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两个人出来了一个半月，到古镇之后就没有再动了，到她们打算回程的时候四十万的现金只剩下不到一千块钱，万虔和于凯出门从来不带钱，所以那天就算她把包带走了，但是包里只有口红粉饼卫生纸和抓夹，她俩因为不想取钱，所以决定把这个包卖了当路费，附近的奢侈品回收店鉴定过后换了三万八的路费钱，虽然压价有点低，但是也够她们回去了，出来的路上急匆匆的，回去却慢悠悠，这里停一下那里玩一下。
到后面半个月其实万虔就已经不怎么哭了，之前哭的太厉害了结膜炎反反复复的，纪灵灵挺开心的，但是有一次她半夜醒过来看到万虔坐在阳台抹眼泪，万虔是想通了一些，但是她可能往后余生都得带着这份痛苦活着了，纪灵灵问她会不会恨自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要是把她蒙在鼓里是不是不会到今天的境地，她说不会，虽然她现在很痛苦。
她们俩可以抛下所有人间蒸发那么长时间是因为她们都没有什么牵挂，纪灵灵的父母都在国外，唯一的一个哥哥工作繁忙，根本没工夫管她，而她本身也没有在工作，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和家里阿姨说一声就行了。万虔的话，她没有亲人，是个自由漫画家，名下的一家咖啡厅和一家花店都有店长，她不去看着也可以好好运营，所以……
纪灵灵看着开车的万虔：“没导航你知道我家怎么开吗？”
“我来过很多次了。”
万虔说话的声音冰冰凉凉的，带着生疏，纪灵灵看着她的侧脸发呆，她发现越到后面万虔就变得让她陌生，其实也不算陌生，因为她以前也是这样的，只是很多年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了，她开始害怕，所以才问她要不要回来。
回到别墅，两人把行李箱一放，万虔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纪灵灵则是把两人的手机开机，她拿着自己的手机先打个电话给她哥，然后把万虔的手机开机。
“哥，我到家了。”
“嗯。”
“没什么了，我就和你说一声。”
“听说万虔分手了？”
纪灵灵小心的瞥了眼闭着眼睛的万虔，嗯了一声，然后就听到了她哥说：“那我能追万虔吗？你帮我问问她。”
“不可以！”
纪灵灵挂了电话，专心致志的看万虔的手机，无数的消息，无数的未接来电，无数的短信，她一视同仁全都删了，这些东西好像就是女人的天赋，她做到了不看内容只看结果，不管图标是一还是九十九，全都删了，一边做这些，她一边问：“我哥问可不可以追你。”
“我没个十年二十年可能走不出来，让他先考虑别人吧。”
“那多可惜，你要是当我嫂子多好。”
“有缘再说吧。”
纪灵灵突然抬头，小心翼翼的说：“要不你再歇几天？”
“也行。”
那就不用再搞了，直接关机吧，纪灵灵转头拿起自己的手机，一样是一段垃圾信息要处理，她特意开了静音：“那咱们先联系一下托尼搞一下头发？”
“先休息一晚上吧。”
“万虔啊，要不你真和我哥处处看？”
“……你不怕你哥被我伤透了心？”
“不怕啊，就算他失恋了他还有无数的钱呢，他可以抱着他的钱哭。”
万虔淡淡的叹气，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她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是心累，缘分这些东西谁能说得准呢，纪灵灵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的确称得上是人类高质量男性。
万虔静静的坐着，等纪灵灵把所有东西都处理好也没见她换个姿势，以为她睡着了，就拉过一边的薄毯给她盖上，万虔动了一下，睁开眼睛，就算是脸上冷若冰霜，纪灵灵也看得出她眼底有一丝温柔，一直都是这样的，就算对别人如何，万虔对她一直是不一样的。
“灵灵，我已经……”
‘叮咚’
‘叮咚’
门铃响了两声，然后又传来敲门声，纪灵灵站起来：“谁啊，那么晚了。”
“不要去。”万虔站起来拉住她的手，纪灵灵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问：“怎么了？”
“是于凯。”
纪灵灵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她，又看看门口：“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是他，灵灵，你可以先上楼吗？”
纪灵灵不放心的握住她的手：“你可以吗？你不要……”
说这话的时间外面的人又敲了几下门，纪灵灵眼带怨恨的看门口，万虔拍拍她的手：“你上去吧，等你上去了我再过去。”
站在门口，万虔苦笑了一下，隔着这扇门，外面就是于凯了，那么长时间没见，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言行举止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是这些年来死死印在她灵魂里的……
叩叩，叩叩叩
万虔低垂着眼，伸手在房门上敲了敲，外面沉默了一下，一样敲了敲房门。
叩叩，叩叩叩
万虔吸了吸鼻子，靠着门坐下去抱着双腿，脸贴着门框：“你回去吧于凯。”
“万虔你听我说，我和你解释……”
“于凯，别说了，真的，你回去吧，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会好不好？”
“我不走，你不见我我不会走的，我就在这等着你。”
“于凯，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平心静气的和你聊天了，我把该说的话说一下吧。”
“万虔……”
“于凯！不要打断我，听我说，我不想听你解释，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听你说做了之后你又如何后悔，做了什么补救，我真的都不想听，我求你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没办法恨你，我也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万虔抱着头，难以抑制从内心涌上来的悲伤，她吸了吸鼻子：“于凯，这一万根针我替你吞了，你走吧。”
“万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求你了万虔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犯了！我就是一是冲动，脑袋昏了头才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于凯一直在外面忏悔，道歉，这些话越听万虔越觉得悲哀，她终于忍不住了哭了出来，她嚎啕大哭的声音传了出去，于凯停了下来，紧紧的捏着拳头，眼下青紫一片，胡茬满脸，他听到万虔在哭，他之前只见过万虔哭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两次都是因为他，他一下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喉咙发紧，一切的言语都过于苍白无力了，在他的所作所为面前……
