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丁明（即苏明）

　　我是一个孤儿，不过那个时候有很多孤儿，我只是一个很幸运的孤儿。

　　我从家乡一路流浪，到了潍城时遇到瀚海书画铺招小伙计，我刚好又识得几个字，十五岁的我在那时是一个很容易给人好感的少年，可不像现在这样是一个讨人厌的糟老头子。这人一老了，再好的容颜也是一堆干橘皮了。

　　我有时候会想起我的养父母，他们其实对我还不错。

　　我有一张照片是二十岁的时候和我的养父母照的，我最喜欢那时候的自己和他们看我时那种老有所依的慈祥欣慰的眼神。可惜现在找不到了，我们大家都回不去了。

　　我的养父母有孩子，不过跑到国外去了。他们看我聪明好学，又是孤儿，就一心培养我，最后还收养了我。说是只要我给他们养老，就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

　　其实我打小就是个人精，但是还是被这两个人给骗了。

　　我尽心尽力的服侍他们，结果他们和自己的孩子联系上以后就偷偷转移钱财，不过最后还是让我给知道了，于是在争执中我无意杀死了我的养父，真是无意的。我承认对我养母我是有意的，但是养母身边有个照顾她的小保姆看见了一切后逃跑了。我害怕的将瀚海书画铺留下的几幅古画盗走就离开潍城到了蓉城。我是在卖古画的时候认识李雪崧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很有势力了。他帮我把古画倒卖了，不过大部分钱归他。他帮我在蓉城安定下来，而且叫我多接近蓉城以前的几个大家族，说是他们有更多的宝贝，我就是这样和燕飞认识的。

　　燕飞是个漂亮得像个洋娃娃的女子，她那一头蓬松稠密的卷发，白净甜美的笑容一直是我梦中理想的爱人。可惜我认定的爱人她不爱我，她就死心塌地的爱着那个傻小子胡怀远。我以为她会是一个温顺的姑娘，谁知道她却是个很决绝的姑娘。当她家中人逼她嫁给我的时候，她居然鼓动胡怀远一起私奔了，我知道是她鼓动的，胡怀远没有这种决心。

　　他们回来后结婚了，再多的流言也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被祝福，他们很幸福。我被刺激的发狂，终于做出了冒犯燕飞的傻事，事后我又发觉自己无颜在蓉城继续呆下去，于是我回到了潍城。虽然那个小保姆已经远嫁他乡了，虽然我已经变化很大了，但我也只敢在李雪崧的保护下生存。不久我就知道她怀孕了，她生下了一个男孩。

　　“我曾经给你母亲写过信，问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丁明坐在板凳上隔着玻璃，有点不好意思，局促地说，“你母亲没有回信，但是她也没有否认！”

　　“以你母亲的性格，她如果恨我的话，会恨不得跑过来杀了我。她从来就是一个很直接的女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但是她寄回来的信里却是一张白纸。还没等我回来问清楚，他们俩就在芒山失足掉下去了。一定是你父亲知道了这一切，把燕飞推下山的，燕飞在反抗中也把他带下山了。”丁明说完这一番自以为是的话后，急切地看着胡达，嘴唇颤抖着似乎在低喃什么。

　　胡达看着眼前干瘦衰老的男人，很平淡地说：“你既然很了解我的母亲，那有没有想过，我的母亲会不会怀着你的孩子苟活？一切都不过是你自己给自己编了一个故事而已。”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你不如再好好为自己编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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