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怀抱
【这一章前半部分是谦也的视角】
谦也双手放在后脑勺，躺在床上，鞋子也不脱，两小腿晾在床外边，看着头上转动得特别慢的风扇，向来都是急迫的性子，不喜欢慢事物的他，完全不在意了。
还有，大冬天的，虽然春季的气息在准备萌芽，但是这种天气，穿着毛绒卫衣，开风扇？如果佐月希岚在的话，一定会骂他是不是有病，然后心里暗暗夸一句还挺可爱，就是无厘头的可爱。
不过对于他来说，脑回路清奇倒是不重要，现在占据他脑子里的，全是下午去医院看望佐月希岚的事情——
谦也中午吃完午饭，去的不是广播站，而是和白石借了自行车出校门就往医院去。
“忍足同学，你来啦？”
一进医院的门就有人和他招呼，谦也抬眼一看，是希岚的妈妈，因为昨天来过，所以都已经互相认识了，谦也立刻礼貌地向她鞠躬打招呼：“阿姨您好！”
“小岚还是在昏迷的状态，我正准备去吃点东西，能否麻烦忍足同学帮我照看一下我家小岚？”
“嗯可以，没问题！阿姨您快去吃点东西吧，您自己身体也要照顾好才行，相信佐月她一定会没事的。”谦也是一种放松的状态，心里想的什么，就说什么，是真的很信任佐月希岚一定会醒过来的，脸上的笑容也很开朗，让她妈妈紧绷着的内心也稍微松了松。
阿姨道完谢走后，谦也来到希岚的病房，他轻轻开了门，慢步到床边坐下，低头看着这个安静的女孩，周围的环境也鸦雀无声，静得似乎只剩下自己心跳的声音。
“事情都听平野讲了，你也太虎了吧。”谦也微微叹气，低声吐槽了一下，“把自己保护好，再当英雄行不行，但是我好像也没办法说你不好啊，如果是speedy（他的宠物鬣蜥的名字）出这种事，我也会奋不顾身进去救它，所以，只能说你就是个笨蛋，也不一定要用那种办法去救，宠物嘛，零食就可以用来诱惑它出来。”
谦也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一个人，这个女孩子在他心里，有着特别的分量，还越来越重要了，从她受伤昏迷不醒到现在是第三天了，每天都来问候，中午放学要来，晚上放学要来待到天黑了才走，还要跟自己父亲和弟弟说上几句多多照顾她，也都用同学这个关系来作为理由。
谦也挠挠头，想多了自己更是捋不清。
医院和学校是有一段距离，坐会，加上来回，就足够花掉一整个午休的时间，谦也翻开手机确认一下午休时间差不多结束，抬头又看了一眼希岚，轻声细语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去上课了，下午再过来，最近网球先不练了，等你醒过来再说。”
说完，谦也起身准备离开，手握住门把转动之时，希岚突然猛地惊醒，直接坐了起来，这动静太突然，打破了病房里的静谧，也让谦也停止开门的动作，回头看过来，只见希岚通红的眼眶里全是泪水，自己一动也不敢动，随着，希岚缓缓抬头看向了自己，发现她眼睛里是绝望的，是痛苦的，是无神的。
“你，怎么了？”问话的时候，谦也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着的。
希岚缓了一缓，低声开口：“谦，谦也，你可以抱，抱一下我吗？”
她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缓了一会后，低下头去抓着头发，痛苦不已的样子在敲打着谦也的心，她哭着低声道歉：“对不起，这个要求太无礼了，对不起，谦也！我……”
谦也没开口，只是松开了门把，往她走去，没有任何犹豫地面对面坐在她旁边，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再张开手臂将她环住，轻轻地抱着，不敢用力，除了用手温柔地抚/摸她的头，顺顺她那散乱的头发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谦也，对不起！我好难受，让我哭一会，对不起。”希岚把头埋在了他怀里，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呢喃着。
谦也轻拍她的肩膀，温柔地细语哄着：“没，没事，你哭吧！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我在这陪你。”
就这样，任由她冰凉的眼泪渗透自己的衣裳，穿过他的皮肤，入侵他的心房，倒是在心里暗暗自责起来，他怪自己还不够温暖，不够强大，想保护她，照顾她。
平时坚强独立又冷淡的性格，原来也是个特别脆弱的女孩子，现在就在病房里，没有其他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只有自己。
