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剥壳
中午，吃过后回家她没让靳向送，上午他就被靳航和宋女士打电话骂了一通，让他赶紧滚回老宅。
纪愠回家时没看见纪堂，只看见厨房里的女人在弄煮东西，盯着背影看了几秒钟，发现纪堂这么专情，都找会做饭的。
谁也没说话，里面的人没看见，外面的不想说，揣着外衣口袋上楼了。
洗头洗澡之后，下楼打水喝，可能是忘记了有人在，嘴里叼着半支烟。
抬眼，看到女人正看着，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这惊讶的模样更显温婉秀气。其实不难看出来，她是个温柔心细的人，不是什么恶毒泼辣的后妈，脸上就能看出来，有种贤妻良母的气质。
纪愠慢条斯理的拿下烟，对视几秒后侧身接水，小口小口的喝，现在还不想主动理她。
刚放下水杯，身后女人略略委婉的语调又小心翼翼地说：“愠愠，吃过了吗？”也不敢很大声，“我包了饺子，尝尝看吧。”
指尖的烟燃着，白雾缭绕在手周，歪头看了眼女人身后的水饺，轻飘飘一声“噢”回应。
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女人有点怕纪愠，她就莫名兴奋。
“吃过了。”她还是轻飘又冷淡，女人这会儿也露出微笑回应，尽管觉得会嘴多，但还是问了下。
“在外面餐馆吃的吗，还是朋友家？”因为有点忐忑，手指下意识擦了擦系在腰间的半身围裙，还是带着点温和的笑。
纪愠抬手抽了口烟，两人直线距离不过三米，可以说是清清楚楚，张嘴说话时喷吐出来的白雾与眉尾上扬是同一时间，女人不由得征了会，这次更明显惊讶的瞳孔张大，收缩回自然也很快，她听到纪愠说：
“男朋友家里吃的。”
这个答案绝不在她意想中。
“已经吃饱了，现在吃不下。”她又看着女人说。
“噢，好。”女人点了两下头，“吃了就好。”
就没多说什么，纪愠上楼去了。
写试卷到一半，发信息给靳向，半天都没回，叹了口气，也许男朋友现在正在遭受苦刑。
如果昨天晚上记得对门锁密码他就不用半夜私自开车过来了。
当时，她输了好多遍密码都没对，看到天上有烟花，那时候喝多了跑出小区外，好像还听到保安喊她，没理，后面就看到何琰，然后被抓着了，没多久他就来了。
纪愠那时候突然就看到靳向，站起来扑到他怀里，觉得还好神奇，好奇他是不是从地里蹦出来的。
其实，靳向是从下午两点写试卷写到了晚上九点多，还要写检讨，不满五百重写，检讨他从小就开始写，现在写得可溜。
昨晚他拿的是备用车钥匙，那辆奥迪以前高一和高二的时候就开，每次都是偷偷开出去玩，家里人都不知道，高二有一次宋女士的车就开在他后面，跟着他去了□□，直到靳向上到四楼的台球厅后才知道他妈跟着。
宋女士还主动邀请他打一局，其实就是把杆塞他手里，他硬着头皮接了，最后还输了，那些朋友都在旁边看着，夸他妈妈牛逼。
他会开车是因为从小看着靳航和宋女士开，小学时会点鸡毛蒜皮，知道怎么启动，挂档是什么用的，离合又是什么用的。慢慢就越来越孰，算是自学，初三那回是第一次开，是别人家的车，被怂恿开了一段路，紧张又刺激，回来胆子大了趁家里没人开出去，何琰在副驾觉得比主驾还刺激。
回到家就惨了，不过，今天不比当年惨。
这次靳航和宋女士让他把假期试卷全拿回家里，把手机收起来，让他在一楼客房里写，安心的写，好好的写。
一楼要么他爸在客厅要么她妈在客厅，逃不了。
至于为什么选客房，是因为里面没有电子设备，也没有他想玩的东西，在里面除了写试卷就是写试卷，小时候挨过几次就精了，基本干什么事都不让他们知道，很少挨抓。
中午被两人教育了一顿，最后的备用钥匙也被收走了，之前靳向答应他们没驾照之前不再私自开车，提了个要求就是不收备用钥匙。现在违约了，自然是不讲情面的收起来。
晚上拿到手机后，把纪愠每一条信息都回了一遍。
最后表示自己没事。
-
返校那天早上靳航亲自送去学校，学校里人不多，只有高三的学生，高一高二明天才收假。
靳航还让靳向每天放学都去办公室里等，反正加上补课的时间也不到一个月，只要靳航在学校，这个学期就都坐他车回家，也就是说让靳向回家住的意思，先不让一个人住了，以防再瞎搞乱搞，而且放了假正好就差不多过年了。
没人帮靳向说话，宋女士赞同，玩不过他俩，无声中妥协了。
他把这件事跟纪愠说，不但没得到安慰还被笑了，说好可怜啊。
一段时间下来，纪愠经常能看见那辆黑色奔驰里降下窗的靳向，再冷他都要降下来看几眼，靳航一问，他就说好像看到何琰了，又或者说看到有人谈恋爱，脸不红心不跳的随便都能扯一个理由。
一月中旬。
期末考试前两天下午，靳向收到宋女士的信息，叫他自己回家，她和靳航去北京那边的公司处理事情。
