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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破冰


“没事吧?”楚江川见关攸攸从前门进来,于是站起身问道。

        “没事,就是给姓董的骂了半小时。”关攸攸笑起来,刚才的狼狈和低落一扫而空。

        他抬手搭在楚江川的肩上:“无语死,你是没见着他今天有多凶!吃枪药了简直!”

        楚江川也勾了勾嘴角:“没事就好,”他拍拍关攸攸的后背,“才只是骂你,算你运气好了。我看他刚才来教室气势汹汹的样子,写检查、叫家长,搞不好还要你回家闭门思过去,就是说他把你吃了我都不意外。”

        “你关哥我吉人自有天相。”关攸攸哈哈一笑,拍了楚江川一下,然后便向后排去了。

        他走到自己从前的座位边停了一下,然后又向前跨了一步,把现在座位课桌上的语文书拿起来递向陆鹿:“你语文书,拿错了。”

        陆鹿明显愣了一下,她从自己的抽屉里取出语文书翻开第一页确认名字——

        看到上面赫然写的“关攸攸”三个大字,她连忙要拿回自己的课本。

        关攸攸却故意紧紧捏住陆鹿的课本不松手,令陆鹿怎么也无法从他手里抽走那本书。

        陆鹿不耐烦地皱起眉,抬眼看他,与此同时,他连忙别开头看向别处,放开书本将手背在身后。

        “说的是我吗?这个里面……”关攸攸的声音很小,大概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三年前

        九月,仲夏的暑气尚未褪去,偶尔一阵暖风软绵绵的。

        走在午后的操场上,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穿着短袖,校服长裤挽在膝上的男生女生在篮球场上肆意地跑着、跳着、呼喊着。

        已经入学将近一周了,可她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中考填报志愿滑档,于是来到学籍所在的中学。她觉得自己和这所学校的同学格格不入。

        中午十二点半,当其他同学已经三三两两谈笑着走出食堂,她才逆着人群进入。

        找一个靠墙没人的角落,默不作声地吃午饭,然后成为最后一个走出食堂的人,穿过操场返回高一一班的教室午休。

        “同学!小心——”远处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陆鹿应声回头,视野被一个直朝她的脑袋飞来的巨大篮球占满。她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别过头,抬手抵挡。

        “砰——”

        篮球打在脑袋上的痛感并没如期而至,等她再睁开眼时,面前背对着她站着一个身穿黄色短袖的男生。至于那篮球,已经被他传回了球场。

        男生有些好笑地回头看她:“稍微躲一下就过去了,站在这儿不动不是反而挨砸吗?”

        “我……没反应过来,”陆鹿在他转过来的瞬间便先一步垂眸注视着他的鞋,“谢谢。”她说完便逃似的飞快地走开了。

        座位是按照入学摸底考试排的,她坐在第一排靠门的角落。

        双臂交叠置于桌上,她像往常那样枕着胳膊午休,却怎么也睡不着,刚才的画面一遍一遍在她的脑海里重播。

        也许至少在道谢的时候要看着别人的眼睛才算真诚吧?她感到有些懊悔,继而又觉得是自己前前后后想得太多,或许别人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这时,前门口突然闯入的一双粉红色运动鞋毫无防备地撞入她的视线。

        她条件反射地坐直身子,恰好与那双鞋子的主人对视。

        男孩灰棕色的自来卷完全达到了违背校规的长度,虽然刚及一米七的个头在当时的班里已经算偏高的,但柔和的面部曲线和一对圆圆的大眼睛仍让他看起来不像个高中生的样子。

        他正和一个身着春秋季运动服,全身上下捂的严严实实的黑发板寸男孩勾肩搭背着聊天,那男孩身材颀长,左手臂夹着一个篮球,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然而,这气息显然对他无效。

        他也正好认出了陆鹿,于是笑着和她打招呼:“hello,你不就是刚才那个小蘑菇吗?”

        “啊?”陆鹿反而愣住,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刚才谢谢你,可以叫我陆鹿。”

        关攸攸大笑即答:“叫我攸攸。”

        陆鹿对他的反应一头雾水,思来想去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没说对,戳中了他的笑点,令他笑得这么开心。

        不过自此以后她就不再是透明人了,至少没有那么透明,不论是上下楼梯或体育课,碰见关攸攸时,他总会极热情地高声和她打招呼。看似微不足道,却让她第一次对河瀚有了归属感。

        ……

        “我开玩笑的!瞅给你吓得!书里写了什么?借我看看!”关攸攸哈哈大笑起来,伸手要夺陆鹿的语文书,但书很显然已经被她妥善收在抽屉里了。

        他顺势在旁边坐下,软磨硬泡:“借我看一眼嘛,别小气!”

        “不要!”

        “你不让我看,我就坐在这儿不走了!”

        “你爱走不走!”

        “好同桌,就看一眼!”

        “不要不要不要!”

        ……

        翌日清晨,江弋槐一进教室便看到赵长煦座位上摞着的那沓比人还高的书,心想他这个时间还没来,八成是又请假了。

        她继而看到正和陆鹿聊得开心的关攸攸,又看看那沓无人问津的课本,叹一口气,赵长煦还真是可怜啊。

        偶一抬头,她忽然发觉刚从前门进来的关亭亭也在注视着他们,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江弋槐俯身将自己的脑袋夹在前排相谈甚欢的二人中间,眯起眼睛假笑:“早读啦!赏个脸呗!”

