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racter8
索菲亚琢磨着，轮船已经离开凯亚斯的港口，又去了一个小岛的港口接走另一批船客，才驶向耶索徳王国西南部的港口，这下轮船才是真正的满员。
二等舱虽小，但好歹比三等好上不少，虽然这里只有两张不算是床的木板充当座位，但付得起两人间的人大部分素质还是过得去的：比如对面抱着婴儿，旁边坐着女儿，一言不发的母亲。
这对怕麻烦的索菲亚来说再好不过，三等舱虽然便宜又方便混入其中，但荤素不忌美丑不分的人实在太多，那里还更容易发生冲突和偷盗事件，索菲亚若是想平安低调地坐船到耶索徳而不是暴力执法导致过于突出被盯上，需要花费的精力可不比在平民窟里少。
只可惜她没有买哄小孩的糖果，身上只有干粮，刚刚船舱一震摇晃，小女孩哭的一抽一抽，彻底确认对方不是探子眼线后，难得放松的索菲亚掰下一块肉干哄。
见对方伸手，母亲顿时有些惊恐，但有见取下面罩和斗篷后，原来是一位女冒险者，才放松下来。
只是船还在摇晃，见女孩和母亲已经隐隐不适，索菲亚在床下发现了放置呕吐物的桶。
交给她们后，她看向窗口，隐隐有艘船不断贴近，还嚣张地挂着有标识的旗帜——好家伙，难道是凯亚斯那群人贼心不死又来迫害她，派了海盗来劫船？
“我出去看一看，你们留在这里不要出去，除了我谁来都不要给他开门，”索菲亚快速开口后，给了母亲自己的匕首，“我来了时候会敲四下门，三长一短。”选最短，索菲亚心里接话，拿着匕首，整个人抖的要命的母亲慌忙地点点头，见冒险者已经出去就猛地关上了门，搭上锁扣，抱着孩子们缩在床位的角落，离门和窗子远远的。
小女孩疑惑地左看右看，脆生生地开口：“妈妈，怎么了吗？那个姐姐看了窗户后就走了……”
“别看窗子，我们就待在这里，不要出声。”
“为什……”
“嘘，”母亲看着手边的匕首，急中生智：“姐姐人很好，她让我们帮忙看着她的东西，出去给你买糖，只要安安静静地等她回来，她就会给更多的糖果。”
女孩顿时乖乖地一手捂住嘴，一手牢牢抓起匕首。
走廊空荡荡不见人影，大部分二等舱的船客早就看见海盗船不断靠近，干脆躲在各自房间里。索菲亚一路畅通无阻走到一等舱，看见一位束着头发的年轻人站在走廊窗前看热闹，听见她的脚步声就转过头来。
索菲亚见这人的打扮有些新奇就多看了一眼，没想到正好和那人对上。也不怪她，这人一头白色的卷毛，看上去软乎乎的，眼睛是灿烂的金黄色，此等配色，放在哪里都能吸引到他人的目光，这人打扮又类似于地球上华国古代的松垮长袍配长裤，这让索菲亚倍感亲切。
“是海盗，”她开口闲聊道，“人要么去甲板上要么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了，你倒是和他们不一样。”
年轻男子礼貌地笑笑，“因为我以前坐的船从未遇到过海盗，我想看看海盗究竟和书上写的是不是一模一样的。”
“反正和小说上写的不一样，你还是回房间比较好。”好久没有和普通人普通地说话，索菲亚心情相当不错，僵了十几年的脸都微微放松。
“你不回去吗？”年轻人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女冒险者，对方笑得有些僵硬又难看，好像十几年没笑过一样，绿眸的冒险者亮了亮腰间的长剑：“这可是大赚一笔的好机会，相信那群贵族老爷不会少给我的。”
贪婪短命的话在她嘴里讲出来如此云淡风轻，就像是开玩笑一样轻松：“毕竟对付海盗，我还是挺有经验的。”
年轻人明白似的点了点头：“那我看看你对付海盗是不是和书上写的一样好了，”他赶在索菲亚开口前，又补上一句：“毕竟，观察周围，我还是挺有经验的。”
索菲亚看着人笑得斯文，感觉自己最近被模仿的频率有点高，她耸耸肩，手持剑柄走到门口：“我尽量不让他们进来。”
“等等”，年轻人突然开口，“那群海盗说的还是‘交出这艘船上的钱和女人’，你去了不一定能拿得到钱。”
索菲亚停下脚步，她待的船舱离海盗所在的甲板有一定距离，她当然不知道海盗喊的都是什么，如果真如年轻人所说，那么她还可能会被甲板上的人给卖了。
“我……”
突然，一声索菲亚十几年都没听过的砰声打断了她的话。
wdf？！
她顾不上说完话，连忙看向窗外，当她看清海盗手里的东西时，她震惊地那把简陋但确实是枪支古早款的燧发枪，脑子里闪过一句话，什么玩意儿？
游戏设定里的确有枪，但凯亚斯皇室现在用的还是火绳枪呢，燧发枪这玩意儿还是女主角阵营的专属！
这海盗上哪来的枪支，这里离凯亚斯不算近不算远，但离别的国家还老远这呢……
“交出所有的财物？！怎么可能，你这无耻之徒！”站在甲板上贵族打扮的老绅士脸气红地说道，又打断了索菲亚的思考。
坐这艘船上的人钱都不多，是贵族的几乎都是落魄的那一种，全部交出来虽然不会怎么样，反正有办法弄到钱，但在此之前要受多少“贫穷”，这无异于打他们的脸。
吵闹声顿时打断了索菲亚的思考，这些人的魔法早就因为血液淡薄，连火绳枪都挡不住，他们下一秒肯定要让二等舱或三等舱的船客来代替自己交钱。
