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第184章
基因编辑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这点无需多费口舌介绍。
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有人真的把这个技术用在人身上，并且在违反一切已知伦理的前提下，进行了婴儿量产实验。
虽然这个实验几乎是失败了，但有一对婴儿神奇地存活了下来。
蓝家的那对双生子。
组织对这对婴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但比起将他们视若珍宝、妥善养育成人，组织的做法实际上更残忍和功利。
他们迫切想知道人工优化的婴儿，是否比普通人优秀，如果是，其能力上限又在哪里。
“作为prototype(原型)，你们的命运是既定的。你们并不会被作为成功的象征，放在台前供人瞻仰。”王文礼说：“第二代，第三代，直至他们优化出最完美的婴儿之前，所有人的命运都是既定的。”
“他们会反复拿你们做实验。我说到你们——我的意思是，”王文礼吐了口烟圈，不紧不慢地说：“还有数对与你们再同一时间出生的基因改造儿童，也作为prototype，接受了实验观察，和你们一样，他们的童年绝对称不上幸福和快乐，且毫无例外，那些孩子因为心理原因或身体无法承受药物副作用，都过早地夭折了。”
“所以你们是仅存的——”
王文礼说。
“意思是，从我和蓝瑶开始，往后数还有第二代，第三代…”从我出生开始算起，足足有二十多年，不敢想象现在如果这个计划还在继续，已经有多少孩子被人为地制造出来…
“没错。”
王文礼说：“从我的情报来看，已经是第十三代了，真疯狂，是不是？”
我：…
“你知道，这个产业是很有市场的。”王文礼目光越过我，看向虚无的远方：“有钱人并不关心清洗人种、人口优化这样的狂想。”
他手指夹着的烟在谈话间已经烧到了尾部，王文礼把烟蒂碾灭，继而徐徐道：“有钱人的兴趣更直接，更简单。他们想要定制的玩物。”
“所以这么多年来，这个组织获得了源源不断的资助，它的金主们出手阔绰。”
“如果我想再去定制一个拥有蓝瑶外表的娃娃，那并非难事。”
王文礼颇为可惜地说：“如果灵魂也能复制，倒令我省事许多。”
我汗毛倒竖。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虽然他们能造出金主满意的洋娃娃，但那些洋娃娃毫无例外，无一不是性格软弱，不堪任用，可以说是徒有外表。”
“因此蓝瑶和你，才是他们真正愿意研究的对象——你们有这个。”
王文礼指了指他的头。
象征我们有自己的思想。
我皱眉，有些猜到王文礼的意思。
“摩萨德一直在找你们两兄弟，如果你不幸被摩萨德“回收”，蓝瑶一定会回来救你。”
王文礼终于说到正题了。
他把那个箱子交给我，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知道我在看过那些资料后一定无法拒绝他的提案。
他想钓蓝瑶回来。
而我想毁掉那个组织。
我们两个虽然目的不同，但可以互相利用。
“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觉得这个计划过于草率。
他难道不考虑如果我和蓝瑶一个鼻孔出气的情况吗？
如果我就私下告诉蓝瑶，让他别回来，那又如何？
“只要你落入摩萨德的控制，蓝瑶明知道是陷阱也必然回来。”王文礼倒是不疾不徐地点破我的小心思，他甚至还耐心地向我解释：“他不能忍受你落入摩萨德的控制，你是他的半身，我知道这种心态可能难以理解。”
其实我多少能够理解。
也许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对自己意义非凡的东西，而他不希望那个东西落在别人手上。
蓝瑶可能不在乎我被蓝锗卖给二叔，但他绝不能忍受我落到摩萨德手里去，谁都可以，摩萨德不行，那是他的心结。
“关于这个计划里唯一重要的一点…”王文礼说：“就是不要让蓝瑶知道，你在打摩萨德的主意。”
我：…
我刚刚还在想要不要和蓝瑶谈一谈，让我们携手努力击溃黑暗组织之类的…这人难道有读心术吗！？
我怀疑地看着王文礼。
而老狐狸只是微微一笑，说：“蓝瑶这个人性格很极端，在最坏情况下，他为了防止你落入摩萨德手里，可能会选择提前毁了你。”
我：。
啊这。
居然有些道理。
我被说服了。
“那么，我说得足够明白了吗？”
最后，王文礼问道。
情况确实是解释得很明白了。我点点头。
“那么事不宜迟，”王文礼低头看表：“向宇会在两天后回来。当然，他一定会用尽一切办阻止你向摩萨德自投罗网，因此我们要在他回来之前抓紧时间行动。”
啊不是吧。这么着急？
我一口气提到嗓子眼。