在靳向眼里，这几条信息意思就是这几天都回不来，你好好玩。
因为靳家手里不止只有北祥这一产业，联合宋家在北京是有公司的。
放学后，他把纪愠带回西佩，因为纪愠也不着急回家，就在他那儿待一会。
这次开门前，他还特意让纪愠看着，边按边念。
6，2，0，2，1，8。
“这密码有什么含义不？”她挺好奇的，像小说或者电视剧还有电影这些一般都会有什么含义，谁的生日或者谁的幸运数字。
靳向先让纪愠进屋，关上门，她熟练的拿那双粉色拖鞋换上往里走，玄关处的他说：“不知道，我爸告诉我的，我没改过。”
“以后也不会改，你记着想来就来。”他走在她身后说，到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开暖气。
外套脱下往沙发一扔，正准扔到纪愠怀里，她盯着靳向看了会，把衣服扔到一边，又把自己外套脱了，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半躺着。
这时候她在刷微博。靳向看了眼冰箱，只剩几瓶饮料了，房子空了半个月自然没吃的。
看到上次发的那条微博，想起来那几天有一些朋友都发信息打趣说：不是不找吗，一找就搞个这么帅的，什么时候介绍我个。还发了些笑容猥琐的表情包。
她躺得可舒服，滑着屏幕看视频，靳向走过来坐下，沙发陷下点弧度，手机里打开外卖软件，“没东西了，点外卖吧。”
“你想吃什么？”他看向纪愠说，耐心等她回答。
纪愠两条腿曲着，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视线移开屏幕看着靳向，想了想说：“小龙虾，但是懒得剥壳。”
“行。”靳向找了家口碑不错的店，下单了麻辣味和五香味的，外加两盒米饭。
结合之前出去吃饭的经验知道纪愠不吃爱葱、姜、蒜还有香菜，辣可以吃。
所以根据她的喜好都在订单上备注了。
她低下头继续刷视频。
屏幕界面显示付款成功，他看着很正经的说，“你用嘴吃就行。”
声音穿进耳朵里，大脑极快反应过来，抬头看着他踹了一脚，纪愠：“滚。”
“滚哪里？”
她踢得不轻也不重，没伤着人，靳向又靠过来，手稳稳的撑在沙发上，深色眼瞳看着：“是滚床单吗？”
纪愠没出声，凶冷的眼神睨了一眼，最后再送个白眼给他。
“逗你玩的。”靳向笑，“我说给你剥虾壳。”
她知道，还是会踢那一脚。
实际上只过了十分钟，从点外卖到现在，但是靳向却觉得跟过了半天似的，没人理他，发现今天她话少了，不跟他说话。
靳向把手机随手在沙发上一放，两手抓着纪愠脚踝，一手一只刚刚好，那一秒纪愠脚都僵了一下，眼里带着问好看着他。
他下巴抵在她膝盖上，纪愠的脚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手指捏了捏靳向耳垂，有往外拉的意思。
“起来。”她说。纪愠真怕一会不受控制的抬脚，膝盖一往上顶一点，靳向人会怎么样她不知道。
“不理我？”
“你想找死我怎么理得了你？”
下巴离开膝盖，朝她伸手，纪愠搭上去，接着力起来了，把两腿横搭在他腿上。
两个人眼神的劲都一样，锐冷感不上不下。
他食指和拇指捏住纪愠下巴往上抬了抬，另手抚在后背，靠近与她平视，“快一个月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在认真欣赏瞳色，同时又快要把人穿透，距离越来越近，感受到了彼此气息，她缓缓闭了眼。
嘴唇迟迟没有得到回复，睁眼的那一霎，感受到唇齿在耳垂轻咬，慢慢摩挲，纪愠人颤了一下，他戏谑的轻笑了一声，吸了口气。
她耳边痒痒的，近距离听到他说：“宝宝，你品味真好。”
她知道他说的是香水，上次在商场买那款和他身上味道相似的一直在用，也知道他肯定闻出跟他用的味道差不多，侧头看了他一眼。
“好香，我也喜欢。”他看着她补充道。
“我不喜欢，你以后麻利点。”
说的是刚才靳向耍她的那一下，她更喜欢直接享受，勾住他的脖子吻过去，主导没一会儿就被他拿捏住了，这次好凶，以至于她仅慌乱了一秒就没缓过气，客厅暖气开得足，感觉亲到快要窒息，身体都在发热。
放手躺在沙发上的那一刻，纪愠胸脯一上一下的喘着气，脸颊发红，盯着看他笑得像个混账，轻起弧度的嘴角带着男人与少年间的痞坏。
她明白靳向聪明，会装还精，思想当然不幼稚，他有心机。
他手搭在纪愠大腿上，餍足的看着她笑。
“还差吗？”
靳向可是还记得上次纪愠把他唇要破了，还调侃说吻技不行，差了。
纪愠用手臂挡住眼睛，闭上缓了几秒，移开手，睁眼看着他轻下一句：
“这个不过瘾，一般般。”
“行。”靳向低着头点了点，手在她大腿上轻轻拍了拍，“有本事下次你别打人。”
