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小何老师啊，你工作也太不仔细了，怎么会把49座的巴士订成45座呢？”
五一早上8点，所有参加集训的师生都在校门口等待上车，确发现来的车不是49座的，而是45座的。
高二美术班一共8个班，每班40个人，加上2个老师和1个志愿者，一班一车。如果是49座的巴士，每辆都剩6个座位，就算24个艺体特长生加老师全部报名参加，座位也绰绰有余。
可因为八班的小何老师订错成45座的巴士，艺体那边一共有16个学生和1个老师报名，而座位只有16个，差一个。
小何老师一个劲地给教导主任道歉，说自己可以不坐车，会尽快赶到度假村的。
“那怎么行，这次的行政工作你是主要负责人，度假村那边的安排我们都不清楚，你晚去算怎么回事。”教导主任又批评到。
“范主任。”二班带队的钱老师从车上下来，拿着点名表走到了教导主任和小刘老师的身边，“刘老师，点名表给你。我们班有一个学生发烧，来不了了。”
教导主任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来送个车都能被气着一回，这些年轻老师还能不能靠点谱。
他又叮嘱小何老师回程的车务必确认好要49座的，不然万一有什么事，一点调整的余地都没有。
小何老师忙点头称是。
美术班的学生老师还有志愿者都早早在车上坐好了，就剩艺体的师生还有八班的小刘老师没有上车。
“谭老师，对不起啊，让你们等了这么久，现在可以上车了。”小刘老师第一时间跑到艺体师生那边通知，“上车之前，各位同学把名字先登记一下，上车以后哪里还有空就坐哪里，二班的车坐三个人，其他都是两个人。”
“二班的车坐三个人？那我肯定是上二班的车呗。”谭老师说，“这些小兔崽子都跟粘了502胶水似的，一对一对的，肯定是我落单啊。”谭老师说罢，在二班的点名表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于此同时，各辆车里的人都在看着艺体的一行人，悉悉索索地小声议论纷纷。
“哇！一年级的郝灼言也来了！他真的长得好帅啊。”
季洁是二班的志愿者，听到坐在她后面的两个学姐的对话。
“他旁边那个娃娃脸的男生也长的很帅啊！一年级的颜值怎么这么高，果然年下就是香，看我们二年级那几个，对比之下简直就是歪瓜裂枣嘛。”
每辆车有一个志愿者，所以季洁单独坐在大巴左侧的第一排，隔着一条通道的右侧是两个老师的座位。
透过前挡风玻璃，季洁看向特长生那边，里面有几个是二年级的，也有几个是三年级的，有眼熟的，也有眼生的。
五中选拔艺体特长生的要求很高，不但要专业技能好，长相也都不错。就在这样一众高水平的艺体特长生里，郝灼言还能有鹤立鸡群的视觉效应。
就真的……老天追着喂饭吃……
远远看去，特长生们正在纸上填写什么，郝灼言好像还往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
“郝灼言刚刚是不是往这儿看了？他在看谁？”后排的女生激动地说。
“还能看谁，我们班的胡莉莉呗，人家可是校花。”从美貌到性格都人如其名。
“他们为什么还站着呀？他们的车还没到吗？”
本来因自己一个人坐而感到无比舒适的季洁，听到后排的学姐这么问，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不会是要过来拼车吧？
季洁赶紧仔细扫视了一下艺体特长生的全貌。
队伍里有四五个漂亮斯文的女生，好像都是音乐特长生。
如果真的要拼车，希望是女生，是女生，是女生……
然而，上天似乎今天是铁了心要关上她的窗，再把窗门焊死了。
谭老师正一马当先地朝她们的这辆车走来
季洁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随着谭老师越来越近，她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从手心开始出冷汗，四肢不可控制地逐渐僵硬
谭老师踩上了上车的台阶，再迈两步就要走到季洁身边了。
季洁的脑子还在转，身体却已经像鬼压床那样动弹不得了。
