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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前世篇:归还玉刀;疯妇命丧大牢


承翠的尸体是在卯时被发现的。

        卯时天未亮,陈总管带着几个负责早起洒扫的小宫女前往副殿清扫大院。尽管昨晚已经清扫过,但夜里风大,院子里肯定又吹进了许多落叶。

        宫女们觉得今日副殿前院格外寂静。这片院子非常大,院内草木葱茏,像个小型园林一般。平时总能看到看守副殿的侍卫在院子里巡视,可如今一点声响也没有。

        几个宫女打着灯笼走到副殿附近清扫,却看见灰白的地板被凝固的血液染红。那几个侍卫倒在副殿的大门前,早已死去。

        宫女的尖叫声穿过陈总管的耳膜。

        他急匆匆地赶过来,看见眼前的一幕。侍卫被割喉身亡,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副殿的门敞开着,里面昏暗不明,却传来浓重的血腥味。

        他觉得自己面前的不是什么副殿大门,而是一只猛兽张开的深渊巨口。

        门槛零零星星的洒落了几滴血,就像是巨兽吞噬猎物后染血的牙齿。

        血腥,可怖。

        如此惨状,可以想象昨夜殿里发生过什么事。

        他壮着胆走进去,随后吩咐外头的宫女们将灯笼烛火递进来。

        这些宫女都是十多岁的小姑娘,自然没那个胆子跟他进去,只能待在外面听他差遣。

        烛火的光线照进殿内,照着被鲜血染红的地毯,照着躺在地上的女人。

        他上前去查看,一堆蝇虫嗡的一声从尸体上飞了起来,在殿内无头似的乱飞乱砸,看见一点光线,便朝着那纸灯笼蜂拥而去。

        “速去禀报监察都尉!”他对宫女说道。

        ……

        “颈部有痕迹,应当是被人掐住窒息了一段时间,但这并不是致命伤……”

        仵作翻看了一下尸体,继续说道,“身上大大小小的瘀青红肿有七八处不等,但真正的致命伤是她喉管的刀口。而这刀口,正是来自于死者手中那柄翡翠弯刀。”

        “那凶手……”

        “陈总管不必着急,这宫女是不堪受辱而自尽的……那个杀掉侍卫的人并对她施暴的人,才是我们要找的凶手。”

        监察司临时派来个将军领队,那位小将军拿起翡翠弯刀,仔细端详的片刻,得出了结论。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能悄无声息杀掉一群侍卫?”陈总管疑惑地问。

        哪知这位小将军却笑了几声,只听他道,“该来自会来,有缘必相见。”

        “话说回来,这死者姓甚名谁,是在哪个宫当值?”

        陈总管有些无语,敢情这家伙既没查到凶手的线索,又故弄玄虚,甚至连死者的身份都不知道!

        “死者名为承翠,是崇晖宫的司教掌事。”一名年轻女子从门口径直走入殿中,她身着浅紫素纱裙,花容月貌,身形袅袅,沉敛文静。

        “你是何人?!”

        小将军表面上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但是陈总管却感觉他是在装模作样。

        “妾身名唤毓珠,是崇晖宫大祭司的侍婢。”毓珠向小将军福身行礼,便道,“那柄翡翠弯刀,是妾身的贴身之物。还请将军行个方便,将它还给妾身。”

        女子的声音柔情似水,那双眼睛在烛火的照耀下,泛起浅浅的媚色,将周围侍卫的魂直直勾了去。

        都说崇晖宫的女子貌美,看来并非虚言。

        那小将军却不为所动,“姑娘确定这是你的贴身之物?那么,你就是第一嫌疑人了。”

        “妾身若是凶手,大可不必蠢到自投罗网。”毓珠冷笑一声。

        “来人,将她押到殿后池边,本将军亲自提审。”

        副殿后的院子里有一处养鱼的池子,那池子地点有点偏僻,再加上离副殿比较远,所以荒废了一段时间,平时几乎没人打理草木。

        这个时间段,天还没亮,要将一个弱女子押去那种偏僻的地方?昨夜刚刚死了人,谁知道会不会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侍卫在心里盘算,却不敢违背小将军的命令。那女子也不反抗,面无惧色地跟着侍卫去了鱼池。

        ……

        待谴退左右的侍卫后,那位小将军终于单独和毓珠相处。

        “我竟不知道,咱们琅隗国的监察司何时来了位将军?”

