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治愈伤痛

宫禁将至，端木紫凝差来皇撵送颜无霜回太傅府，若是平日他定会以“于礼不合”为由拒绝，今日却是欣然接受。

        踏上撵车前回头笑了笑：“既然消了气，明日就重新临朝吧，否则我那太傅府就不得安宁了。”天子不早朝，每天都是成堆的老臣络绎来到太傅府抹着一把老泪哭诉，无非是知道女帝最听得进他的话，这次也是同他怄气。

        端木紫凝讪讪而笑：“徒儿又怎么会对师父生气呢。”

        不生气又怎么会躲着三天不见他？颜无霜也没多说什么，嘱咐几句便随着马车嗒嗒而去，端木紫凝站在茫茫夜色中目送他离开，静静地寻思许久。

        轩辕门镌刻着王室荣耀，遥遥看上去巍峨高耸，天空高高吊着一轮明月，洒下冷冰冰的白光，落照在她纤细孤单的背影上，显得几分孤独。

        这是身为一国之君必要承受的孤独，她却要用女子那单薄的肩膀托起这份高处的寒冷，只为留住那个男人在身边。

        以前总是笑他对母后痴傻，她对他又何尝不是？也不枉费他们这一对师徒。

        伊蕊儿轻声地说：“圣上，颜大人都走远了，夜深露重，小心寒邪入体，还是快些回去罢。”

        端木紫凝淡淡应了一声，挥着衣袖，拖着流水般的裙摆离开。回到子衿轩，蓝澄早已备好一觞贡酒，倒满了夜光杯，她知道每次颜大人走后圣上的心情都不会太好，总是要喝上几杯才能入睡。

        伊蕊儿挨着端木紫凝的身侧，笑嘻嘻地问：“怎么样，我那出美人计还管用不？”

        从蓝澄手中接过酒杯呷了一口，端木紫凝静静道：“呐，当初是谁立下的军令状，若是此计不成该如何？”

        蓝澄道：“那人当初大言不惭地说，不成便任凭圣上发落。”

        伊蕊儿脸色僵硬，心知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又暗骂这该死的蓝澄背后捅她一刀，干笑几声，凛然挺起胸膛：“要杀要剐，便是由圣上一句话。”是笃定端木紫凝不会拿她怎么样。

        端木紫凝微笑：“那便罚蕊儿三日不许说话，若是不慎说了一句便扣去一个月的俸禄，如何？”

        蓝澄一听，抚掌笑道：“圣上英明！”要一个麻雀似的整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不说话，岂不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伊蕊儿狠狠瞪了蓝澄一眼，低声嘀咕：“脱光了衣服还不成，真不知道是圣上不是个女人，还是颜大人不是个男人。”

        闻言，蓝澄笑歪了嘴，端木紫凝横眉一扫：“记上，这一句便做这个月扣去的俸禄。”

        伊蕊儿扑了上去，抱着端木紫凝的大腿大哭：“圣上，您好狠的心啊，竟是来真的！”

        “蕊儿乖，这叫君无戏言……蓝澄，第二句也记上，是下个月的俸禄。”

        “圣上饶命……”

        “下下个月的。”

        “不要啊……”

        “再下下下个月的。”

        在伊蕊儿凄凄惨惨的嚎哭声中，端木紫凝笑着喝下一杯又一杯，那送走颜无霜之后落落空空的寂寞，仿佛在不经意间被她们二人的嬉笑驱走。

        人一开心，醉的也特别的快，酒杯一翻，红着脸伏在贵妃榻上，嘤嘤笑了几声，便枕着清风明月坠入梦乡，幽幽恍惚中想着，还好一直有她们两人相伴。

        伊蕊儿收拾了狼藉的杯酒，取来毯子轻轻地为她盖上，看着端木紫凝那张满是稚气的睡脸，不由泛起温柔的笑容，何曾看得出方才为那几个月的俸禄疯疯癫癫的落魄模样？说到底也不过是装出来让她开心罢了。

        蓝澄吹灭了纱灯后的烛火，掌着灯与伊蕊儿一同退了出去，在门口相视而笑，一左一右慢悠悠地拉上门，轻声道了一句：“圣上，祝你好梦。”

        原来治愈伤痛的，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而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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