        说罢,熟练地抽走陆鹿桌上的语文书,一边翻书,一边向前排走去:“北冥有鱼,其名为鲲,一二——”

        她与关亭亭擦肩而过时,将语文书卷起来顺手敲她的肩膀:“语文早读迟到一号选手。”

        关亭亭没好脸地白了她一眼,心想这人又抽哪门子疯。而她仍是笑,转向全班,声音盖过朗朗读书声:“凡是比我来得晚的,都算迟到。”

        江弋槐一直走到前门口,背靠墙裙,双手捧着的语文课本翻在《逍遥游》那一页。

        “明天下午放学音乐教室见”

        江弋槐的目光落在行间那排歪歪扭扭的字上,不自觉地勾起一侧嘴角,而后合起书从前门出去,挂在走廊的围墙上望着远方出神。

        下午放学,教室里同学已经走了大半,江弋槐将右手的手套摘下来,在左手的辅助下,把笔握在手心。

        她并不能用劲握住笔杆,在左手的帮助下,才勉强写下一个“解”字,此时已然急出一身汗来。

        “别着急。”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声,她应声回头,正是明希从培优班下课回来,他拍拍她的肩膀,“学习这种事不差这几天,过几天恢复了再一点点补上就行了。”

        江弋槐一笑,默默戴上手套。

        明希也回之一笑,把手中的卷子和笔放进抽屉里,便转身出门去了。

        “你书包没带。”江弋槐叫住他道。

        “不带,今天不学习。”

        她嘴里“嗯”了一声,同样起身向门外走去。

        刚走出几步,她似乎想到什么,于是调转方向从四楼的空中走廊走到相邻的另一栋楼的四楼。

        熟悉的旋律从远处幽幽传来,与上次元旦晚会时的钢琴独奏不同,更多了一层小提琴的伴奏。

        江弋槐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正在弹琴的关攸攸,他旁边背对窗户站着一个短发娇小的女生正在拉小提琴,正是陆鹿。

        “前阵子还真是错怪你了。”

        耳边忽然传来的说话声,令江弋槐条件反射地弹开了好几米。

        来者正是关亭亭,她笑嘻嘻地双手抱肩倚着音乐教室的窗台站着。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江弋槐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然后便准备绕开她。

        “等等,我有话说。”

        “你有话说,我就得听吗?”

        江弋槐说完便要走,关亭亭突然上前将手放在音乐教室的门把手上:“行啊,那我就和里面的姑娘说。”

        江弋槐果然站住脚步,后退一步和关亭亭面对面。

        关亭亭的脸上露出得意的颜色,以为戳到了她的要点。她却突然笑着比出个“请”的手势:“随意。”

        关亭亭被她气个半死,心一横搬下门把手,准备闯进去和陆鹿对峙,却发现不论怎么转动把手,也无法将门推开。

        “哦,忘记告诉你了,音乐教室的门只能从里面打开。”

        “江弋槐!”

        关亭亭三两步追上江弋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强迫她面向自己,逼问道:“你到底又在盘算着什么!”

        江弋槐嫌弃地甩开她,指指斜上方:“少跟我动手动脚!这可有摄像头呢,信不信告你校园霸凌!”

        “为什么突然让yule搬回来住?”

        “他搬回去了呀,我不知道啊。哦,对了,刚才骗你的,”江弋槐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音乐教室的门可以从外面拉开。”

        好久没有这么早回家了。

        江弋槐掏出家门钥匙开锁,却怎么也转不开,门似乎被反锁了,于是只好拍门:“江弋棘,你在吗?开开门!”

        只听从门里传来同样的敲门声,她疑惑地愣了一下,复又敲回去。

        这次门终于打开了,开门的却是江父。

        江父侧身对身后的江弋棘厉声质问道:“你不是说你姐平时都晚上才回来吗?”

        “我……那个记错了,我写作业去了。”江弋棘一溜烟钻进了房间里。

        “ok,我晚上再回来。”江弋槐扭头便要走,却被江父一把抓住扯进屋里。

        “你这什么态度!”

        “我晚上再回来,”江弋槐假笑一下,“这个态度还行吧?”

        “我有事和你说。”

        “可我不想听呢。”

        “关于你同学赵长煦的。”

        江弋槐这才站住,等待老江的下文。

        “我听林老师说,赵长煦跟他们为志愿的事僵持不下,这几天闹着不肯去学校。他想报什么志愿,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体大嘛,还是我劝的他。你要是替他爸妈来做说客,要我帮忙劝他改志愿,就不必了。请回吧。”江弋槐说着不耐烦地摆摆手。

        “你竟然还掺和赵长煦志愿的事了!”

        “是啊!我不止支持他报体大,小时候还是我带他一起玩的篮球呢。”

        “你!”

        “问完了吗?可以走了吧?”

        江弋槐正要走,江父突然开口道:“赵老师今天讲课的时候突发心梗送到我们院抢救,是我给他做的pci……”

        江弋槐连忙调转方向,抢着问道:“他爸爸现在怎么样?”

        “介入很成功,人现在在icu,过几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江父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江弋槐也坐下,然后继续道,“这事情林老师还没告诉她儿子,怕影响他的学习。过几天赵老师转普通病房以后,身边需要人陪,虽然我每天都在医院,可我手里还有二十几个病人要管。林老师一个人照顾赵老师已经很辛苦了,你既然跟赵长煦关系不错,就帮着劝劝他早点回去上学,给他妈妈省点心总可以吧?”

        江弋槐默不作答。也许有一个瞬间,她也在检讨自己,从未探知过赵长煦的家庭背景,便一味地怂恿他填报体大,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你在听我说话吗?”江父看她出神,于是问道。

        “知道了,知道了!”江弋槐不耐烦地应答。

        “你呢?”

        “什么?”

        “你准备报哪个学校?”

        “体大啊,跟赵长煦一样。”

        江弋槐以为老江指定被她气个半死,谁知他竟然罕见地露出笑脸。

        “你笑什么?”

        “没什么,挺好的,好好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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