“大家都坐一艘船，难道只让我们交出全部财产，而让那群老鼠苟且偷安吗？我认为，为了一直保护平民的贵族，他们也应尽力保护我们！”另一位贵族义正言辞道，周围衣照光鲜的人纷纷附和他的发言，认为十分有道理，毕竟贫穷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世界末日，这种事情还是让早已习惯的平民来比较好。
其他海盗倒是没有反驳，贵族的钱平民的钱，反正都是钱，没啥高贵的：“别忘了女人！”有几个反而补充强调，贵族们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家属出来，估计还是从平民里抓。
索菲亚想起船上也有不少家庭指望着来到繁华的商业大国谋生，还有几位攒起钱的卖花女，她又想到那位母亲，估计拿不出多少钱了吧，再说三等舱里也有无数皮包骨，就指望离开凯亚斯获得新生的人，再拿钱无异于雪上加霜，几乎与流民无异，耶索徳的警卫可不欢迎乞丐。
她瞥过眼睛：“看来，不把这群人打跑，谁也别想好过了。”
“为什么？你的力量应该能让海盗找不到你才对。”年轻人好奇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女人，“难道你有魔法？你是贵族？为了名誉而战斗？”
“不，为了船舱上交不起钱的人，包括我，”索菲亚转身对年轻人说，“这里没有思维正常的贵族。如果有，他们就不会让平民拿出全部钱来保住自己——血脉稀薄的贵族和普通人可没什么两样。”
燧发枪和拿着弯刀的一众海盗，对落魄贵族和普通人来说的确威胁十足，但对索菲亚来只是一个强化的事。
“看来他们不会给你足够的报酬了，”见甲板上有人已经打算妥协，年轻人说：“而且海盗还有枪，你一个人……”对付不了所有海盗。
他咽下这句没说的话，沉思了一会儿，看到面前的女性重新把黑发绑好，抬起绿的色眼睛像是一块珍稀宝石：“那就请你这位贵族老爷付给我报酬了，我会保证你看到海盗被击退的全貌。”
索菲亚开玩笑地说，她也不需要拿钱。不过可以等下打劫一下海盗，看看有没有点硬币捡捡。年轻人不说话了，可能是没想给报酬，他看着冒险者打扮的女性走向门口，在背影消失后，锁死了门。
关门声成了一个信号，贵族们连忙命令水手和侍卫把门打开，可惜被锁死的门不如他们所愿，船，长看向与自己对视的女冒险者，心一横，阻止更多水手去把其他人赶上来交钱。
曾大声打断索菲亚思考的贵族对他怒目而视：“你这是要做什么？！”
见对方疑似反悔，海盗纷纷抽出弯刀，端着枪的人似乎是首领，他端起枪，其他人见状纷纷后退。
索菲亚没等这群人继续极限拉扯，她抽剑从角落里飞箭般冲出，当其中一位海盗心中一颤，反手用刀正好挡住一把剑，传来力道震得他瞪着眼不断后腿：“嘿！”他大声向同伴招呼着，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弯刀几近裂开。
年轻人站在窗外，见黑发的女性速度极快地解决了拿枪的人后，以更加极端的速度“处理”完了所有海盗——在不夺走性命的情况下，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
见情况一边倒的船长立刻命令水手转动游轮拦住见状不对的海盗船，而女性再次确认了上面的海盗无法动弹后，直接跳去了海盗船上。
不像屠戮，也不像虐杀，这场单方面的殴打相当的冰冷无趣，在一片哀鸣中，在愚人的恐惧中，女性的一举一动鲜活灵动，之前在他眼前谈笑的冒险者在这场暴力中复活。
他回忆起大陆王国四年一度的皇室会议，那个黑发绿眸的女人毫无生气地站在凯亚斯国王座位的一旁，傲慢地告诉世界自己不属于这里一丝一毫，这份冰冷的傲慢带来的注视甚至能与伊斯塔·凯亚斯匹敌，但想必此人对这份关注不屑一顾。
会议结束后的舞会里，众人伴着舒缓却古板的舞曲翩翩起舞，纸醉金迷，绚烂的灯光照亮了一直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的脸——艳丽还是纯洁的形容词都与她不符，她美得只能用病态，阴暗两词来形容。
而前几分钟站在他面前的，又是带着狡黠，活跃的，带着对恶行绝不袖手旁观的天真，但嘴上还在斤斤计较扯上利益的外皮。不知道她又在想些什么，那副笑脸下隐隐戴着阴霾。
他凝视着已经从海盗船上离开的身影。似乎就算是傲慢的人也会粗心大意，她身上隐隐带着猩红，却又像是在舞会中戴着的首饰，她在周围人带有恐惧和警惕的目光里游走，旁若无人抬起鲜艳又颓废的绿眸，向他这里看来。
索菲亚·凯亚斯，这朵只在墓地生长、只有汲取死亡才会绽放，只能以如此病态的方式，方可存活的玫瑰。
一无所知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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