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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如今这时节天黑的还有些早,吃过晚饭苏琅琅照例将院子里的人都打发走,换上一身轻便又容易隐匿于黑暗的衣裳,小心翼翼地穿过灌木丛生的小路,往庄子后边的竹林走。

        早前绯云就趁着旁人不注意,撒了不少雄黄在这条小路上,现下走得这般小心倒不是怕有蛇虫出没,而是高将及腰的灌木总是挂住衣裳,一不留意便容易被勾在原地动弹不得。

        便是这般小心,这一段不长不短的路依旧挂住她的衣裳好几次回,她每每停下整理衣裳都要嘟囔一句时黎选的地方不好,即便特意换了衣裳也仍旧寸步难行。

        “谁在那里?”院子里的丫头都警觉得很,听见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地声响,怕是不甚安全,紧着往这面走了两步查看。

        苏琅琅闻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蹲了下去,她屏息听着脚步声愈近,正想着怎么躲过去,便听见红袖问话的声音,“你在那处做什么?”

        “红袖姐姐,我刚才听见这处有什么响动,怕是山上的东西闯进院子里,便过来瞧瞧。”

        被问话的丫头只是个负责外院扫洒的,年纪小又一直待在庄子上,日常见着这些在主家面前能说得上话的都有些害怕,回起话来也是唯唯诺诺,生怕惹了红袖不高兴。

        “有东西?”

        红袖闻言也往灌木丛边走,她手中提着防风,苏琅琅远远就能看见那光亮往自己身边移动,待到只差几步的距离,闻声赶来的绯云才又叫住了那两人,她压低了声音呵斥,“这样晚了,在院子里吵什么?”

        “外屋扫洒的小丫头,说是见着什么东西进到院子里来了,叫我同她一道看看。”

        绯云看了那丫头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起早前就想好的说辞,“这院子四周一直有人守着,哪里能跑进来山上的东西,姑娘才用完饭,正在屋里歇着,你们这般大呼小叫地成什么样子。”

        小丫头日常只觉得绯云最好说话,现下瞧见她也生了气,赶紧改口称自己许是天黑眼花,看错了。红袖半信半疑的看向绯云,好一会儿才道,“那恐怕就是你看错了。”

        “是,是奴婢看错了。”小丫头诺诺应下,又抬头去看绯云,等她不甚耐烦地打发自己离开才忙不迭地往外跑。

        绯云寻了个由头又将红袖带走,附近才彻底没了声响,苏琅琅探出小半个脑袋,看着四周没人才敢起身。

        蹲在地上又猛然起身,苏琅琅只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眼花,原地站了一会儿才重又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庄子上的清风阵阵,吹的不远处的竹林哗哗作响,她一步一挪地好不容易走到竹林边上却是再不敢往前了。

        林子里的蛇虫最多,她四周转悠了好几圈也没能找到一根稍趁手些的树枝,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王竹林里面创,还没走两部,苏琅琅就被人一手拎着后领,一手捂住口鼻,往另一方向拉拽。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心下一惊赶紧挣扎扭动着用寸长的指甲扣住捂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还未及用尽全力,身后那人便啧地一声,“损伤皇室宗亲的身子是死罪。”

        苏琅琅听着声音耳熟,即刻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是时黎,不过她的身体反应比脑袋反应慢上许多,手指还深深扣在他的手上,没有松开。

        “苏琅琅,爪子不想要了?”

        时黎先松了拎着她衣领的手,等着她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才又松了捂住她口鼻的手掌,他瞥了一眼被她抠出月牙形深色凹陷的手背,很是不满地摇着头责问,“黑夜里出门为何不带着人?京郊不比城中安稳,倘若被歹人掳走可怎么办才好?”

        “歹人不会潜入庄子里掳人。”她被闷地有些喘不上气来,憋闷的感觉加上方才的惊吓,让她的胆子大了不少,苏琅琅退后一步很是恼火地质问眼前这个还有脸先于自己生气的皇室宗亲,“殿下既约好了见面,安生等着便是,何故这般做派?”

