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此去一别是今年
西北的晚上其实算不得有多太平，以前李南北都是尽量不走夜路，实在不得不走夜路都是小心翼翼的。
只是现在跟随师傅练了几年剑，这才心中有了底气走夜路，何况练的是世上数一数二的剑，至少到现在李南北还没看过有谁的剑法比他练的还精妙。
李南北前头走着，身边一左一右跟着小花和小黑，小花有时候走累了会跳到他肩膀上有一段，李南北也并不会赶小花下去，只是伸手摸摸。
等李南北带着一猫一狗返回蛮山寨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整个蛮山寨像一个默然垂暮的老人，墙上的痕迹像是他眼角斑驳的鱼尾，静静地趴在西北荒凉的狂野上，好像会一直一直存在，随岁月与时间变迁，它也会岿然不变。
有些早起的妇人已经升火做饭了，蛮山寨上方什起一些袅袅炊烟。
李南北一路向蛮山寨西方方走去，直到走到头看见一间小院。
李南北在这里住了好多年，在他还没有自己的小木屋的时候，在他还小的时候。
这儿也是李南北的家。
李南北在门口站了一会，小黑和小花早就跑了进去，太阳已经露出了头。
这个时候先生应该在吃早饭了，李南北心中想到。
李南北推开嗞嗞作响的木门，走进小院子。
院里有一只母鸡带着几只小鸡仔在觅食，最边上的墙角有一片正在冒芽的菜地，一名看起来精神很好的老头正坐在院里的石桌上喝着粥，吃着咸菜。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老人头也每抬，说了声：“回来了，自己去端碗，锅里还有粥。”
李南北没说话，噔噔噔的去厨房拿了个碗装粥喝了。
李南北坐下来，喝着粥吃着咸菜，也不说话，因为先生说过，食不言寝不语，如果吃饭的时候说话先生会很生气的，小时候他还因为这个背打过手板心，很疼，他现在还记得。
先生是个外来户，具体是什么时候来的，哪里过来的李南北都不知道，之前听铁匠叔叔说，刚来的时候很是气派，不像寻常百姓，只是不知为何来了之后就一直在这里了，也没什么人来寻过他，老先生就在这蛮山寨也不出去。
老先生之前心血来潮倒是教过一届蛮山寨的孩童读书，带了五年，后来就嫌太麻烦就没办了。只是老先生带的那一届学生，最后听说有好几个中了举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说都不得重用。
也有行商做的好的，他们都愿意接老先生去更繁华的中都，江都，只是老先生自己不去，后来实在烦了，就都不见了。
那一批学生，十四个，个个混的都不差，只是他们每一个都对老先生十分尊敬。
从那以后，蛮山寨的人也都习惯的喊老人先生了。
平日里见了他也是恭恭敬敬不敢造次。
李南北的名字是老先生取的，从李南北记事起就是跟着老先生的，小时候李南北还喊过爹爹，只是老先生跟他说他不是，后来李南北才改口叫的先生。
李南北很快吃完碗里的粥，放下碗筷，然后给小黑和小花都乘了一些，在墙边的放了两只新买的碗，又给那些鸡仔抓了一把稻谷。
李南北做完这些又坐回桌子上，老先生这时候才慢条斯理的吃完粥，看了一眼李南北问道：“要走了？”
李南北一点也不惊讶老人的“未卜先知”，毕竟他从小到大没有什么事能瞒过眼前的这个人的。
李南北轻声嗯了一声，想了想从储物手环里拿出八百两银票和一个中品魂珠，交到老人手中，说道：“先生这是八百里银子，留给你用，这是一块普通的玉石，给您戴着有滋养身体的效果。”
老人没有问银子和那块看来明显不是李南北说的普通玉石的魂珠，而是语气平和的说道：
“南北啊！从你随你师傅学剑开始我就知道你的心不在西北，不在蛮山寨了，早晚是要出去的了，想去见见这人间繁华，这很正常，毕竟不到帝都非好汉，我就不同你说那些人心险恶的大道理了，这些你从小听的多了。”
先生顿了一会又道：“我这辈子算是读过万卷书，行过万里路了，今天我告诉你，之前我同你说的所有道理都是错的，或者说道理从来没有对错，只有个人的角度不同，世上从来没有对错，从来没有正邪之分，所有的划分都是胜利者于史书上书写的，本朝基业的开创者云熤从中都杀到帝都一路尸山血海，可他打下了景秀山河后，可有人说过他一个不对，其实不是没有，而是说不对的人都不在了。”
老人眼神陡然迸发出摄人心魄的眼神对着李南北沉声问道：“李南北我且问你，你觉得这世上还有道理可言吗？你认为的道理又在哪里？”
李南北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左手摸向纯钧，右手虚握向前送出，忽然停住了，愣住了，他想到了自己在猎魂场杀阴兵，只要纯钧在，他心中就无惧。
他想到了那个夏天，他用夏蝉换剑鸣的那个夏天。
李南北在皱眉，他在抉择。
老先生紧紧盯着李南北，他在等，在等他抉择。
太阳慢慢升起，渐渐穿过围墙照在李南北和老先生的脸上。
这一刻李南北突然福临心至，松开了摸着纯钧的左手，打开了右说道：“世上有道理，我的道理是这只夏蝉。”
李南北笑着，一如当年用夏蝉换剑鸣。
老先生笑着，一如当年羽扇纶巾，指点江山。
“你走吧！！”老先生收拾碗筷，只是眉眼的笑意终究是藏不住了，终究还是他赢了长孙无忌那个老贼啊！
李南北欲言又止。
老先生挥了挥手，示意他有屁快放。
李南北道：“先生，小黑和小花我就留在这里了，你平时给他们口吃的就行，小花可能不吃，它自己会找吃的。”
“我在琉璃寨有个院子，比这里好一些，这是钥匙，您要是愿意可以搬过去住。”虽然知道老人不太可能，但李南北还是拿出来钥匙。
“对了，先生，那个玉石我待会给你弄根绳子戴着，你可别给隔壁的小阿牛当玻璃珠玩了哈！”
老人看了李南北一眼，懒得戳穿他这拙劣的谎言，轻轻嗯了一声，就进厨房洗刷碗筷去了。
李南北看着自己脚边的小黑，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自己肩头的小花，伸出手摸着他们道：“小黑，小花，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了，不方便带你们，你们就在家跟着先生，等我回来。”
小黑仿佛听懂了李南北的意思，一直围着李南北转圈圈，就是不肯离开，倒是小花从他肩上跳了下来，跳上房顶晒太阳去了，那样子仿佛在说，去吧去吧，叽叽歪歪的。
李南北走了两步，小黑一直跟着，李南北没办法从储物手环中拿出一件衣服，把小黑的四只脚都给绑了起来，然后跟先生道别，让先生在他走后过一两个时辰再给小黑松开。
先生哼着歌应了一声。
李南北走了，在小黑的一声声啊呜啊呜中，出了蛮山寨，在晨光微醺中李南北往回看了一眼，只见在晨光下蛮山寨门口的旗子上有一只猫的轮廓，李南北开心的笑了。
李南北最后去了小芳和铁匠的坟前，驻足了一会，除了一会野草，在太阳正中悬挂的时候，正式离开这里踏上了征途。
(https://www.skjwx.cc/a/25951/25951826/69951180.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w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2.skj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