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07
有两个女生正走向宋恒之的方向，是叶清清和一个她不认识的女生，她们站在篮球架下看他打球。
尹然知道叶清清这个女生，另一个她也经常看见，头发长长的女生，是他们班的。
周瑾瑜说想回家，她们离开。
走到一半，后面传来嬉闹声，尹然回头看。
那个头发长长的女生手里拿着宋恒之的书包，宋恒之在后面追着她，应该是宋恒之正想回家，那女生故意拿他的书包，不让他走。
她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那女生说，“过来拿你的书包啊。”
宋恒之很无奈的说：“别玩了，我要回家了。”
那女生待在原地等宋恒之走过来，他走过去，拿走他的书包，单肩背背着书包，越过她们离开了。
他好像很喜欢单肩背，可单肩背对肩不好。
她想。
元旦晚会下午。
这一天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太阳很刺眼。
那时候的她只记得那天下午很炎热，却不知道那是她无法回到的时光，是她一直以来的遗憾，是她以后所怀念的地方。
她这平庸而懦弱的青春。
元旦过后，期末考试也结束了。
新的一年的到来，意味着去年所有的烦恼，困难，挫折将永远留在过去，遗憾也停留在那。我们能做到的是永远怀念那一年，怀念那一年遇见的人。
二〇〇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时针转到整点，尹然坐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的时间，孤独感涌上心头，似乎她被全世界抛弃一样，没有人需要自己。
外面烟花盛开，所有人都在看烟花，没有人想起你。
也没有任何一条消息。
她看着窗外，轻声呢喃的说。
“宋恒之，新年快乐。”
尹然闭上眼，听着烟花声，做出许愿的动作，心里在许愿——
希望他永远平安顺遂，永远自在逍遥。
希望所有的病痛远离他。
希望他一切都好。
她慢慢睁开眼，望向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
家家户户都换上喜庆的对联，两个大灯笼高高挂在天花板上，每户家里的饭香味飘得哪里都是。
尹母坐在家门口和隔壁的邻居在聊天，尹然坐在黎岚身边。其实她挺喜欢这种感觉，家家户户搬个凳子坐在家门口聊天。
这么美好而幸福的一天，却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一个不速之客和尹建军一起走进屋子里，那个叔叔尹然认识，是来追债的。他们家装修，负责这个工程的就是这个人。
两人进去不久就出来了，那个叔叔前脚刚走，尹建军后脚就走到黎岚面前，开口就对黎岚一顿骂，“快点搞点钱给我，不然我就打你！”语气狠极了，完全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这句话的意思，那个叔叔来追债，他没钱给，把火气撒在黎岚身上。
尹然在一旁冷眼的看着尹建军，她有时真的很讨厌他，讨厌到不想和他讲话。
黎岚面对他的大吼大叫，没有任何反应，冷淡的说了一句，“你敢打我？”她料到他也不敢打她，一旦他打了，妈妈家那边不会放过他的。
尹建军听到这句话没再吭声，生气的走了。
在尹然的印象，她对尹建军的好印象停留在小学。
那时候他真的很疼她，月尾是他发工资的日子。他会带尹然去超市买好吃的，即使没有去，他也会给零花钱给她。尹然说什么他也很听她的话。
那时候她觉得这个家庭是幸福的，父母对她是真的好，身边的朋友也很好。每当别人问起她的爸爸，身边的朋友都会说尹然的爸爸对她很好。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在变。
她开始很少和尹建军讲话，能不讲就不讲。而他们夫妻的感情也在变，争吵变多了，意见不合变多了，甚至在他们面前争吵，从不忌讳。
依稀记得，在她小的时候，一家四口出去玩回来，已经到家门口了，尹建军不知要去哪，走了，走之前他们好像在争吵，那时的她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只记得尹建军隔着远远的距离，骂了一句脏话，就离开了。
或许从那天起，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已经变质了。
又或许更早。
周遭安静极了。
尹然有些烦躁，走到顾琳家门口坐下。顾琳兄妹和她算是一起长大的，顾琳比尹然大一岁，她哥哥比她大四五岁，在淮县排名第二的高中就读。
此刻他们家正在贴对联，顾琳爸爸在贴，兄妹俩在旁边帮忙。不得不说，她挺羡慕他们家的氛围，和睦相处。
她看着他们家贴完对联，起身回家。
回到家，黎岚在厨房里忙碌，尹建军在给对联刷浆糊，看见尹然来了，“过来帮一下。”她什么话也没说，蹲下帮他。尹建军在絮絮叨叨的讲话，她敷衍的回答他。
上一秒骂骂咧咧，下一秒若无其事。
她讨厌这样的他，讨厌他不当回事。
刷好对联，两个人一起贴在门外。大门两边贴上喜庆的对联，很有过年的气息。
新的一年才刚开始，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真糟糕。
寒假间，尹然问罗泽宇要到了宋恒之的□□号，但她没加。罗泽宇已经知道她喜欢宋恒之，要求罗泽宇保密，他答应了。
尹然说要是宋恒之发了什么动态，记得发给她。他说好。
尹然搜索宋恒之的□□，头像是一个拿着篮球的小男孩，昵称是s。
