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第236章

蓝锗边让人把那些画搬出来，边让人把我推到外面，我在夜风的招呼下瑟瑟发抖，咕哝着说：“这些画很可能都已经发霉了，也不知道还能从中找到多少有用信息。”

        说着，我往仓库里看，只见蓝锗和他的手下一起，正要求他们“小心谨慎地”搬运我的“大作”。

        很快，那些画被搬到室外，他们拉上了电灯，原本漆黑的草坪被照得通亮，一叠又一叠、一副又一副的画作被移出来，摆在铺着防水布的草地上，而我也饶有兴趣地低下头，指挥蓝锗的手下把一张张素描、水彩或者油画搬到我面前。

        如我所料，大部分画作要么被虫蛀、要么发生了霉变，但这些东西只不过是我当年的练笔和涂鸦，看上去虽然令人怀念，却没有什么价值，因此谈不上损失。这些画，有的是我偷偷观察下人们所画的速写，有些是无意义的涂抹色块，还有些是随手画的风景画。我读书不行，花在画画上的时间却很多，油画、水彩、素描，各种画法我都有涉猎，因此他们搬出来的画也是五花八门。

        随着最后一张画被抬出，蓝锗也从仓库出来，我远远地瞅着他半蹲下去，屈膝低头，拿他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刮画布上长出的蘑菇，就好像在保养他热爱的枪械似的。

        “别刮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招招手让他过来，而蓝锗还是很小心地把他手里那张画稳稳当当地放下，才跨着他的大长腿走过来。

        “那副画帮我拿过来。”我指指离我最远，灯光也照射不到的一角，角落里静谧地躺着一副油画，和其他画作不同，那一幅画居然还装裱了画框，这引起了我的注意。

        蓝锗亲自走过去，把那副画搬起来，从刚才开始，他一直没什么表情、过于严肃的眉宇，在他看到画的一瞬间，忽然舒展开来，他转头，举起那副画面向我，说道：“瞧。”

        蓝锗说对了。

        我确实画过一副和宴会厅墙壁上挂着的风景画差不多的油画。内容大致相同，元素就是那些山水湖光绿草坪，甚至连光影也差不多。

        虽然我对这幅画没有印象了，但这幅画右下角的签名、无疑出自我的手。

        看这情况，难道是我临摹了那副画？

        可是那副画并没有什么值得临摹的地方。诚然学画画的人，大多都经历过一个临摹他人作品的阶段，但通常来说，我们只会临摹大师的作品。

        “把这幅画带回去。”蓝锗命令他的手下。

        其他人点点头，把这幅画包好运上车，正在这时，坐在后方的我忽然道：“等等。”

        正准备把画抬走的人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我。

        “这幅画是不是没有被虫蛀、也没有发霉？”我问。

        刚刚光线毕竟昏暗，我不能够完全确定。

        抬着画的两人互看一眼，直至蓝锗发话，命令他们：“先放下来。”他们才把画抬到我们面前。

        刚刚才包好的防水布又被拆开，一盏灯被提到我们身边，这样，光线就足够充裕，令我们能够比较全面地观察这幅画了。

        “确实保存得很好——相较于其他画而言。”蓝锗在仔细地检查之后，说。他修长的手指仔细地摸过画框的每一寸，我敢说，他在床上都没有这么细致地摸过他的床伴。

        “先把这幅画送去做个分析。”蓝锗想到了什么，命令手下说：“查清楚这个画上面涂的是什么保护液。”

        说完，他又转头对我说：“画框被虫蛀了，而画却保存得很完好。看来画一定被特殊处理过。而且，只有这幅画经过了处理。”

        “嗯……”这是一副几乎和蓝家宴会厅中油画雷同的，出自蓝姚之手的“临摹作”（在这里打引号的原因是，现在的我既然缺少了部分记忆，便难以理解当初的自己为什么要去临摹这种平平无奇的作品，所以究竟是否我特地临摹，还有待确认），他和我的其他涂鸦一起，幸运地躲过了两次大火，而且，还做了特殊的防腐防尘防潮处理。

        这不是巧合。这一定说明了一些问题。

        我看看蓝锗，蓝锗正拧着眉头思索着，他认真的样子总有一种致命的魅力，可惜这个人大多数时候，都习惯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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