        这话问得不大恭敬,她是一时气急说话没了分寸,时黎听着却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瞧着她发脾气。

        苏琅琅抚着胸口喘息着继续道,“半夜从身后掳人,殿下实在算不上是正人君子。”

        “我以为,打我约你深夜相见时,你就该知晓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了。”他自己倒很有自知之明,也很愿意承认自己的并非什么君子,只是他说得实在很是理直气壮,叫人接不下去话。

        他将人带到林间一块略空旷些的空地,像是不怕被人发现似的还在地上放了两盏防风,此处他让长青来清理过一遍,既无杂草丛生又无蛇虫横行,“今日不过是给你提个醒,莫要以为在自家庄子上就不会出事,你家这庄子长青都能来去自如,可见不甚安全。”

        京郊到底不像城中,四处高墙能挡住不少心有歹念之人,尤其她们这些出来长住的女眷,最容易招人惦记,更得小心谨慎。

        今日来时他围着这庄子转了一圈,觉得庄上的院子实在不甚安全,苏府的那些家丁护院看上去也不甚可靠,又见又见她独自一人出门,这才临时起意,吓了她一吓,想叫她长些记性。

        “你家的那些护院,看着倒是结实,在京中看家护院或许有用,在庄子上便不够看了,听长青说,那院子护得到处都是漏洞。”

        向阳庄原本的护院苏琅琅不大敢用,她自己带来的那些人又不多,只能先将她自己与母亲住的院子守住,看起来的确不大够看,但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长青他们这样擅长排兵布阵的到底不多,她也不指着这些护院去抵挡千军万马,只消能挡住庄子上的那些乌合之众就足够了。

        她瞧着时黎是当真对这事上了心,心中也很是高兴,只是这庄子上的事到底是宅院内鸡毛蒜皮的小事,很没有说给他听的必要,因而只是点头称是,应承着自己回去后一定将此事放在心上,好生安排护院们值守的时辰。

        “这点小事小女能够做好,殿下不必太过担心。”

        时黎微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道,“我自是不担心的,方才来时我便已经叫人将你那院子守住了,如今除了瑞亲王府,怕是没有比你这里更安全的地方。”

        “不必谢我。”他赶在苏琅琅开口之前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她的发髻一向简单,头上也没有太多的发饰,拍起来很是顺手,“安生在京郊待着,若有事便找长青帮忙。”

        苏琅琅忽然觉得鼻头一酸,除了她父母与绯云,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替她想得这般周到,好似她只要这样静静待着,眼前这人便会替她安排好一切,她蚊子哼一般嗯地一声,全然接下了时黎的好意。

        “怎么今日看起来傻乎乎的。”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要的东西呢?”

        “在这儿。”她从袖袋中掏出刚做好没多久的香囊,借着微弱的月光给他指着香囊上的仙鹤炫耀,“刚绣好的,像不像国公府的那两只?”

        他拎起香囊往地上的防风旁凑了凑,昏黄的灯光下,照出了两只看起来很是肥美的仙鹤。看得出这针线活比她自己身上佩的那只好了不少,只是这鹤与他送出的那两只看起来好似是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能拿到她亲手绣的东西已然不易,他连连点头称赞,“的确是绣得很像,你方才说,这是你刚绣好的?”

        这话问得苏琅琅满脸通红,好在月光与灯光都照不出她的窘迫,她小声解释着,“庄子上的东西不齐全,绯云带来的那些香囊又不大适合殿下这般身份的人用,刚好这几日空闲,便新做了一个。”

        “殿下若是不喜欢,不收也是无妨的。”说罢她便伸手去抢时黎勾在指尖的香囊,只是她的反应哪里能有习武之人快,还未等她碰到香囊,时黎已经转过了身子,背着她将东西挂在腰间了。

        “谁说我不喜欢。”他回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苏琅琅的眼睛,“就只给我准备了这些?”

        他可听长青说,这主仆两人在院子上翻来找去了好几天,就差将带来的东西都拆了翻找一遍,只为能给他准备些得用的东西。

        苏琅琅被看得心慌意乱心跳加速,忙不迭地将准备好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都塞到他手里,磕磕绊绊地介绍盒子里还有些什么,“殿下平日常来凝神的灵犀香没有了,这梅花香的用法和灵犀香一样。里面还有些雄黄,南边林子多瘴气也多,不论是撒了防蛇虫还是燃了防瘴气都是好的。”

        这些东西他自己未必没有准备,这不过也就是她自己的一份心意,时黎将沉甸甸的木盒收好,状似无意地问她,“我们两这算不算私相授受?”

        苏琅琅一顿,即刻反应过来他是故意如此,他今日大约是故意来找茬的,处处给她使绊子,她抬眼看回时黎,很是正经地给他解释了一番私相授受的意思,“一方给予自算不上是私相授受。”

        “到底是礼部尚书家的娇客,果真是礼法很是熟悉。”时黎勾起腰间的香囊,用余光去瞧苏琅琅的神色,“那这个恐怕就只能算作寻常赠礼了罢?”

        他瞧着眼前这丫头语塞就高兴得很,放在香囊转而接下了自己从不离身的腰牌,硬是塞到她的手中,“如今算是私相授受了,这东西你可要收好,过几日我从南疆回来,再拿婚约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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