谦也听着希岚抽泣声越来越小，便动作轻盈地拿起手机给白石发信息拜托他帮自己请假。
就那样静静地抱着她，直到她在自己怀里哭累了，沉沉地睡着后，才轻轻让她躺下来，小心翼翼地帮她盖好被子，低声说着话：“下午就在这里陪你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课。你，好好睡觉，等你妈妈来了我再走。”
谦也看着她安静睡着的样子，脸上浮现的是那藏不住的甜蜜笑容。
喜欢她，好喜欢她，特别喜欢她，她对自己来说比任何人任何事物都重要，是这样的感觉，但是细细思考后，想把自己的思绪整理好，再好好与她谈恋爱，时间也不会很久，告白的话，就选在全国大赛结束那一天吧！反正答应我了，重要的比赛都不会缺席，她也不会跑哪里去。
更重要的是，她醒了。
头上转动的风扇渐渐停下了，刚刚被谦也随意丢床上的手机响了好久，才让他停止了回忆。
“哥！你手机响了好久啊！太吵了！”忍足翔太关了他的风扇，喊了下他之后就走了。
谦也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打开，和电话那边的人有气无力地打着招呼：“喂，你好～”
「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面讲得慢条斯理的一句话，竟然也有力气让忍足谦也在床上坐了起来。
“侑士，你那边开学了吧。”
「嗯，最近通电话的时间好像少了啊。」
“是吗？”
「算了，和你这种数学废材扯这个有点浪费时间啊。」
“那你还打电话给我干嘛？”谦也一下子炸了毛。
「哦」侑士不止淡定还特平静地埋怨回来「要不是我妈让我多和你联系，关心一下叔叔他们，我怎么可能会花这个时间呢？你说是吧，谦也。」
“是啊是啊！你说的都是对的！哎，对了！我正好有问题问你。”
「嗯？数学题还是网球比赛？」
“不是，我想问……冰帝的女孩子怎么样的啊？”
「你怎么会问我这样的问题？你今天很不正常啊，大阪的女孩子你都搞不定一个，还想问冰帝的？」
“什么鬼啊！今年我们学校来了个冰帝的转学生，她，是个……”谦也话还没说完整，就被电话那头的侑士打断了。
「谦也，我可提醒你，冰帝的女生不太好惹，最好离远点，以你的智商怕是会被耍得团团转。」
“你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关于你智商不太行的问题，我也没有开玩笑，也是认真的。」
“哎！要不你现在过来！”谦也一股要打架的气势在电话里头传过去。
「我过去干嘛？」
他家堂哥忍足侑士倒是不为所动，讲话的态度永远都是静里藏针，不过要对付他这种天真无邪又一点就燃的家伙，还不到需要动针的程度。
双方战斗力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却总能打着电话持续吐槽一两个小时都不带累的。
直到，谦也发现自己的爱宠绿鬣蜥speedy爬上桌子，把太阳菊新长出来准备迎接初春的叶子给啃得连枝都不剩时，才在震惊的情绪里结束了和侑士的电话。
“speedy！！！你给我住口啊！”
啊！忍足谦也的心简直碎了一地，这可是佐月希岚送给他的，从来不了解种植花卉的他还特意去找白石学习了不少知识，结果现在，只剩下土和花瓶，还有一点点残枝……
有一束光，像一把还未开刃的刀子，划开了黑暗的世界，闯了进来，帮我把意识带回来。
这是躺了多久，这里是医院吗？脖子怎么这么酸疼？
我费了很大的劲，才艰难地坐起来，眼熟一下周围干净，明亮，舒服的环境后，再开口喊道：“妈妈。”
靠着桌边，用手撑着下巴正在打瞌睡的她闻声抬头，回过神后情绪也激动起来，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夺眶而出。
“小岚，你，你怎么样？”
“我没事了，就是还有点走神，有点酸痛，让您担心了，抱歉啊。”我微笑着，安抚着妈妈的情绪，感觉自己真是犯了个大错，但是很感谢运气的眷顾啊。
她回头将我醒过来后的状况传达给了医生，做了一些恢复治疗的事宜之后，又给我整了一小盘水果过来，放在桌子上。
我喝着水，脑子里总觉得，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好像醒过来了一次，然后有个人在陪着我，那个怀抱是？我使劲去想，脖颈就忍不住地酸痛，还是问一下吧！
“妈，我有没有突然醒来，大哭的情况？”
“我在的时候，没有呢。”妈妈坐在我床边，握住我的手，担忧地看着我：“怎么啦？梦见爷爷了？”
我有些难过，就很吃力地点了一下头，鼻子有点酸，但是印象里，是有个人抱着我，让我别害怕，说会陪着我，越想越不对劲，因为脑子里那个身影渐渐地清晰，是谦也的！