        女子背对着他,冷冷地嘲了身后人一句。

        “毓儿。”

        只听身后人唤了一句她的名字。

        随后,一双手从后面抱住毓珠的腰。她感觉到后背紧贴着男人炽热的胸膛,心脏的搏动不断从后面传来。

        如果……此刻能刺穿后面那人的心脏就好了。

        小将军的黑发末端渐渐变为暗红色,那原本平凡的面孔,竟也变得俊朗英气。而抱着毓珠的那双手臂,也浮现红色的妖纹。

        “好久不见,妖皇陛下。”她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也懒得从那人的怀里挣脱出来。

        “嗯?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朱雀。”

        毓珠不理会他调/情一般的语调,“刀呢?”

        他从怀中拿出那柄弯刀,递过去。

        然后,将鼻尖埋入毓珠的发间,轻嗅她的气息,“一切依美人所言,吾将翡翠弯刀双手奉上。”

        正陶醉于温柔乡之时,毓珠接过刀,转身便把刀抵住他胸口。

        朱雀的手还放在毓珠的腰上,二人现在还是一个相拥的姿势。从远处望,像是一对跑来偏僻之地偷会的情人。

        “喔?看来与我相会的不是毓珠姑娘,而是凤凰最忠心的杀手——大妖鸑鷟。所以,这是阿姐的意思吗?”

        朱雀无奈地摊开双手,不敢轻举妄动。鸑鷟的厉害他是领教过的,在凤凰统治欲曙天并支使五大妖攻打人界的时候,鸑鷟便是暗杀部队的首脑。但凡被她近身,绝无逃脱的可能。

        她敢这样拿刀威胁凤凰的胞弟,威胁欲曙天的妖皇,想来定是得到了凤凰的授意。

        “凤凰大人只是让我挑个合适的时候处理你罢了,但不是现在。”毓珠答道。

        她放下刀,接着警告朱雀,“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滚回欲曙天。你若是再对凤凰大人出手,我定会杀了你。”

        “不敢不敢,阿姐已经教训过我了。”朱雀作势求饶道。

        刀已到手,毓珠转身离去,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对朱雀说道,“你最好不要和恭亲王有所往来,这人危险得很。”

        “我知道。”

        “那么,再会。”

        “等等!毓儿……”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毓珠的衣袖,那片衣袖仿佛云雾一般从他手中滑过,让他的手滞留在空气之中。

        毓珠回过头,“还有事?”

        他垂下手,避开毓珠的眼神,言语间带着几分期盼,“你……什么时候回欲曙天?”

        似乎是在求一个期许或承诺一般。

        “我会跟着凤凰大人回来的。”她淡淡回应道。

        “喔。”朱雀的眉间有些落寞,因为她说了等于没说。这句话言外之意就是凤凰回去她也跟着回去……可是,凤凰不会再回到欲曙天了。

        所以,鸑鷟也不会回欲曙天。

        这是一个空头支票,如同一个肥皂泡一样敷衍的承诺。

        毓珠以为他只是刚刚当上妖皇,对自己该负的责任感到担忧;于是便稍微安抚他,“凤凰大人和我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有苍鸾和鸿鹄作为你的左膀右臂,足够你高枕无忧了。以后的路,你要学着自己走。”

        什么意思?这是做好永远不回欲曙天的打算了吗?

        朱雀心里盘算着她的意思。

        不是的,这不一样!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就这么不想留在我身边吗?宁愿跟随凤凰去辅佐那个男绿茶,也不愿多看我一眼?

        “呵。”他发出一声冷笑,“连后路都给我安排好了?真不愧是凤凰最忠心的走狗,你们主仆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我问你,若是凤凰死了,你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死?”

        “多谢妖皇陛下关心。无论生死,臣与凤凰大人共进退。”毓珠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好,好极了。

        老子将你的空头支票当做情书珍藏,将你的肥皂泡当做明珠供着,你就这样对我?

        一片真心喂了狗!

        朱雀心里气急败坏,不再多说什么,化身为一道红色的光点离开了。

        ……

        登基大典进行得很顺利,因为正处于国丧期间,一切从简,所以没有太繁琐的程序。

        尽管姬晏已经得知承翠的死亡,却依旧面不改色的登上了那个引发腥风血雨的王座。

        他与钰王采用一系列强硬的变革手段,从上至下,再由下而上进行大清洗,将恭亲王的势力一一剥除。

        先帝人挺暴躁,但统治手段太过温和,上面下的命令是一回事,底下执行又是另一回事。

        部分高官暗中和恭亲王攀上了关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贪墨、强权、腐败、荒淫……不知生出了多少蛀虫。

        这个国度已经积贫积弱,不能再任由那些蛀虫继续蚀空根基。

        这是他登基后的第十五日,文武百官怨声载道,背地称其为暴君。

        他们习惯了先帝温和的统治,对于姬晏的强硬作风自然感到不满,却不敢吭声。

        就连右相也在怀疑人生。那个恭温和谨顺的好少年呢?现在王座上那个雷厉风行的人是谁?

