姥姥是傻丫头，两人之间的感情之深不言而喻。
可宋婉清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多年他就是不回去找萍姥姥。
“为什么不会去找她吗？”苏北尘转身望着山下，神色有些落寞：“回不去了...”
宋婉清有些不解，她这一路走来的，中间也就只隔了一个沙漠，仅此而已。
虽然沙漠上有些危险，但以苏北尘和萍姥姥两人的手段，不至于被沙漠挡住才是。
毕竟自己这个圣人境界的大修士都无法感知到两人的行踪。
“看见山下那些骷髅骨碓了吗？”
苏北尘眺望着山脚的那些骨碓问道，没等宋婉清回应，他便接着开口说道：
“以你的修为，应该不难看出那些骷髅的不凡之处吧。”
“我们这些人之所以能活着，全都靠那些骷髅。”
“庇佑了我们几百年，可以成为了限制我们的锁链。”
苏北尘说着，头不由自主的埋了下去。
似乎回忆起了不堪的往事。
宋婉清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苏北尘，她知道，苏北尘一定会继续说下去。
“三百年前，我不顾她的阻拦，想要前往洞穴深处寻找突破圣人的契机，我已经卡在瓶颈太久了，久到...大限将至。”
“我不甘就这么死去，我不愿意丢下她独自一人留在世间。”
“所以，我抛下了她。”
苏北尘的浑浊的眼神散发出一丝清明，可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我踏上了这条路，一直抵达火山区。”
“这里就是洞穴的尽头，我以为我找到了，结果...”
“一切才刚刚开始...”
苏北尘的神色逐渐变得沉重，那也是噩梦的开端。
“我在这里遇见了暗黑狗，就是你刚刚看见那些东西。”
“它们根本杀不死，我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几度被逼到绝路。”
“后来为了活下去，我成为了骨仆...”
说道此处，苏北尘叹了一口气，后来的事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骨仆？”
这还是宋婉清第一次听见这个词。
压根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不过看样子应该跟那些骷髅有关系。
“嗯，那些骨头全都来自一处战场遗迹之中，带有生前无敌的信念，即便死后亦是如此。”
“用他们的骸骨，可以抵挡暗黑狗，庇佑我们不受到伤害。”
“代价，就是受到骷髅庇佑的人，将永生成为骨仆，将血肉献给骸骨。”
苏北尘说着，撩起了发黑的裤腿，露出他的腿。
宋婉清看着那条腿，眼中满是惊愕。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那种腿，明明是一个活人的腿，此刻却已经成为一根森白的骨头，看上去已经坏死多年。
无法想象一个大活人的腿变成了这样，是如何行动的。
“一旦离开那些骸骨超过一定距离，瞬间便会遭到反噬，神魂俱灭。”
苏北尘面色苦楚的说道。
他何尝不想回去找萍姥姥，可当他想要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她的气息，那些人里面，也有不少跟你一样来寻我的，可你看他们现在...”
“姑娘，离开这里吧...”
“如果你还能遇见她，就说我已经死了。”
苏北尘看着宋婉清开口说道，他不想让悲剧再度上演。
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战场遗迹？”
苏北尘说了那么多，宋婉清更加关心的却是他口中所说的战场遗迹。
按照青龙他们的说法，星空战场是实实在在的战场，怎么又成为遗迹了？
宋婉清感觉自己应该是忽略掉了什么，或者说，苏老口中的遗迹并不是星空战场。
当即也是直接开口询问道，关于什么骨仆，什么契约反噬，她并不是很关心，这都是自己的选择，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她此行，也有她此行的目的。
至于萍姥姥的事，不过是顺带了却一桩因果，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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