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怀疑
“就站在那里让人打你？”
沐白泽话锋一转，皱着眉头低声询问，可左手却诚实的搂着徒弟的腰身，右手按住徒弟的后脑勺抵在自己的胸膛上。
目光像是涂了毒一般看着栽倒在地上，正被青亮扶起来的二长老。
白芯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像是进了苍蝇一般，嗡嗡声一直在脑子里打转。
第三次了，这是她第三次在生死的边缘游走，第一次是在斗兽场上差点被云崖颠死；第二次是云崖闯祸差点把沐白泽的白月光弄死。
第三次也就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她清楚的看见对方像是骷髅一样的手掌，上面带着火光朝着自己冲过来。老头子每靠近自己一步，那种炽热的灼人的温度就会更近一分，让她感到惊恐。
她看得一清二楚，却发现自己连躲避的能力也没有，只能看着那发着光的诡异的手靠近取走她的性命。
为什么会这样？生死，一瞬之间……
白芯将自己的头埋在沐白泽的胸膛上，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委屈的情绪是她自己的，但是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身体中的安心和归属感。
就像是在生病时看见照顾自己的亲人一般，除了踏实、可靠还有委屈不剩下了什么。
而现在，白芯或者说这个身体对沐白泽就是这样的感觉，一个可靠的亲人，一个爱她的师傅。
“沐白泽，你公然包庇徒弟，残害同门，为老不尊，你可知错？”
青扬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扭曲了一般，艰难的擦干净了自己嘴角的血痕，说话的声音也弱了不少。如同深秋的枯草一般。
“知错？魔宗的规矩是我，何错之有？”
沐白泽不舍得松开了抱着白芯的双手，将人护在身后，嘴角带着笑意，可目光中的杀意却赤裸裸的露在外面没有丝毫的遮掩。
“嘶——”
见此场景，姚侃倒吸一口凉气，本能的推后了两步，根据自己对沐白泽这个人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这个老家伙还想取了他宝贝徒弟的性命，那可是他养在膝下数十年的弟子。
不要说取她性命，就是这个小徒弟少了一根头发丝，他也会不依不饶。所以……默默看戏吧。
姚侃一路推到门的角落之中，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忘记他身为掌门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只希望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果没猜错的话，等沐白泽找这个老家伙算完账之后，他的下一个目标就会是自己。
对方一定会怒气腾腾说：眼睁睁看着我的徒儿置身于危险之中，坐视不理？
然后……
算了，看戏要紧。
背部已经踏实的靠在了墙面上，姚侃的目光一顺不顺的看着不远处四个人的方向，眼珠子恨不得粘在沐白泽的身上。
“既然你如此不讲道理，那就不要怪老夫不讲情面了。”
青扬的拳头握的吱嘎直响，也顾不得一旁扶着自己满脸惊恐的孙子，刷的一下将孙子推到在地上。
青亮推后了十米之远，还没有体会到爷爷这一举动的深意，只见原本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瞬间变得阴云密布。
灰蒙蒙的云彩好像随时就会压下来一般，一层接着一层，伴随着剧烈的狂风。
突然之间，云层之间多出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道紫色的闪电突然从中出现，径直的朝着沐白泽——身后的白芯劈了过去。
“轰隆”
“哐哧”
“嘭”
一道足有婴儿手臂般粗细的雷电朝着白芯劈了过去。
“啊——”
一声粗粝的惨叫传来，却是苍老的男音。
凄厉的声音像是夜半之时女鬼的哀嚎，如果有一个鬼有幸活了一千多年的话。
“爷爷，爷爷，您没事吧？”
在一秒钟的愣瞪之后，青亮马上从刚才自己看见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带着木乃伊的装备飞奔到青扬的身边。
将已经成为焦炭一般的人从地上扶起来。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有碳黑色的皮肉从青扬的身上掉下来。
原本呈现出枯黄的皮肤也变成了黑色，生命力也随着细微的呼吸逐渐流逝。
没有人回答青亮的话，姚侃选择明哲保身；沐白泽甚至不懈施舍他们祖孙俩一个目光，而白芯在陷入到对自己的眼睛深深地怀疑当中。
她看见了什么？手臂大小的紫色雷电从天而降，顺着自己的脑袋劈了下来。然而就在离她的额头只有一寸的距离时，那雷电像是长了手一样，迅速地朝着青扬劈了过去。
如果说刚才那个老家伙的速度让她能看个分明却来不及躲闪的话，那这道雷从转移方向到朝着青扬致命一击的整个过程让她的双眼接受不过来。
白芯：这速度怕是比高速飞行的飞机都要快了吧？这个玄幻世界还真是生死一瞬间啊……
“这件事不要再有下次，否则，这雷就是劈在你身上了。”
沐白泽脸色不悦，拉着白芯的手朝着大门走去，在经过姚侃身边时特地停留了一瞬，将威胁传达。
“我……”
还不等姚侃说出一个字，就只看见了一片红色的衣角……
“这家伙，越来越强了，还是不是个人？明明只有几十岁，却比一千多岁的老家伙还强还暴躁。”
捂着还在胸膛里彭彭直跳的小心脏，姚侃自言自语。
直到在可听范围内没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了，姚侃这才送了一口气，走到“一黑一白”的组合面前，无奈的开始施展医术救人。
这二长老再怎么说也是个老人，没有功劳苦劳总归是有的。
姚侃以为，沐白泽即便再愤怒下手也应该有个度，给人家留个一口气继续过日子。
可现在，这老家伙筋脉尽断、内力全失不说，也活不了几天了。
“掌门，您是整个魔宗医术最好的人，快救救我爷爷啊，快救救我爷爷啊。”
沾上了一层黑炭的手抓住了姚侃的衣袖，难得的平日没心没肺的小少爷语气中带着哭腔，就连手脚也抖得像是筛子一般。
一丝悲凉油然而生，姚侃轻轻摇头，扯出了自己的袖子道：
“好好对待二长老，后事的事宜宗里准备。”
“不，不会的，我爷爷活了那么久，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掌门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对不对？”
青亮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深深地，看着已经分辨不出五官的爷爷。
一滴泪水从眼眶中落下，啪嗒一声，打在焦黑的身体上面。
“节哀。”
姚侃只是摇头，不忍心再看这样的场景，可心中对沐白泽的忌惮却又多出了两分。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他们两个人是兄弟，即便沐白泽那个人冷面冷心，可他认为，他们之间的情谊还是不一样的。
可现在看来……刚才沐白泽的那番话不是威胁，是赤裸裸的警告，为了他那个徒弟，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既然如此的话，自己还有什么理由遵守当年的承诺留下来照看整个魔宗？若是兄弟，始终都没把自己当成兄弟，那自己的所作所为又算什么？
质疑过往的种子在心里悄然埋下，姚侃那一瞬间产生了迷茫的空洞感。
但是很快，这感受就被一阵疯了一样的嚎叫取代。
姚侃回头，看见青亮双膝跪在地上，将青扬搂在怀里仰天嚎叫。
这一天，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彻底被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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