        整个朝中积极配合他变革的,只有右相一派的十几个大臣。

        所幸的是,这场变革有了起效。

        然而,大部分势力虽然都被铲除,但却一直没有恭亲王的音讯,这个人仿佛如同水雾蒸汽一般消失了。

        亲王府被抄的时候,王妃侍妾、丫鬟家丁、就连厨房的老妈子都一一被带进前厅集和,整个王府都搜遍了就是没有看到恭亲王的身影。

        负责抄家的官员正欲审问恭王妃,她却一头撞在前厅柱子上,死了。其余丫头婆子皆战战兢兢,唯恐自己落得同样的下场。

        ……

        “他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能舍弃……竟能做到如此无情的地步吗?”

        姬晏听完官员的汇报之后,不仅扼腕叹息。

        恭王妃啊……姬晏有印象,那是一个端庄的贵妇人。她出身名门,又嫁了恭亲王,第二年初秋便生下世子,身份自然千尊万贵;后来世子意外辞世,她每日以泪洗面,而今又只能被当做弃子,落得个触柱身亡的下场。

        反观自己,一个不受宠的皇室低贱庶子,却坐上了这九五之尊的位子。

        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隔日,陈总管便拿到了圣旨。

        昨天恭亲王的家眷们都被押入大牢,丫鬟家丁大气不敢出一声,只有那几个侍妾还在抱怨牢里不干净,饭食不好之类的。

        监察都尉念着她们是皇家的妾室,未曾苛待她们。二人分一间牢房,地面分明扫得干干净净,被褥整洁柔软,就连饭食也都是从御膳房匀出来的。

        不像丫头婆子全都塞一间牢房里,吃的也都是粗茶淡饭,这已经仁至义尽了。

        陈总管见状,叹了口气。百姓都传言恭亲王府看似简素,实则富贵泼天。那日也确实搜出不少家当,几乎可抵小半个国库。可见这几个侍妾平时都享受着奢华糜烂的生活,但此刻丝毫未觉自己已是戴罪之身。

        “王上有旨——”

        陈总管故意拉长了声音。

        那几个侍妾见状,立即闭嘴,端着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下跪接旨。

        “禀承天命,凰授君权,君曰:

        恭亲王姬勐,曾于泾河多次派刺客暗杀于寡人。未果,再于登基大典之日杀害崇晖宫司教掌事。如此恶行,视同谋逆,全府上下,理当诛之!”

        那几个侍妾一听,并没有觉得害怕,嚣张的气焰反而更甚。

        “王上?呵,那个贱种也配?要真算起来,他还得喊我一声婶婶!王爷还没死呢,哪轮得到他来坐这个帝位!”兰侧妃更是一脸不屑,嘴里竟说着大逆不道的言论。

        看来,恭亲王没少给这些女人说昏话。有的男人啊,喝了二两酒,搂着女人的腰,什么昏话都能从嘴里吐出来。

        陈总管并未生气,只一笑,“圣旨还未完,老奴劝几位娘娘且听下去罢。”

        “念其府中依旧有良善之辈,丫鬟家丁可免一死,一律流放边关。钦此——”

        那些个侍妾顿时熄了气焰,丝毫不似刚才那副嚣张的样子。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这些丫头婆子家丁要被流放边关,然后侧妃侍妾和管家将要被赐死。

        不知陈总管是不是故意的,让这群养尊处优却骄纵无礼的侍妾看着低贱的下人得到赦免,而她们,却要面临死亡。

        兰侧妃的舌头仿佛被割了一般,一句话也讲不出。她的腿发软,牙关上下打架,被吓得不轻。

        陈总管示意身边的小厮将兰侧妃扶起来,将圣旨卷好,放在她手中,眯眼笑道,“王上仁慈,饶了府上的下人一命。兰侧妃与其余娘娘收拾一下面貌,准备上路吧。”

        其余的丫头婆子闻言,皆磕头谢恩,高呼仁君。对于她们来说,能保住命就是最好的结果。树倒猢狲散,她们也不敢多做口舌为这些主子求情。

        随后,大牢的侍卫便将她们押了出去,只剩下那几名侍妾和兰侧妃在牢里。

        兰侧妃现在根本站不稳,她面色发白,跟着那几个侍妾一起求饶,趴在地上扯着陈总管的衣角,却被陈总管一脚踢开。

        “您现在求老奴也不管用啊侧妃娘娘,这是王上的意思,老奴可不敢违背。”

