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且听着声音，对方似乎要从里头出来——
“阿娘就是偏心，这几日我明显觉得她对阿池看重不少。”
“不就是我被太子罚了学礼仪，又不肯拉下脸面主动靠近太子么，我喜欢的是大漠是壮士，阿娘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又怎知我心里喜欢的是什么？”
有婢女的声音传来：“姑娘小声些，这里是皇宫，小心隔墙有耳。”
假山内的声音静了片刻，愤愤的女声又起——
“哼，说来说去都怪那个秦玥，阿娘就是和爹爹的原配夫人争惯了。就因为那个原配霸占着正室的坑，阿娘迟迟没能正经入门，直到她死后才得以顺利入府。现在又要我处处和原配的女儿一争高下，我不明白，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好争……”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缘由无他，秦霜话中提到的正主正神色淡淡站在假山口，往日里舌头生花的人，愣是一句话都没说，但周身气息冷冷的，活像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
秦霜显然没料到会在此地碰到秦玥，被正主听了壁角，到底有些心虚，缓了好半天才找回了斗志：“哟，我当是谁，原来是一夜飞上枝头，转眼又要被送去和亲的七公主啊？”
秦玥冷冷地看着她，罕见的没有用文绉绉的礼仪法度堵她的嘴。
秦霜以为对方碍着在宫里不敢发作，更加得意道：“怎么不说话了？要我看，你跟你娘一样都是个没命享福的，听说突厥王子已得知和亲人选被换成了个冒牌货，正快马加鞭赶来讨要说法，三日后就会到达京都皇城，到时候你……”
“啪”的一声脆响。
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秦霜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一时懵了。
发生了什么？
满口礼仪修养、淑女贤德的秦玥，竟然动手打了她？！
她凭什么打她？她有哪句说得不对？
“秦玥，你找死！”
待回过神，她已动作比脑子快，抽出腰后藏着的小软鞭往对方脸上抽去。
灵儿与秦霜身边的婢女皆大惊——
“公主！”
“姑娘！”
小软鞭看着不大，却极具杀伤力，秦霜用尽全力迅速挥出，软鞭在空中发出破空的“呼呼”声，速度快得在场人都没看清楚。
眼看着鞭子就要狠狠抽在秦玥如花似玉的脸上，一只手横空出现，硬生生挨了一鞭，将鞭子接住。
秦玥与秦霜都下意识转头去看。
只见秦窦阴沉着脸，眼睛里的愤怒快要喷出来，他接住软鞭子的手已经破皮出血，忽然一用力抢过鞭子摔在地上。
秦霜平素对父亲还是有些发怵，意识到自己因冲动闯祸，她整个人都软下来，方才的脾气消散无踪，慌张地喊了声：“爹爹。”
秦窦正在气头上，苍老的脸上怒容满面，他看了眼秦霜，又看了眼一直没出声的秦玥，问：“说说，怎么回事？”
大女儿和二女儿在皇宫后苑大打出手，他秦窦的老脸都丢尽了。
要不是刚才太子殿下的近卫端阳好心提醒了一句，他及时赶来阻止了这场荒谬的闹剧，两人还不知要闹出多大的动静。
秦霜率先开口：“是她，是秦玥先打了我一耳光！”
说罢，她将自己被打的半边脸露出来，上头有浅浅的一点红痕，仔细看并不看得分明。
闻言，秦窦劈头盖脸的对她一顿骂：“秦玥？你平时学的那些规矩教养都到哪里去了？她是你姐姐，你竟然一声姐姐都不叫直呼她名讳？况且，如今阿玥是圣上亲封的公主，若严查起来，你这是目无尊卑、以下犯上。”
秦霜犹不服，声音却小下去不少：“是她先打我，我才……”
相处十多年，对于两个女儿私底下的过节，秦窦其实知道得七七八八，到底是当年他犯下错才导致了如今的场面，他心里对大女儿愧疚，又不知该如何惩治二女儿，是以一直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眼下，却不得不出面了。
他转身看向一直低头不语的大女儿，刚要开口，秦玥忽然抬头，大大的杏眸里蓄满了泪水，轻轻一眨，一颗泪珠便从眼眶中滑落。
她本就美得惊人，此时泪水涟涟，更是有种脆弱破碎的美感，让人硬不下心肠再对她严厉训斥。
秦窦莫名想起了已故的原配夫人，心里愧疚难当，语气不经意放柔；“阿玥别哭，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言，秦玥泪眼朦胧地点头，边说边用帕子拭泪：“父亲明鉴，女儿原本带着灵儿在此处闲逛，恰巧撞见二妹妹正愤愤说娘亲没命享福云云，她见到我，许是恼羞成怒吧，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用软鞭子动手，再后来就是爹爹看到的这般。”
秦霜怒目而视：“你骗人，明明是你先扇了我耳光，我脸还疼着呢！”
她将自己的半张脸高高扬起，指给秦窦看。
可她脸上连刚才的一点红印都没了。
秦玥不动声色地瞧了她的脸一眼，道：“敢问妹妹脸上的伤痕在哪里？”
她养在闺阁中鲜少走动，平时也不会像秦霜那样动不动就舞刀弄枪，是以用了十成的力气也不会在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更何况，她刚才用着巧劲。
秦霜再次被激怒，上前抓起她扇自己耳光的手，举到秦窦面前：“爹爹，她撒谎，她手心此时还红着，的确是打了我！”
“爹爹，这掌心的红是放在太子殿下教女儿学习射箭时留下的，如果爹爹不信，尽可以派人去问殿下。”
为了这点事去打扰太子？
就算他能撇开老脸主动去问，太子爷不见得会搭理自己。
这位东宫的活阎王能这么好说话？
不对。
阿玥方才说，太子殿下大早上的在教她射箭？
短短片刻，秦窦脑海中已经闪过千百种猜测，他浑浊的眼睛微眯，叫来随身小厮；“去隔壁院子找太子殿下近卫端阳，问问她七公主所言是否属实。”
“是，大人。”
小厮领命而去，很快又匆匆赶回，道：“回大人，端阳大人说，今日一早太子殿下的确教了七公主射箭，且足足练了一个时辰。”
阿玥素来娇生惯养，连着练一个时辰的弓箭，手能不红吗？
秦霜见状不妙，还想为自己辩解：“爹爹，我说的是真的，她就是小心眼，生母早死是她自己倒霉，关我们什么……”
“啪！”一记更响亮的耳光扇在脸上，力气之大，将秦霜打偏了头。
秦窦怒不可遏：“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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