我忽然没那么难过了，反而是暖暖地微笑着。
爷爷，你知道吗？你突然离开我了，然后被爸妈带到这里，本来对这里一点也喜欢不起来，可是，认识了一个像阳光的男孩之后，我感觉我的世界都在变温暖着。
“忍足谦也。”妈妈突然说。
我听完，赶紧把脸上的笑容隐藏了起来，立马抬头，好奇地问：“妈妈你认识他？”
“这几天，天天都来看你，前一天下午还待到我来了才走。”
是，是他的，谦也，我暖意浓浓地笑着，压根就无法隐藏！
“他是个不错的男孩子，虽然是最近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感觉，性格温和阳光，还很有礼貌，思想比较简单，没有坏心思。”
听着妈妈对他这番几乎要捧上天的评价，我忍不住笑了一下，给总结成八个字：“那不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哎？你别看他这样子简简单单，其实很聪明，也很细心啊。”妈妈立刻反驳了我的观点，好家伙，这还没在一起呢！
“妈妈你很懂嘛。”
“喜欢他，对吧？”妈妈也笑着，认真地等着我的答案，我也害羞地点点头承认。
“现在谈个恋爱什么的，我们也不会去阻止你，这样子的男孩子挺不错，就是你也要把握好，恋爱谈起来很甜蜜，但麻烦事也不少，你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可不想你在里边受到伤害呢。”
“放心吧妈妈，也没有那么早和他谈啦，我还要好好观察呢。”我心里也在暗暗地补上一句，现在没在一起，以后能追到他，能在一起，就他，能怎么样让我受伤呢？毕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有坏心思，都是他的代名词。
医生说要留院观察，但是我执意要走，从昏迷到现在已经三天了，我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当然要快点去学校，这课程都赶不上了……
话说，原因真的是怕赶不上课程吗？
于是离开医院，回家睡了一晚，一大早起来收拾完东西就去往学校，没有任何思考，直接往三年级二组那个班而去，一副精神满满的样子站在了谦也桌子面前，低声打着招呼：“嗨！”
不过，还没开始上课之前，他们整个教室特别吵，谦也又用擦橡皮不知道在作业本上擦什么东西擦得特别入神了，坐他后面的白石同学都发现我了，他就是头也没抬起来一次。
白石用笔戳戳他的后背，示意他有人来找，他却呆到不行，就回头问他的好兄弟：“哎！怎么了，白石！我还没弄好！”然后又转身埋头继续擦。
“咳咳～”白石故意咳了两声，还是没能把消息传达给他，还不如直接说啊！
“笨蛋谦也！”我忍不住加大点声音。
他终于停手了，我发现他手里的橡皮檫是很可爱的蜥蜴形状，他抬头看了几秒后猛地站起来，我就知道他会这样。
谦也呆住一会就啰嗦起来：“你好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上课了，这才刚好啊你！”
“哎，还不是为了不让某个家伙太担心～”
“哪个家伙？”他永远都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反正，你好了吗？怎么样，脖子后背还痛吗，会不会冷，会不会不舒服？”
“谦也！”我深呼吸后，用喊他名字的方式打断了他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嗯？”
“你话好多。”
“……”
我脸上的嫌弃转为笑容后，开心地回应他：“放心，我没事啦！”
“那你这段时间注意点。”
我点点头，被他关心着的感觉真好啊，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很有安全感。
看着他放心后，我也回到自己教室，也让艾米放心下来，不用太担心我，醒来不久打开手机她发过来的那几十条信息差点吓死我了。
“这叫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小岚，你就别开玩笑了！真的吓死我了！”
害～还是哄不了这样的女孩，就放弃吧，让她抱着我好好哭一会吧～
我心心念念的，不只是他的那个怀抱，更是之前与他定下来的约定啊。
一月的春风，二月的蓝天，三月的暖阳下，四天宝寺网球部的少年们，也即将重新踏上，通往青少年全国网球大赛的征程，未来要应对的每一场比赛，他们是否做好披荆斩棘的准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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