        他抬抬手,示意宫女们进来,为她们梳洗。

        妆毕后,又有另一批宫女端上了酒与白绫。

        “王上说,娘娘们毕竟也算皇家人,总不能走得太狼狈。特赐了极乐酒与白绫,让娘娘们走得体面些。”

        兰侧妃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去,一把掀翻了酒盅,再将白绫扔到地上。她揪扯着一名宫女的头发,一边咯咯地笑着,极度癫狂。

        “体面?这算什么体面?贱种就是贱种,伪善的小人!”她大声嘶吼着,一边殴打端酒的宫女。

        那些宫女也不敢反抗,任由她拳打脚踢。其余侍妾皆在哭泣,她们恐惧死亡,也恐惧兰侧妃突然发疯。

        陈总管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声,“退下吧。”

        宫女如蒙大赦,立即收起散落一地的碎瓷和白绫,离开了大牢。

        兰侧妃见白绫与毒酒都被收走,暗暗松了口气,心想着自己命不该绝,那贱种果然只敢吓唬她们一下罢了。

        她还没来得及得意,便听见一阵铠甲摩擦碰撞的声音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一队整齐的侍卫出现在牢房之中,他们身着青衣,手持弓箭,将一众侍妾堵在牢房中央。

        “青羽卫……”

        平日里只听闻青羽卫专门负责暗中处决谋反的皇族,兰侧妃哪见过这阵势?不曾想头一次见,自己便成了处决目标。

        “陈总管。”青羽卫的统领抱拳向陈总管打了个招呼。

        陈总管点点头,“娘娘们不愿安安静静地上路……到底还是有劳你们送一程了。”

        于是青衣卫便举起弓箭,做好射杀准备。

        陈总管见不得这血腥画面,便转过身去,举起一只手,然后示意放箭。

        那些侍妾们在这密闭的空间里也无处可逃,只能被乱箭射穿胳膊大腿。运气好的话一箭穿心,走得不是那么痛苦;运气不好的被射破肚皮内脏,痛不欲生。

        “贱种!你这贱种!”兰侧妃腹部中了两箭,浅色的衣裙被血染得一片猩红,依旧咒骂道,“我咒你痛失珍视之物,我咒你不得好死……我咒你琅隗国灭族亡……我咒你,我咒你!”

        她靠在一面墙上,却因体力不支而跌坐下来,沾血的衣物在墙面上拖拽出红色的血痕。

        她轻抚着腹部,口中哼起了戏曲。

        “浮灯燃尽梦未醒,犹记阿郎折花携妾归……湖水涟,湖水涟……我儿早夭见谁怜……”

        “王爷,妾不曾后悔……”

        随着最后一批箭矢落下,她终于断了气。

        牢房内鲜血四溅,墙壁上,木桩上,桌椅上,以及那些洁白的被褥上,一片狼藉。地上躺着恭亲王侍妾们的尸体,一如那晚副殿被杀的侍卫一般,横七竖八,异常可怖。

        “何必呢……何必呢?唉……”陈总管又在摇头叹气。

        他从袖中拿出另一道圣旨。

        是的,姬晏写了两道圣旨给他。宣读第一道圣旨的时候,其实已经再给她们机会了。

        若能她们表现得顺从一些,陈总管会拿出第二道圣旨,将她们流放到南部浣衣,当个浣衣女总比被充为官妓好,日子虽苦却也不至于要了她们的命。

        可是,那几个侍妾嚣张至极,这位兰侧妃更是自作聪明,不敬新君,仗着自己是恭亲王的宠妾,满口荒唐言。

        陈总管只能执行第一道圣旨,让她们走得体面些。雷霆雨露皆为君恩,但是,这疯妇拒绝了这份恩典,她连最后的体面都不想要了。

        最后与她的姐妹只落得个乱箭射死的结局。

        命人收拾完残局,陈总管走出大牢。

        或许是牢里光线不好,见到外面的阳光,竟有些刺眼。

        他抬手遮了遮眼睛。

        两道圣旨,王上真是玩得好一手帝王心术。

        生死之路,全凭那群女人自己选择。就像将所有签文放在你眼前,告诉你哪支签好哪支签坏,你只需选那只上上签即可。

        可是她们偏选下下签。外面的阳光如此明媚,怎就有人不向往呢?非要死在那黑沉沉的牢房里才好过吗?

        “咱们琅隗的这位新帝,不简单啊。”陈总管望天慨叹一声。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男主女主必死!该当鬼王的当鬼王,该转世的转世,下一世给我好好谈恋爱!别为这摇摇欲坠的破烂琅隗国操心了,毁灭吧,累了。(救命,我真的不会写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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