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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106章


离了阿茶家时黎面色沉沉,看上去不甚高兴,他这火气来的没什么道理,苏琅琅将绯云打发下去收拾东西,便也陪着他安静坐着,只不过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谁惹得他不痛快。

        “你一早就知晓那个采茶的丫头身份不一般,为何不告知于我,还纵着她在你身边走动。”

        在自家庄子上,虽出不了什么大事,可因着犀族人对他的仇怨不是一两句能够说清的,放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又不让身边的人警醒着些,实在太过莽撞。

        苏琅琅没想到他是为了此事生气,只好细声安抚,“我原先也并不知晓她母亲是犀族人,不过因着她格外积极地想接近我们,便随了她的意思,想瞧瞧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并非没有防人之心,不过是有些大意,忘了让青芜再去查证一番,只是这也算不得她一人的错,她说了半日才想起时黎自己也是分明知晓竹岚身份,却也同样没与自己交代。

        她抱着双手气势汹汹地反客为主,“你分明知晓她是犀族首领的女儿,又为何不早早告知于我?”

        时黎是早早想好了由头的,面对她的责问也并不慌张,“原先是怕你知晓那丫头是刻意接近,让你难过,后来发觉你也防着那丫头,便也知晓我是不必再多叮嘱你了。”

        自知晓阿茶娘的身份后,莫说是他们自己住着的院子,连同阿茶家中的所有人都被暗卫监视了起来,一旦有所异动,格杀勿论。幸而她们从始至终,都未曾有过什么不好的心思。

        “她若真愿意出面做人证,倒也省了不少事。”此事算得上是阴差阳错,也算得上是好事一件,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也不可将希望全然放在她一人身上,“那些信件你且先收着,恐怕很快就能派上用场。”

        他们两人在屋中说着话,阿茶在家中犹豫许久,到底还是追来了府中求见,今日的日头最好,逐步攀升的日光热烈,四散满院的光亮将她小小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之上,拉长出一只比她还要高上不少的影子。

        “还有那个采茶女。”时黎往院内瞥了一眼,这丫头也不知还有什么话要说,一直站在院中不肯走,他小心斟酌着用词,又怕接下来的话让她不高兴,“如非必要,还是不要接触了。”

        原先面上还有些许笑意的人眉头微皱,她虽知晓阿茶的接近是有所图谋,但也理解她作为一个孩子的无能为力。

        犀族与时黎之间的仇怨不可调和,不论竹岚表现得如何,他都不能不防备着,苏琅琅自也不会天真地将一切都当做没有发生过。

        可即便是要与阿茶保持些许距离,也不能这般突然,“我会万分小心,可至少在庄子上时,不能将她拒之门外,否则他们一家该如何在这庄子上生存。”

        阿茶因着时常出入这府邸而引人侧目,如今有着自己撑腰,旁人还不大会对他们一家如何,可若是态度变化得太过明显,恐怕有些人就该蠢蠢欲动了。

        “你自己斟酌罢。”他早便猜到答案,但也忍不住要说上那么一句,“只有一点,下次若要见她,需得有我或是青芜在你身边。”

        青芜一直隐在她身边的暗处,但他显见得说得并非这个意思,好在那丫头从前也不少跟在自己身后,她也不觉得这般难受,几乎不用太多思索,便点头应下。

        “那奴婢去将那丫头带进来?”绯云小声征询苏琅琅的意思,让那丫头一直在院中站着总也不是个事,让人瞧见了更是不好。

        “让她进来罢。”

        ……

        时黎将军中事务安排妥当,带着苏琅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汤泉,原本收拾好的东西全被留在原处,他们两人便只带换洗的衣裳。

        整个汤泉知晓他们已经离开的恐怕只有绯云与阿茶两人。阿茶那丫头每日照例往竹楼跑,没有一日空闲,绯云也照例将每日的膳食端进屋里,好在时黎一向神出鬼没,没人敢问询他的去处,苏琅琅又是日常不出门走动的,这样一瞒就是三四日。

        因着没有行李,苏琅琅的骑术又好得出乎时黎的预料,他们两人也不过只用了五六日就到了昌南。

        沿途的湖光山色苏琅琅没能欣赏多少,昌南的瓷器她也未得空闲赏玩,甚至都没休息太久,她便被时黎领到了长青安排的住处。

        一个看上去还不如阿茶家的院落出现在眼前,小小的一间屋子布局紧凑,外边竖立的篱笆稀疏得摇摇欲坠,看着什么都挡不住。

        长青似是没有想到苏琅琅会一道前来,颇有些窘迫地解释,“窑厂附近没什么干净屋子,这已然算是好的了。”

        他知晓自己在世子妃心中的印象算不得好,现下只怕这印象会更差,他默了一会儿才又道,“此处与王府不同,世子恐怕住不太惯,不若属下再去寻个好些的住处?”

