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为什么有人叫她朝虞？
云九羲今日本想拎着稀罕东西回去送给小徒弟，路上遇到宋闻景。
宋闻景看她的眼神复杂，“九羲，你应该注意一下你的小徒弟。”
“他怎么了？”
“我看见他与云娇娇私交甚密，门派比试的日子就在近日，我担心他们联合起来对你不利。”
宋闻景骤紧眉头说。
他在来时的路上，恰好看到云娇娇拦住祀沅的一幕。
随后就是两个人商谈的画面。
他直觉不对，便马上跑来告诉她，希望她不要再被那个谎话连篇的少年骗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什么斗兽场相遇，都是骗局。
可能少年就是一早被安排过来，要给云九羲致命一击的诱饵！
她闻言笑了笑，根本没把宋闻景的话当一回事。
“不会的，师兄你放心吧。他不是那种人。”
少年的秉性她了解的很透彻。
就连对她说话声音大一点的人，少年都没有好脸色，更何况是云娇娇呢？
准确来说，祀沅给她一种“小狗狗”的既视感。
“……”
宋闻景沉默的看她，良久后，说：“我们的婚约还作数吗？”
她微微吃惊，抬眸望向他，“师兄有了其他想结契的对象吗？我都可以，若是师兄先解除，说一声便好。”
她一个修无情道的，最终和谁结契没什么区别。
可她却不得不结契。
只因爹爹即将传位给师兄，爹的意思是说，唯有安排他们二人结契，才能保证她的天脉体质会有资源供用。
就算永远无法突破，不至于逐渐退步，受人欺负了去。
宋闻景摇摇头，目光凝重，他眼眸仿佛能泛起水雾，柔和的雾折射出淡淡的光，他突然说：“我是真心愿意与你结契，不论你是以什么原因答应的，但是……九羲，当年是我求宗主的。”
“……”
云九羲一愣。
“你说什么？”
“是我求宗主的。”
宋闻景又一次平静的重复道。
她彻底有点迷茫了，“你不是也修了无情道？”
“是。”宋闻景苦笑一声，“谁曾想，我的道很早就被破了。九羲……”
他思索许久，努力又认真的说：“我想过了，与你结契，也算给我一次机会，若是你……也有意，那便最好不过，我们共同放弃无情道，若是——”
她突然神色变了，语气格外镇定冷静的打断，“师兄！我是不会放弃无情道的。”
“为何？”宋闻景表情倏然惨白。
“你应当知道，我是天脉体质，现在修仙界的天材地宝，已经不足以支撑我修行了，如果不是无情道，我会死的。”她原本就明媚张扬的容貌上，此刻满是冷淡与说不出的复杂意味。
“……一定还有别的破解之法。”
“没有了，除非天道肯把我的天脉体质收回去。”
这回轮到她苦笑了。
人人艳羡的体质，对她来说却是最严重的枷锁。
若是灵气充裕的两百年前，这个体质是上天宠儿，会被无数人奉为未来之光。
但现在灵气稀薄，她的这个体质中看不中用。
宋闻景又一次沉默。
不远处脚步声响起，少年的声音缓缓响起：“师父……宋师叔。”
她看去，赫然是祀沅。
她下意识注意了一下，祀沅来的方向是她的院落。
“我还有事，告辞。”宋闻景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失态，转身就走了。
在与少年擦身而过时，他瞥了一眼少年。
祀沅也同时侧头看向他。
直视的刹那，宋闻景骤紧眉头。
他明显感觉到，少年对他的敌意太大了，这个眼神甚至冰冷的瘆人。
祀沅转头再看向她时，眼神又立刻换上平静与轻柔。
“我回去找你，看你不在，所以出来寻你了。”
云九羲点头。
这本就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约定，在外人眼中照样是师徒，言行举止必须到位。
但私下里可以做姐弟、朋友，不必拘泥礼数。
“喏，这是我从我宗主老爹那搞来的好东西，你不是没有本命法器吗？送你啦。”
她说完，手掌摊开。
一对双刀浮空出现。
双刃散发寒光，此双刀纤长，似刀似剑，锋利无比。
少年眼睛微亮的拿起来。
正好合手，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我很喜欢，谢谢你。”祀沅轻声说。
她凤眼笑得微微眯起，听到少年说喜欢，她也觉得很有成就感，于是伸手摩梭了一把对方的脑袋，“真乖。”
“……”
祀沅原本平静的脸微楞，片刻后又低声说：“我去了一趟弟子堂，知道你的生日在下个月，但我有些等不及了，所以——”
他将胸口里捂了一路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截雪白的小骨笛，仅有大拇指般的大小，白皙柔亮的骨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若白玉珍珠。
“这是？”
“这是我在山下买的。”
少年第一次面对她说了谎。
他敛住眸中神色。