她缩了缩腿。
“滚。”
话没出口，就猜到靳向要说什么，还是那句“滚床单？”事先料到，纪愠自然是有怼回去的话，跟他打嘴炮。
“来啊，你脱裤子。”
“留着，以后一天做三次。”
纪愠：“………”
纪愠又给他一个白眼，气鼓鼓的眼神瞪他，“你他妈禽兽啊？这么变态。”
他伸手在纪愠脸上轻轻拍了拍，简直流氓样儿，看着她，慢悠悠说话：
“我是禽兽，对你禽兽，也愿意为你做人。”
因为我爱你，知道吗？不直接表达，全在其中深意。
没过一会儿，手机来电话了，外卖已经送到家门外了，他家这个小区是让外卖小哥进的。
总共不到半小时，外卖还是热的，靳向去拿进来。她坐在一旁看他利落的撕开一次性手套包装，无声笑了下，他没看到。
靳向在那剥着，纪愠刷视频，想等会儿再吃的。谁知道等抽空看过去的时候，虾壳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了。
靳向还在剥，不会停似的。她很快开口说：“够了，你也赶紧吃。”
第二天还要去学校，吃完后就把纪愠送回家了。
临近期末考，无论是毕业班还是非毕业班的人都是很重视的，对于部分学生来说，成绩的好坏就决定这个年好不好过。
考试前一天，班里的同学们都埋头看书，谁都想考个好成绩回家，开开心心过年还能领个大红包，皆大欢喜的事。
靳向就不急也不担心，这段时间被他爸妈压榨不少，心里有数，而且，以他的本事从小到大就没考差过。
更多的时间靳向是在教纪愠，当然，这也相当于他自己也做过一遍。
高三和高二只考两天，高一的科目比较多，考三天。高二考完就放寒假了，高三不行，得补课。
全校都在考试，那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毕业班考完正常上课，高三生只有可怜巴巴的看着学弟学妹们拖着行李离校，考完后这两天都看着他们放假，羡慕他们好快活。
按北祥往年的时间，一般一个星期左右才会出期考成绩，相比于那些月考就慢许多。
成绩出得慢，姜元雅还挺喜欢的，至少还能潇洒一个星期，因为考完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觉没考好，最主要的问题是试题比平常练的难。
非毕业班放假后学校就显得空许多，纪愠在楼上一眼看去感觉学校大了不少。
靳向打的水冷了，正好姜元雅要去打水就一起去了。
饮水机这里人不多，加上她俩也就四个。
一注水流垂直落入水杯中，看得到热气散开来，瞬间雾化杯面，接了大半杯热的后去了旁边接冷的。旁边也在接水的两个女生在说话，正常的音量也不怕别人听到敏感内容。
姜元雅过来后就跟她们打招呼，这两个女生是六班楼下班的人，纪愠只是经常见到而已，不熟也谈不上认识。
“聊什么聊什么？我也听。”姜元雅好奇心上来了，刚才在那边听到一点，一手搭在一个女生肩上，她们高一是同班，挺熟的。
“超厉害唉！”女生也很乐意分享这件事，接好水后边拧杯盖边说：“咱们不是要补课嘛，黎迁书直接请假了。”
旁边的另一个女生也凑过来，姜元雅放下水杯，勾着纪愠手臂靠近，四个人在饮水机面前“开会”。
“听说的啊，听说的。”女生也不敢造谣，又强调了一遍，“好像她家里给她找学校了，意大利的一个大学。”
“你说人家还真是不一样哈，有钱就是牛逼，我看她可能都不参加高考了噢。”
“怪不得，几天没见着人了。”姜元雅笑了笑，抛媚眼揶揄道：“还是小妞姐消息灵通。”
小妞姐是余诗婕的外号，认识的都这么叫，也有叫“妞”的，她也不介意反还觉得有趣，当讨个乐也蛮喜欢的。
“那不是，跟她一个班的都知道。”小妞姐挥了下手，“走了走了，上课了。”
随后，四人分成两队，走了。
“纪愠。”姜元雅转头叫了声，纪愠抬头蹙了下眉问怎么了。
老师到教室之前，姜元雅越想越觉得有点可疑，怕黎迁书又整什么幺蛾子搞纪愠，就好心提醒了一下。
“她那些朋友都是社会小青年，我见过两回，啧啧。”最后一下姜元雅表情还有点嫌弃，但又更像是感叹。
她往纪愠旁边瞟了一眼，不轻不重干咳一声，“你最近要多注意点。”
这两番话都没有点名那个“她”是谁，姜元雅也知道纪愠能懂。
那声不自然的干咳让靳向接受到了点什么东西，脑子里细细品味她们的对话。
“知道了，老师要来了你快坐好。”纪愠心里其实也有警惕，也知道姜元雅是真的能为她着想。
说完，纪愠习惯性的看一眼靳向，“你干嘛？”
“没，老师来了，上课。”他收起在她身上的视线，开始投入到物理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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