车上除了她身边的座位，只有最后一排还有两个座位，谭老师肯定是选她的座位，老师当然愿意和老师在同一排。
坐在一起而已，应该不会像公交车上那次严重吧。季洁利用每一秒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只要她缩紧身体尽量往车窗靠，和谭老师之间拉开空隙，一闭眼，装作低血糖也好贫血也好，硬着头皮装睡，两个半小时一定没问题的！
季洁心跳如雷，脑子里是想得很明白，但身体的行动完全跟不上思维。
谭老师正站在通道里观望车厢的全貌，先看了看季洁旁边的座位，又寻找了一下其余两个位子在哪里。
季洁的手指开始轻轻颤栗，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的节奏也越来越紊乱。
她心下颓然，这次的状态不比公交车那次好到哪里去。
突然一丝清凉的薄荷味闯进这令人窒息的空气里。
“嗯？”老谭侧头，就看见郝灼言一个轻巧的闪身，笃定地坐在了季洁的旁边。
紧随其后上车的叶骁：“几个意思？”他伸头向后望了望，“后面有两个空位子在一起啊。”
“我晕车，要坐前面。”郝灼言面不改色地说。
“哈？你晕车？骗鬼呢。”叶骁用手拍拍郝灼言的肩，“你要是愿意去转圈圈，今年春晚那可就没小彩旗什么事了。起来起来，跟我往后走。”
被骗的老谭鬼：“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的谭老师，我有点头疼，头疼就容易晕车。”郝灼言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露出一丝痛苦。
“啊！那你就坐这里，有什么问题及时和老师说啊！林骁，你跟我坐后面去。最近你小子有点掉成绩啊，是不是有什么思想上的波动啊？来，跟老师聊聊。”老谭大手一挥。
你给我等着！林骁剜了郝灼言一眼，蔫巴蔫巴跟着老谭往车尾走。
郝灼言坐下以后，季洁顿时感觉轻松了大半。
也许是谭老师给她的冲击过大，形成了一次高焦虑等级的脱敏训练，而郝灼言为她解了围，所以她对郝灼言的焦虑程度有所下降。
她和郝灼言的距离比昨天更接近，但她的不适感比昨天还轻一些。
“郝同学，我有带晕车药，你要不要？”后排女生和郝灼言搭话。
郝灼言回头报以感谢的微笑：”我也有带，谢谢你。“
季洁的手心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她摊开手掌一看，郝灼言借着向后侧身说话的姿势，往她手里塞了一颗糖。
蓝绿色的糖纸包装上印着白色的俄文，包裹着糖体形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拆开糖包装纸，露出一颗同样蓝绿色的糖果，晶莹剔透。季洁把糖果送入嘴中。
清爽的薄荷香气藏在淡淡的甜味里，随着糖果的融化在口腔中飘散开。
机会难得，和郝灼言能这样坐在一起，季洁开始自我控制的训练。
她调整呼吸，尝试让贴近郝灼言的右手臂放松下来。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从包里拿出一本物理题集，圈出一些题目作为备课。
大巴一直开得很平稳，半小时过去，她又换了一本化学的题集来备课。
化学题集也备完课，季洁拿出手机。
“刚才谢谢你。你这两天有时间补习吗？”季洁发微信给郝灼言。
余光里看不到郝灼言有看手机的动作，她快速侧头看了一眼，发现郝灼言正双目紧闭，双臂环抱，戴着耳机。
季洁也不着急，把东西收好。
“前面马上到高速休息区了。”司机说。
“同学们，等会在高速我们停15分钟，要上厕所的快去快回。”老师对车厢里通知。
大巴停好后，要上车的同学们陆陆续续下车。
季洁也有些想上厕所。
她瞄瞄旁边的郝灼言，见他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
“郝同学？”
没有反应。
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他。
“郝同学。”
郝灼言睁开眼睛，摘下耳机，问：“怎么了？”
“到休息区了，我想去个厕所。”
“哦，好。”
郝灼言不是让开空间让她下车，而是先一步下了车，在车边站着。
