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搬座山来，压不死你
晋阳城外。
喊杀声震动天地。
冲到墙边的鲜卑人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么攻入城中，要么死在城外！
鲜卑将领们怒吼着，催促麾下将士攻城。
攻城的鲜卑勇士用出了吃奶的力气顶着箭雨往上爬去。
城上。
守军居高临下，用长矛或者箭矢防守着下方的人群。
“用滚石檑木！”黄卓看到鲜卑大军逐渐爬了上来，连忙大声指挥道着。
身后，负责搬运的世家家丁们麻利地将堆放在城墙角落的滚石檑木搬到城墙外扔下去。
一名正在登墙的鲜卑勇士被石头砸中，惨叫着跌落。
沉重的石头连带着将长长的木梯直接砸断。
为了登上六丈高的城墙，轲比能所用的梯子都在七丈以上，如此长度下，梯子本身的牢固度便大大降低了。
有些重一点的鲜卑勇士在攀爬的过程中还要担心会不会把梯子压垮。
稍有不平衡，梯子的受力不均，就会折断。
被石头砸中的那名鲜卑勇士正是在跌落之前过于晃动，才导致梯子从中折断。
折断的梯子连带着身后的鲜卑勇士一起跌落城墙。
同样的场景在城墙各处时有发生。
再结实的梯子，被加长后也会变得摇晃不牢固。
“二队带着梯子冲上去！”轲比能在后方指挥道。
“咻！咻！咻！”
轲比能话刚说完，床弩的死亡轨道就划过他的身边，将轲比能旁边的两名亲卫直接带飞出去。
轲比能瞳孔剧烈收缩。
强烈的死亡危机让他脑袋有些宕机。
同样的，那些正准备冲上去的二队人马也是心有余悸。
愣了一会，轲比能回过神来，面色瞬间狰狞。
“冲！不惜一切，给我冲上去！”
轲比能红着双眼看向城墙那边的守军。
他在观察床弩的攻击方向。
绝不能被床弩击中！否则十死无生！
在轲比能观察床弩攻击方向时，那些受到命令的鲜卑勇士鼓起勇气冲了上去。
所有人都拼了命地往前跑着。
因为床弩的射程有个区间，只要跑出那个区间，来到城墙下面，就不会被弩箭攻击到！
这些鲜卑勇士宁可面对箭雨和石块，也不愿面对凶残的床弩。
很快，在二队鲜卑勇士们的奋斗下，前排的人终于跑到了城墙下面。
“架梯！”
“嗒！嗒！嗒！”
又一轮木梯架上，那些冒着滚石檑木等在墙下的将士们赶紧往上爬去。
早一分登上城墙，就多一份生的希望！
然而，城墙上丢下的滚石檑木无穷无尽。
那些想要冲锋而上的鲜卑勇士，都被滚石檑木强行砸退。
这谁吃的消？
城墙下面已经厚厚地垒了两层石块了！
可城墙上依旧不要钱一样砸下来。
好吧，石头确实不要钱，木头也是随处可伐。
城墙上。
黄卓笑眯眯的捋了捋胡子。
“鲜卑贼子真的不自量力，居然敢攻打并州治所，殊不知公台先生和志才先生早已准备好了一切！”
后方，源源不断的青壮和家仆把一筐筐石块运上来。
再往城内。
只见一座座如小山一般的石块堆在那里，就等守军取用。
这些石块全部丢完，足够把城外的地面垒到三丈高！
就这量，鲜卑勇士们可能死绝了，他的石头还没丢完！
过了一段时间。
远处的轲比能也发现事情不对了。
滚石檑木作为守城的战略性物资，一般不可能太多，因为收集起来过于麻烦，除非是把城内的房子都拆了，然后直接运上来。
但。
拆房不要时间吗？
靠着人工拆房，又危险又麻烦。
往往赶不上城上的消耗！
“大人，汉人们的投掷物太多了，勇士们伤亡惨重啊！要不我们退一下吧？”一名将领看到麾下勇士大量阵亡忍不住说道。
强攻这样的城池本身就是不明智的选择，再冒着这等密集的投掷物强攻，那真的是脑子有坑了！
然而，轲比能现在脑子不但有坑，而且是大热坑，又热又坑！
他还有盼头！
只要那些投掷物丢完，或许就能攻下晋阳！
“不许退，一直打，打到太阳落那座山......咦？我怎么感觉那座山有点奇怪！”
轲比能愣了一下，远处那座山的轮廓好像有点怪异。
就像是......被人啃过一样？？？
旁边的将领们听到轲比能的话，也纷纷转头看去。
然后所有人都愣了。
只见，远处那山并不高，山上虽怪石嶙峋，但偶有绿色。
这些都挺正常的。
只是一般的山都是呈三角塔装。
可远处那座山脉的轮廓并非三角塔装，反而像是被人啃过一样，靠晋阳城的这一面坑坑洼洼，露出橘黄色的岩土。
粗略估计，消失的部分大概占了整座山的三分之一！
然后轲比能又看到了城墙上丢下来的，还带有些许橘色泥土的石头。
轲比能：！@#￥%……&*
难怪晋阳城的石头像不要钱一样乱丢，难怪这么久了还能保持如此高的投掷频率！
这TM啃了一座山的三分之一来守城！
谁吃的消？
“鸣金收兵！”轲比能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么多石头，足够把他的鲜卑大军碾碎。