点入宋恒之的空间，里面全是关于篮球的，她看见一个关于“篮球男孩的资料”的说说，点进去。
姓名：宋恒之
身高：188
体重：80
年月日：19881220
打什么位置：控球后卫
喜欢的数字：8
喜欢喝的运动饮料：冰红茶
座右铭：骄傲长在骨子里，烧了还有一把灰。
尹然看完之后，默默记下这个资料。据她所知，8的球星是科比·比恩·布莱恩特，是一位很了不起的职业篮球运动员，他们班不少人喜欢科比，都以他引以为傲。
看完了他所有的说说，里面几乎没有关于女生的信息。
退出页面，回到他的个人资料，点开他的头像保存下来。
此时此刻，尹然想他了。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开学。
尹然早早到课室，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她走到以前的座位上，坐下。
没过一会，渐渐来齐人了，早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早读，铃声响起，下去升旗仪式。
尹然和邱文静一起下楼，走到一楼空地时，她习惯性的往右边的楼梯看，正好看见宋恒之和方齐走在一起，他们朝这边走过来。
许久未见，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他好像瘦了，高了，发型变了。
此时阳光正好打在他的身上，他的外套里穿着夏天的校服，最上面的那颗扣子仍然敞开着，头发微卷，卷了头发的他看起来温柔不少。
她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画面。
正好的阳光，正好的偶遇，正好的第一眼。
这一切似乎都刚刚好。
每当尹然以后想起这个画面，第一个想到的词语形容他，那就是“温柔”。
后来她在好朋友面前，提起他的时候，总用“温柔”来形容宋恒之，用“宋恒之”来形容温柔。
她们走去操场，一旁的邱文静时不时在讲话，可尹然的心思一心的关注在宋恒之身上，她知道他在后面，她们走得慢。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她们的前面。
只要宋恒之在她前面，她都会看着他的背影。
比起他的声音，样子，眼神，她更熟悉的是他的背影。
不由的让尹然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很特别，尹然隔着远距离看着他的背影，以至于后来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开学第一天，班主任调整座位。邱文静，尹然，陈泽川，胡毅四个人组成一个小组，胡毅坐在她后面。
下午第一节历史课上，尹然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不经意间写了宋恒之的名字。
在学生时代，把喜欢的人的名字写在草稿纸上，代表着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骄阳似火，少女心事。
用网络的一句说，能在草稿纸上出现的名字对写的人是特别的。
胡毅戳了戳她的后背，说：“借一下你的草稿纸。”她听见，换新的一页递给他。
老师在讲台上讲着习题，她没听进去，转头看胡毅，看到他在看上一页，那一页写着宋恒之的名字。
“为什么要写宋恒之的名字？”他把草稿纸拿给她看，问她。
尹然有些生气，拿回草稿纸，说：“干嘛要偷看别人的隐私？”又解释道，“我写他的名字纯粹是因为宋恒之这个名字好听！”
胡毅拖着调子，打趣道，“哦，原来是这样。”
明显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尹然转身坐好，见后桌不再追问，长叹一口气，好险好险。
胡毅的同桌陈泽川在一旁看完全过程，默不作声，视线转移到被尹然用书压着的草稿纸，陷入了沉思。
其实陈泽川早就知道尹然喜欢宋恒之，是在校运会那天知道的。那时宋恒之在比赛拔河，他听见了尹然说的那句“宋恒之，加油”，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她。
只见尹然满心满眼都是宋恒之，她的眼睛里，世界里，只有宋恒之，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她看向宋恒之的时候如同他看向尹然一样，眼里全是喜欢。
所以他知道尹然喜欢宋恒之。
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呢？
记得那年初一，他们去阅览室学习，分座位时，他们两个人挨在一起坐，那时他们不是很熟悉，坐在一起很尴尬。
所以陈泽川就让罗泽宇坐在尹然旁边，他坐罗泽宇旁边。罗泽宇和尹然早混熟悉了，两个人讲话大大咧咧，开着玩笑话。
陈泽川听见他们在嬉笑，视线看向他们。他觉得这女生大大咧咧，笑起来不注意形象，相处起来让人很自在。
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从那以后，他开始注意她。
有一次她和一群男女生站在走廊聊天，他走过去和他们围在一起，说说笑笑，他无意间与尹然开了句玩笑话。
她听见立刻回应了他，没有让他很尴尬。
喜欢这种东西说不定的，喜欢就是喜欢。
喜欢的人都是突然遇见的。
譬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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