“来不及了，蓝姚。”王文礼仍旧笑着，但仔细听的话，能听出他话语里的某种急迫。看来他是一刻都等不得，想赶紧把蓝瑶抓回来。
“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我迟疑片刻，说。
王文礼的表情一下子没蹭住，他的笑容忽然没了，语气第一次尖锐起来，他命令道：“没什么乐犹豫的，快，时间不多了！”
他很急。
原来之前的游刃有余，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都是装出来的。这个老狐狸迫切的心情，被深深压抑在面具一样的虚假表情下。
直到我的态度不如他所想，直到我并不是立刻答应他时，这个面具碎了。
我不着痕迹瞥了眼四周。
观察敏锐的王文礼立刻尖锐地说：“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就像前面说的，我绑架你将毫无意义，你死在我手里并不能触动蓝瑶分毫。”
他忽然举起手宣誓：“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伤害你。”
是啊，你不过是把刀递给摩萨德，然后催促我赶紧上去拿肉身挡刀子。
合着嘴炮不犯法，就拼命煽动别人去送人头呗。
这又是一个不把别人性命当回事的垃圾人。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罔顾一切良心。
“既然您不能伤害我，”我嘘了口气，放下筷子，大摇大摆站起来：“那我得好好想想。毕竟拿我做饵，痛的可是我。”
我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对他说：“明天之前我会给您答复的。”
王文礼没有说话，他低着头，表情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整个人情绪绷得极紧，然而静默着。
他放在桌面上的一只手握拳，青筋暴起。
还好，他顾忌伤害到作为鱼饵的我，而不愿意动粗。
看起来，他希望尽可能通过非暴力手段，让我自愿回到摩萨德的控制下。
我有些好奇。
于是干脆把心里的问题说了出来。
“您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打晕了，把我五花大绑，直接送到摩萨德去呢？”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希望我“自愿”落到摩萨德手中。
而这里面难道有什么讲究吗？
“因为我办不到。”王文礼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我。
有一瞬间，我感到，我在被深渊所凝视。
这个人的目光里有太多黑暗的情绪，令人不适。
“摩萨德并不是你想联系上就能联系的。他们机构位置，有人说在俄罗斯，也有人说在冰岛。在国内，这个组织只有极少数人知晓，而能够直接联系他们的人，据我所知，在国内有且可能只有一个。”
王文礼指指我。
“我…？”我看他指着我，下意识地张口，而后马上醒悟过来：“我姑姑！？”
这是搞传销吗，一个人只对应一个上线，姑姑死了之后，居然没有人能直接联系到这个神秘组织了。
这个组织的保密性之高，以至于过去我三番两次被他们骚扰，向宇都没能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这真的是我一个人能对付的组织吗？
我叹口气。
“所以您的计划是让我一个人在街上乱逛，引他们主动出击，是吗。”我问。
王文礼说：“只有这一个办法。”
唉。
这叫什么。
这叫以身饲虎。
“他们非常谨慎，只有在确定你身旁没有别人时才会出手。”王文礼说：“你之前一直随身带着一个保镖，对吧。”
“啊…”
是凯。
原来凯默默帮我挡掉了好多麻烦。
“向宇在你身边的时候，他们并不会行动。蓝瑶在我身边时，亦是如此。”
听到这，我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你保护了蓝瑶吗？那他现在在国外，岂不是很危险？”
“所以我才恳请你快一点做决定。”
王文礼咬着牙说：“他在外面多呆一秒，危险就大一分！”
我愣住。
想不到这个人对蓝瑶的感情倒是挺…
我不歧视忘年恋。如果他和蓝瑶是正正经经谈恋爱，那兴许我还会送上祝福。
可他明明有家室，那就另当别论了。
利用自己强势地位成为蓝瑶的“监护人”，却从来没有像家长一样给予蓝瑶关怀。
他所垂涎的不过是肉*。
这只是一个丑陋的大人。
我心想，我可不能着了他的道…我得警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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