不能强攻了，只能靠智取！
听到信号，正在攻城的鲜卑士兵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如潮水般退了下来。
在墙下的压力太大了，一点也不比弩箭给的小。
下雨经历过吧！
是不是要跑上两步？
下冰雹经历过吧！
是不是要躲上一阵？
下石块经历过没？
只能硬顶的那种！
这谁吃得消？
退下来的鲜卑勇士跑得比兔子还快。
轲比能自己也是拍马就走，对眼前的城池毫无念想。
“哈哈哈！鲜卑小儿，怎么不多呆一会，我等还有其他好礼相送呢！”黄卓大笑着说道。
“鲜卑小儿，何故奔逃！”
“鲜卑小儿，何故奔逃！”
将士们齐声嘲讽。
这一次守城，他们零伤亡！
城下，撤退的轲比能听到这话，气得差点吐血。
早知道你挖了一座山做防守，我死都不会来碰一下你的城墙！
就这样，轲比能带着他的大军，留下一地的尸体，灰溜溜地回营去了。
城中，陈宫和戏志才听到城上的吼声，两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在一开始的时候，陈宫就想好了对策。
那些从世家里面征调过来的家丁固然可以用来守城，但更好的作用便是做后勤和苦力！
城墙上有三千守军足以应对一切！
这次从各个世家内征调了将近四千家丁。
在轲比能艰难跋涉太行山的时候，陈宫就实施了一系列措施。
首先是直接向百姓悬赏石头换粮。
只要是一定重量范围内的石块，都可以根据石块数量换成粮食。
此令一处，举城哗然。
什么时候石头能够换成粮食？
这种几乎无本的买卖怎么可能出现？
所有百姓都难以置信，但偏偏发布告示的是晋阳府衙！
大将军何时欺骗过他们这些百姓？
于是，出于对秦逸的信任，百姓们试着拿了一些规定范围内的石块到固定的兑换地点。
没想到真的换到了粮食！
虽然粮食不多。
但这等好事，一百年也遇不到啊！
从那以后，百姓的挖石积极性就被大大提高，那些正在农忙的青壮还好一些，他们不太抽得出身，但那些老弱妇孺们就开心了。
这是给她们赚取粮食的机会啊，挖个石头还是可以的！
于是乎，晋阳城中的老弱妇孺几乎全体出动。
所有人都想到了不远处的平鹿山！
作为有名的石子山，平鹿山的石头又多又好挖！
随着百姓的蜂拥而至！
平鹿山这座平日里人迹罕至的小山，在这几天几乎天天爆满。
鼓动百姓后，陈宫就让那些家丁一同前去挖石头。
四千家丁其中三千五百负责挖石头，剩下五百则是负责用推车将石头运回城中。
当然，陈宫也不可能真的把这些家丁当做奴隶来使唤，家丁们挖出的石头，同样有专人进行统计，然后换算成粮食发放下去。
如此一来，这些强壮的家丁们自然爆发出了巨大的热情，其效率远远不是那些老弱可比的！
平鹿山每天都有几万人在勤勤恳恳挖石头。
这种情况持续几天后。
平鹿山硬生生地被成功瘦身。
那些如狼似虎的百姓和强壮家丁们天天趴在平鹿山上挥汗如雨地奋斗，这平鹿山便是有再多的库存，也不够这么多人分摊的！
在挖石头的时候，百姓们为了更加接近晋阳城以方便运输，便都在靠近晋阳的一面挖，自然也就造成了平鹿山仅仅一面缺失的样子。
在晋阳的人力物力的双重大力下，鲜卑人能不灰溜溜地撤退？
轲比能估计到现在还不知道，晋阳城是如何硬生生挖下这么多山石用来防守的！
鲜卑大营中。
轲比能等一众将领愁眉苦脸地聚在主帐内。
每个人都紧紧皱着眉头，想着破敌之策。
良久。
一名鲜卑将领试探着说道：“大人，要不，我们撤军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轲比能。
偷袭已经失败，对方的准备非常充分，再加上城高墙厚，兵士充足，说实话，这时候撤退真的是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轲比能不这么想。
作为这群人的首领，轲比能比他们想的更加长远。
这一次绕后突袭并州，他可是向匈奴的须卜骨夸下海口的。
若是攻不下，丢脸是小，被匈奴记恨是大！
他已经不被秦逸和鲜卑人两股势力所不容，若再被匈奴记恨上，那他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先不要急，如今秦逸尚在外面，其他地方的军队便是想要支援也需要一些时日，明日暂且看看，若是有援军，我等就想办法转移，若是没援军，那就继续攻取晋阳！智取！”轲比能说道。
“诺！”
众将无奈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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