其实……是他将自己的拇指斩断，亲自打磨而成的骨笛。
“我很喜欢！”
她微笑的收下，转身扯住少年衣袖，“走吧，回去。我带你去看看我埋在树下的好东西，那可是我从二师叔那儿骗来的好酒！”
少年怔怔的看着她扯住自己衣袖的手，耳尖微红，忍不住缓缓捏紧了自己的手掌。
…………
“师尊！我自愿请命代替宗门，参与这次的宗门比试！”
主殿之上，云娇娇跪在地上，恳求道。
师尊站在上位，神色冷静的说：“你回去吧，此番人选已经定好了。”
“是云九羲对不对？”
她突兀起身，语气带着一股怨恨，“师尊你偏心！什么事，你都想着她，就因为她是宗主亲生女儿，而我，只是外族被抱来的‘表妹’，是这样吗？”
师尊没将她的怨恨放在心上，他只是声音冷道：“够了！没大没小，这是无定宗门的决定，并非我或是宗主一人便能决定！”
“那为何？她在金丹足足停滞了五年，而我呢？我即将突破，只差一个机会！师尊将这个机会给我，我必定能突破到元婴！”
师尊叹了口气，他负手，表情并未动容。
“你心性不行，会在比试中犯下大错，小九虽然修为一直停滞，但心性坚定，从未放弃过，让她去再合适不过。”
云娇娇沉默片刻，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笑。
“谎话……什么心性坚定，那只是谎言罢了，师尊，你若是不信，让我与她比试一场，我若是赢了，便求您让我出赛！”
师尊骤紧眉头，但见她意已决，就算拒绝，日后恐怕也会搞出麻烦，只好点头答应。
于是，宗门上下都来观摩这场比试。
即将突破到元婴的云娇娇，与在金丹期停滞许久的云九羲。
很多人都早已料定了这场比赛的最后结果。
她前来比试台的时候，正巧遇见她那个倒霉的前未婚夫。
薛夜见到她时，表情微顿，似有话说，身后却突然传出云娇娇的声音，让男人闭上了嘴。
她眼神冷漠的看着云娇娇缓步走来，仿佛是为了宣告自己的胜利，云娇娇还故作亲密的揽住薛夜的胳膊。
“云九羲，你还真敢来呀？你不怕我当众把你打成落水狗，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
“那就试试吧。”
她丝毫没有慌张，转身就往台上去。
云娇娇盯着她的背后，眼神闪过一丝怨毒，她侧头与一旁早已站好的少年对视上。
少年对她点点头。
云娇娇嘴边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对战云九羲，本来并无太高胜算。
但少年既然将弱点透露给她了，那她便不能让云九羲活着下比试台了！
刀剑无眼，突然死掉，也很正常不过。
可接下来，众人的表情简直可以说是……瞠目结舌！
比试台上，云九羲根本不落下风，在两人接连对战了数百回合后，不知云娇娇用了什么方法，居然伤了一下云九羲。
她整个人被法器击飞出去，后背撞在结界上，勉强才站了起来，但身影已经摇摇欲坠。
见此情况，云娇娇笑了一声，“你现在下跪认输，我还能饶你一条命。”
她唇边溢出鲜血，眼眸却极为镇定。
云娇娇突然知道了她心法的弱点。
这就连她爹都不知道的事，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
她目光瞥到台下的少年，祀沅看见她受伤，那表情极为紧张的样子，不像装的。
她不相信是自己这个小徒弟透露出去的。
“呸。”她轻呸了一声。
云娇娇笑意更大，“我就知道你不愿意，那你就——去死吧！”
说完，她浑身灵力暴涨，瞬间袭向云九羲，是真的下了杀心。
但下一刻！
所有人都看见云娇娇浑身抽搐的躺下去，她嘴里不断冒出血，大口大口的呕血，她仿佛不可置信，往台下看去。
人群早已混乱，少年的身影却始终站在那里。
祀沅目光冷到极致，他双手环绕在胸前，冷眼目睹了云娇娇的这场变故。
没错，他将云九羲的弱点透露了出去。
但那只是个虚假的弱点。
他告知的破解方法，是会让云娇娇用全身灵力暴动的后果。
也就是说，云娇娇的一击重伤不了云九羲，却会因为这一击，让她直接身死道消！
台上的云九羲错愕看着模样怪异的云娇娇。
云娇娇不断挣扎，伸出手朝向她，五官已经开始渗血，她喊着：“救——我。”
说完，咽气了。
云娇娇，死了！！
云九羲怔怔看着这幕，台上已经分出胜负，四周的结界就开始消散了。
很多人冲上来，也有医修出现，诊断后，判断云娇娇确实死了，无力回天。
她眼神一直盯着云娇娇的死状。
她大脑仿佛出现了另外一个画面，与云娇娇的死状重叠。
那是无数个人影，在眼前晃动扭曲。
脑海里无数声音响起，仿佛一百人同时在耳边喋喋不休，让她整个人陷入一种无我的混乱境地。
“朝虞……”
“朝虞……”
为什么有人叫她、朝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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