他不是在等她吧？！
季洁震惊。
她也没有那么脆弱的，不用保驾护航到这个程度！
季洁在心里呐喊。
她硬着头皮下了车，一溜快步往厕所走去。
郝灼言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看起来和季洁毫无关联，但始终处于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范围里。
季洁从女厕所出来，看到郝灼言正和林骁说着话。
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听到了一星半点。
“第一排座位的空间大？我不信，你再编一个理由我听听。”
“不信就算了，腿短的人是不会懂的。”
“老子的身材也是黄金比例好吗？0816。”
“噗嗤。”季洁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骁狐疑地看了看撒腿就走的季洁的背影。
“她刚才是在笑我吗？”
“没有，人家只是打了个喷嚏。”郝灼言抬脚往回走。
“她好像是坐你旁边的女生对不对？”林骁眯了眯眼，“以前没见过呀”
突然，林骁加速向巴士跑去，郝灼言瞬间明白过来他是要去抢季洁旁边的座位，连忙追了上去。
林骁一个箭步正要跨上巴士，脖颈后传来阻力，他的帽子被林骁抓住了。
林骁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也不敢用大力气，怕伤着郝灼言作为舞者珍贵的手脚，只好示意作罢。
“你急什么，郝灼言，你不对劲哦！”林骁边在车边整理衣帽边说。
这时，车厢里传来了对话。
“学妹，可以跟你换个位子吗？”一个女生扶着另一个女生来到季洁的座位，“我们的座位太靠后了，胡莉莉她有点晕车，坐前面可能会好点。”
听到这话，坐在附近的女生都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哟呵，狐狸又要发骚了。
被扶着的女生五官立体，长相艳丽，施以直男难以分辨的轻薄裸妆，脸色确实有些发白，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
"当然没问题。"此时大部分的人已经回到了车上，季洁向后看到了她们的座位，在中间靠后的位置，拿着书包起身，让出了座位。
胡莉莉的同桌兼闺蜜的董晴把胡莉莉在座位上安置好，然后颇有些刻意地说：“莉莉，那你就坐在这里哦，我们的包还在后面，我会保管的，你就别管了。”
正好，郝灼言回来了座位边。
董晴见他回来，又补了一句：“同学，麻烦你照顾一下胡莉莉，她晕车了，坐前面会好一些。”
郝灼言点点头回答：“坐前面是会好一些。”
胡莉莉心下一喜，却又听郝灼言继续说：“我已经没事了，你坐前面照顾她吧。”
说完，拿起自己座位上的书包就往后走。
“唉！同学！我坐回去就可以了，我们的包还在后面。”董晴见郝灼言大步流星地向后走，忙出声阻止。
“我拿过来就行了，是这两个吗？”郝灼言没几步就走到了她们的座位，拿起座位上的两个包，霎时间又回到了第一排。
“我帮你们放架子上吧。”说完也没等董晴和胡莉莉回答，径自放完又走回了后排，在季洁旁边坐下。
目睹了这一切的林骁朝自己的座位走，路过第一排时，瞥了一眼脸色发白的胡莉莉和面色悻然的董晴，心下了然如明镜。他摇摇头，低端局，小妖请重新来过。
打小围绕在郝灼言和他身边的女生不计其数。一开始他还看不出什么来，后来看郝灼言“斩妖除魔”除得多了，他也就跟着看明白了不少门道。在林骁眼里，郝灼言就是一个高功率、全波段、无差别打击的绿茶清理大师，从来没人能套路住他。
郝灼言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林骁打心眼里好奇。
又过了几分钟，三位老师也回到了车上。
“旁边的同学都到了吗？没到的报告一下。”
“都到了是吧。都到了我们就继续走了。师傅，开车吧。”
司机依言发动了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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