里面的万虔还在哭，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于凯想踹门，想用一切的办法进去抱住万虔，告诉她是自己的错，求她原谅他，他愿意用一辈子来弥补，但是他说不出来，万虔的哭声一声一声声刺激着他，他脑袋无数的声音在乱飞，刺激着他的全部感官，他觉得他的意识飞出了身体，在他的头上盘旋，自己只是一具空壳子，他扶了扶把手才勉强让自己站住了。
屋里万虔还在哭，她说话都已经说不清了，她说：“于凯，你走啊！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你不要让我讨厌你，也不要让我恨你……你快点走……”
她的声音沙哑，断断续续的，一声比一声更绝望，他呆呆的站着，眼眶很热，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能做什么？他该怎么做才能让万虔别哭了？他该走的，但是他舍不得，好不容易万虔回来了，他害怕再也见不到万虔了。
纪灵灵蹲在楼梯口转角的地方，捂着嘴，不忍心再去听万虔哭，但是她又怕万虔出什么事情，她在这里完全听不到于凯说什么，一开始也是听不到万虔说话的，只是后面她情绪崩溃了声音才逐渐大了起来。
“我走，我走，小元宝你别哭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于凯跪在门前无助的说，手摸着大门，就像在摸万虔的脸，但是当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万虔哭的声音更大了，于凯不知所措，急促的拍门：
“万虔万虔你别哭！你不哭我就走！你听到了没有！你不哭我就走！”
于是屋里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万虔大口地喘气，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想让自己快点停止哭泣，她使劲的捏着自己的脚腕，把全身力气都使在这里，疼痛感和宣泄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纪灵灵快步冲了下来，搂着万虔站起来，她咳了一声，说：“我会照顾好她的，你走吧。”
等到万虔哭累了睡着了，纪灵灵来到另一侧的露台，那里可以看到大门，不知道于凯什么时候走的，其实……对比她和万虔两个人手机里成百上千的关于于凯的未接电话和消息，肖致一天消息都没发过给她，反而肖致给万虔发了好几条消息。
纪灵灵看着星空，很难得在城市里看到这么明亮的星空，只是看的人并没有这种雅兴，她笑了一下，咽下酸涩。
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尽如人意，或者换一句话说是造化弄人，她们清静日子到头了。本来打算让万虔再休息几天的，但是得知她们回来了，每天都有人来别墅，同时一大堆垃圾消息也通过各人各嘴传来，让她们想清静也清净不得。
那天她们离场之后现场可谓是混乱至极，先是于凯要冲出去，然后被胖子打倒在地，然后胖子又开始揍王然，王然下意识反抗，被蒋勤给一椅子撂倒了，蒋勤是打心底里尊敬于凯和万虔的，于凯他不敢打，但是王然他不会放过，本来王然就是阴差阳错混进这个圈子里的，靠着死皮赖脸和大家关系都还说得过去，这下直接被他们的小团体除名了，不需要万虔做什么，胖子一个人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再说于凯，他被胖子打了一拳还要爬起来往外走，被胖子一个酒瓶掷过去当场倒地，两个女孩子拉不住人，又忙着打120，哄闹声传出去不知道被谁报了警，当晚四个男人两个被拘留两个在医院躺着，剩付青清和许菡两边跑处理事情。
于凯在医院躺了两天，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万虔，扯着吊瓶弄了一身血，当时付青清看着他，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她是最怕这个表哥的，但是看到他的样子，只觉得满心愤恨：“表哥你有什么脸去看表嫂？你要和她说什么？你要说视频和照片是假的吗？你要说你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吗？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对得起表嫂吗？”
这段话让他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像被抽走了灵魂，整个人变得木木的，他和付青清说：“她不会接我电话的，你帮我联系她。”
“联系不到，谁也联系不到她们。”
“去哪了？”
“没人知道。”
“我去找她。”
“表哥，你现在这种样子走不出医院的。”
于凯沉默了一会，让付青清把手机给他，他拿到手之后就开始打电话。
“纪闵文，我是于凯。”
“我知道，有什么事吗？”
“纪灵灵去哪了？”
“我不知道，她只和我说她和万虔要去旅游，可能去一个月，也可能去个一年半载，反正时间不会短。”
“好，谢谢。”
“听说你和万虔分手了，你不介意我追她吧？”
“我介意。”
于凯挂了电话之后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万虔和纪灵灵在一起他很放心，但是找到万虔之后该怎么做？
胖子这个人，万虔一开始并不是很喜欢他，觉得他嬉皮笑脸的不太正经，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也是因为他，万虔才明白有些事情的确是不能以第一印象来判断的。
胖子和许菡说，许菡和纪灵灵说，最后纪灵灵又总结了一下以简短的几句话来告诉万虔，当时万虔已经很冷静了，但是听完之后还是愣了很久。
那次于凯在外面和客户应酬，当时万虔已经出去半个月了，忙的每天没时间联络，仅有的几次视频聊天万虔也只是低着头忙事情，于凯说，他很艰难的说那个女生很像万虔，像以前的万虔，所以……那个女生是个大学生，家庭条件很不好，于凯说只有那次，只有那一次，后面再也没有联系过，但是谁在乎呢？
杀人只需要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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