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第132章
这就是一直在各方面都远远优秀于我的蓝瑶。
风吹过他的发梢，他的脸就像被天使祝福过一样美好。
在我记忆之中模糊的面糊，忽然以一种极其震撼的方式，瞬间高清起来。
我的胸口咚咚咚地跳得厉害，很多话想要问他，但是脱口而出的却是——
“是你在给陈玉下药？”
……
蓝瑶说了一句很粗鲁的话，是蓝家的家教里绝对不可以说的脏话。
我错愕地睁大眼。
他谈到陈玉时，轻蔑得像在随口谈论一只猴子。
他说：“那个XXX。”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从那样天使的脸蛋里说出那种在任何论坛/游戏里都会被屏蔽的脏话，蓝瑶似乎和我印象中的差了太多。
印象中他多多少少和许瑶有点像，是不沾人间烟火气的人。
“这么多年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蓝锗和你的关系会那么差？”
我又一连串地蹦出一大堆问题。
“管好你自己。”蓝瑶说。
我：……
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然后转头就走。
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我不清楚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想追上他，但是刚跑了两步就摔倒在地上。
这些天我的囚禁生涯，待遇绝不能说好，最明显的证据是，我又瘦了一大圈，身体变虚弱了。
我追不上他。
蓝瑶自顾自地往高速上走，我大喊：“不可以上高速！危险！”
可是他不仅充耳不闻，甚至连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我撑着身体，半俯在地面上，风把远处燃烧产生的烟雾吹过来，我被呛得一阵咳嗽，而目光所及是他越来越稀薄的身影，他已经走远了。
我的问题，他一个也没有回答。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来救我的。
我犹在发愣，这时我的身后大批人马正朝我奔来。我听到声响，害怕地转过头——我怕是蓝锗发现我了，而在看到向宇的那一刻，欣喜、放松、各种感觉一起涌上来。
我晕了过去。
在我昏过去的期间，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
陈氏集团股票近期大跌，据传是受到陈家兄弟争权的影响。有海外资本乘机大肆做空陈家股票，陈氏这一次受到重创。
还有一件事……蓝锗曾经亲自上门要人，他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据说当日发生了不小的冲突，引得公安也暗中派人密切关注事态发展。最终结果是，我没有出现，向宇闭门不见，蓝锗由国外使馆保护出境。
蓝瑶呢？
我翻看着一地的报纸，又点开网页搜索，没有看到任何异常，没有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他像个隐形人一样销声匿迹了。
我坐在电脑前思索的功夫，向宇回来了。
如今我连秘书的工作都不能做，向宇对我下了禁足令，我要胆敢走出向家大宅半步，他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管我。
开玩笑，我怎么能够放过这条大腿。
我唯一可以相信和依靠的人，只有他了。
于是不用他耳提面命，我自己自觉待在房间里。
我们的调查分两条线并行，一条是追查蓝瑶的下落，并试图找出他和上述事件之间的关联；另一条则是搜集全世救济教的情报，而我和向宇一致认为，蓝瑶或许与这个宗教也有关系。
“你提到他有可能怕死。”向宇说。
这已经是深夜，我坐在他的书桌上喝粥，他皱着眉看面前摊着的笔记，那是我白天总结的一些潦草的思路。
“你为什么露出这么害怕的表情？”陈玉忽然故作惊讶地扬高了声音，还喊他的砍崽们围拢过来，他笑着说：“怎么，是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一天要面对死亡？”——这个镜头在我的记忆中回闪。
我把陈玉当时说的话复述给向宇听。
向宇已经不太管我没规矩的坐在神圣书桌上喝粥的事了，他的注意力放在这句话上。
“蓝瑶怕死？”他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其实每个人都怕死，毫不夸张地说，我每次躺在医院里时，都在乞求自己可以熬过这一劫。
但是蓝瑶似乎有一种傲慢。
在面对死神的时候，比起祈祷，他可能更倾向于不相信自己会有面对死神的那一天。
所以陈玉才会奚落他“也会露出害怕的表情”。
“心理疾病……？”向宇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在桌面上轻点着。
“反正看他那样不像正常人。”我在旁添油加醋。总之在向宇面前能怎么抹黑他初恋情人就怎么来。
向宇无语看了我一眼。
“已知经由他动手死掉的人数达到三人。”向宇说：“那个司机，以及两个看守。”
我点点头。
“从他的体格和力气来看，那些人应该是被他毒杀的——你没有听到枪声，对吧。”向宇说。
我摇头。
“所以他很有可能擅长用毒，也许药理学学得不错。”向宇在笔记本上完善我们对蓝瑶的分析。一个个tag被打在这个面目模糊的怪异天才之上，渐渐的，这个人的轮廓清晰起来。
“他和蓝锗之间有很充分的内斗理由，蓝家——”向宇说：“以及蓝锗在海外的势力，也许他想统统收回来。”
胃口这么大的吗。
蓝锗的海外地盘不属于蓝家啊，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
我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
向宇听到笑起来，说：“所以，你不适合当家主，你太善良了。”
我觉得这更像他在内涵我白莲花，但是算了，计较这个又没意义。
我说：“好吧，但是我们还没有查到他和全世救济教之间的关系。”
“而且我总觉得，我们是不是太放心蓝锗了，他也是个很会搞事的坏家伙。现在的调查好像全部转到宗教和蓝瑶身上去了，蓝锗那个坏蛋被摘得干干净净。”我说。
向宇合上笔记本，说：“没关系，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你不可能一下子窥见整个事情的全貌，有时候我们发现的线索，可能只是障眼法或者伪装，诱惑探查者们误入迷途。”
“那怎么办。”我说。
向宇放下笔记本，站起来。他高大的身躯投下阴影，我仰起头，允许他把我抱起来。
我脚摔伤了，恢复得很缓慢。
向宇身上有好闻的淡淡烟草味，我蜷缩在他怀里，耳朵边听得到他沉稳的心跳。
“现在想起来，”他抱着我回卧室，随着他说话，他的胸腔一震一震的：“那时候更乖的是你，更乖觉的是蓝瑶。”
“你不就喜欢路子野的呗，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耐烦地打断他：“反正全世界都觉得蓝瑶比我好。我现在连脸都比不过他了，没关系，我不在意。”
上次近距离面对蓝瑶忽然让我注意其一件事。
这样的长相，从镜子里看，和以第三人身份直面，其带来的震撼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居然也有短短的一瞬间感到自卑。
当然，这个自卑不全是因为长相，但起码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
向宇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喜欢他。”
“我喜欢的是——”他还要说，我伸手把他嘴巴堵在了。
“闭嘴。”我凶巴巴地说。
老是儿女情长会影响我查案的速度。况且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受向宇。
向宇因为抱着我，手不得空，只能露出你又来了的表情。
其实他自己也清楚，想要我在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再接受他的示好，恐怕也有点难度。
我虽然路子不是很野，性格也比较弱，但是脾气却执拗得可以，这也是他这几年频繁见识过的。
因此我们之间出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也不排除我抱着想看看他能对我热情多久的心情。
我并不是想养备胎，但是我恐怕比别人要更缺少安全感。
很害怕被别人当成备胎。
很害怕被别人当成代餐。
这种害怕让我变成一只胆小的刺猬，谁要对我好，我就要鼓起勇气，把刺立起来，把柔软的肚子赶紧藏好。
说到底，我是个很胆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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