        苏琅琅围着这院子转了一圈才知晓他为何选在此处,这院子的后面正对窑厂,站在屋中几乎可以将不远处窑厂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这处就很好。”她摆摆手,自然知晓长青到底是怕谁住不习惯,总归不可能会是住过军中大帐,与将士们同吃共住的人不习惯,“没什么住不惯,住不得的。”

        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应声,她回过身子一看,长青正心不在焉地往院外张望,他是在看谁,不言而喻。

        “此番并未带太多人前来,除暗卫外,只我与世子两人。”她一句话便能让长青从期待转变为失落,她探出身子也往门外去看,“罗副将是在看谁?”

        长青喉间一哽,不知如何做答。好在时黎还知晓要为他解围,紧着就岔开了话题,“现下的情形如何了?”

        “窑厂里的工匠们已然快撑不住了。”

        烧窑这样耗费精神的事,连着做上三四日就已然很叫撑不住,皇后遣下来的那位日日带着官兵们把守在窑厂,甚至将人分成了三份,每两个时辰一换,只盯着工匠们烧制颜色釉。

        因着美人醉的原料难得,皇后初期给下的银钱连原料都凑不齐全,再加之时黎授意王府中人大肆收购昌南附近颜色釉的原料,将许多材料的价格上抬了不少,那人倒也宽松了许多。

        如今他是不强求工匠们一定烧出美人醉,但却依旧要求匠人们没日没夜地烧制颜色釉。

        原本窑厂的东家在长青的示意下,仍在此处扮演着东家,一应事务也仍旧由他处置,只消每日将这窑厂里的事,事无巨细地传递出来便可。

        “前日的消息,说是有两位工匠不堪重负,已然累倒了。”

        “累到?”苏琅琅抬眼看向长青,“我记着罗副将在往来信件之中曾经提过,自己打点好了府衙之人,留足了夜间休息的时辰。”

        他们只是想要拖拉工期,并不是想要工匠们的性命,这些东西既已然是做不完的,那做出五百只还是做出三百只,于他们而言都是一样的,实在没有将自己累垮的必要。

        长青的确这样说过,而且是写在密信之中,不过他对苏琅琅密信一事很不意外,“原本夜里是留足了四个时辰给他们休息的,只是烧窑期间总要有人盯着,那两位仗着自己年轻,日常身子又好,时常哄了看窑的人去休息,自己却撑着不睡。”

        时黎眉头微蹙,会出现这样的事,且先不说旁人有什么,至少能证实长青并未完全掌控窑厂,这便足够让他不满了。

        “属下自知失职,已经做出补救。”他跟在时黎身边多年,能清晰分辨自家主将的神情意味着什么,低头认错得也很是诚恳,“待此事了结,属下自会去领罚。”

        他瞧着时黎不置可否,心中也有些多年以来少有的惴惴不安,半晌他才敢继续往下道,“窑厂原本的银钱也没有多少,掏空了家底往里填补也已经是捉襟见肘了,今日的信件便只是要钱的。”

        皇后的人手拿谕旨,口中威胁也是不断,什么抄家罚没家产这样的话就放在嘴边,有一丁半点不能让他满意,他便要上报皇后。窑厂里的工匠们那里见识过他这样的阵仗与威胁,只能将个人家中的钱财全都拿了出来,去买烧制颜色釉的原料。

        现下当真已经快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了。

        “我记着皇后又送了一千多两的银钱来。”苏琅琅看向时黎,怕自己记错了便向他求证,“好像还是现银罢?”

        “一千五百两。”时黎挑着眉,不能不慨叹一句,在这风口浪尖还敢拿出这样多的银钱来给安南置办瓷器,实在是让人钦佩皇后这无私地溺爱。

        “窑厂并未收到什么现银。”如若皇后送来白银,工匠们也不必日日愁眉不展了,“大约是有人鬼迷了心窍,将银两没了下来。”

        时黎顺着苏琅琅的目光向外看去,比茶园还要大些的窑厂孤零零地待在不远处,那些被府衙官兵们围困了许久的工匠也在不远处。

        “恐怕不是大约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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