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沙应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霍轲尧收拾行李。他百无聊赖玩着手机，时不时瞟一眼霍轲尧，突然发问：“你很爱她吗？”
霍轲尧没反应过来沙应玄在讲什么东西，他回过头不解：“啥？？？”
他玄哥轻飘飘一抬眼，吐出一个他熟悉的名字：“陶华碧女士。”
霍轲尧没力气了，盘腿坐地上：“爱啊，爱的要死，没有她我就要死了。”
沙应玄终于放下了手机，他撑着脑袋，怜悯地看着他：“或许你知道，油辣椒是可以自制的？我妈就会，你可以去学。”
霍轲尧看都懒得看他，回了一句话：“我怕我死。”
沙应玄鄙夷：“油溅到身上不会死，哪个厨师刚开始没被油溅过？”
霍轲尧言简意赅送了他一个字：“爬。”
沙应玄爬过去给了他一拳。
他俩打闹一阵，沙应玄爬起来把他的行李检查了一遍，拍拍手：“那边通知到位了？到时候有人来接你？”
霍轲尧把行李箱关上，明黄色，28寸，最大的行李箱，被衣服塞得满满，他站起来，拉上行李箱背上吉他，在沙应玄面前转一圈：“怎么样？好看吗？”
沙应玄上下打量了一圈，霍轲尧穿着胸口有小熊的奶黄色短袖，卡其色短裤，高帮小白鞋，玄哥看过，留下评语：“到了那边有空可以跑两趟时装周看秀。”
霍轲尧很不服：“我是去学习的不是去走秀的！那你看梁博天天还穿着黑短袖呢你怎么不说他！”
两个月过去，霍轲尧和这位很难聊的梁博先生只混了个脸熟，但是沙应玄成功和人家打成一片，关系突飞猛进。
他们这才知道，梁博其实自己也是自驾游，他是国外音乐学院的学生，回家呆了小半个月和家人相处，然后出来取材来了，上次在酒吧听到的，就是他的原创歌曲。
沙应玄一掀眼皮：“人有作品，人敢上台，你敢个锤子，你就上台一次还是我给你推上去的。”
霍轲尧朝他呲牙。
沙应玄看着他，语重心长：“到了那边要好好学习知不知道？不要一天就想着玩，多读书多写歌，别琢磨有的没的。”
霍轲尧瞥了他一眼：“我写过歌的其实。”
沙应玄坐回椅子上，风轻云淡地翘起二郎腿：“我猜也写过。”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霍轲尧耐心等了一会，发现沙应玄不说话了，不等了，挪过去戳他：“你接下来不应该问我写的歌怎么样或者表达一下想听吗？玄先生？你的社交礼仪呢？狗肚子里去了吗？”
沙应玄嗤笑一声：“我不想听，至少现在不想，我理想中的第一次听到你的歌，应该是某个平平无奇的早上，我因为早八要死要活，然后点开某个音乐软件，软件向我推送了这首歌，与此同时，成千上万人点开这个推送，秉持着闲着也是闲着的理念听了听，他们和我一样被震撼到，而不是在这对着你的明黄色行李箱听一首没有经过打磨的新歌。”
沙应玄畅想的这个场景还可以，霍轲尧很满意，他美滋滋地坐回去弹吉他，算翻过这篇，沙应玄坐着玩了会手机，又开口：“其实我先前是想说，公司这边有我撑着，你在国外好好学习，别担忧这些。”
霍轲尧一时间还有点感动，沙应玄又补了句：“当然工资你得给我。”
霍轲尧无语了，真是绝了这种人，他双手合十对着沙应玄：“求求了——大哥你有云月百分之十的股份好吧？！”
他玄哥风轻云淡：“收益都还回去了，我还有妈妈妹妹小溪要养，责任重大，穷得叮当响。”
霍轲尧烦他：“温月殇那可太愿意包养你了，他家产万贯，能给你把你大学都买下来。”
沙应玄懒洋洋一笑，翘起二郎腿：“从来只有少爷我养别人的份，没有别人养我的时候。”
奇怪的话题到此为止，时间很快流淌到了霍轲尧要离开的这一天。
他和萱萱开学时间差不了多少，就决定一起到机场起飞，沙应玄和他妈妈是去送萱萱的，霍轲尧一身轻松，拉着箱子就能走。
沙应玄大学包容，不参加高考，当时就趁着十八岁过后的时间去考了驾照，这会他开车正合适，机场也不算远。
这一路没什么人说话，萱萱上车之后靠在妈妈肩上就睡着了，霍轲尧抱着车上的抱枕，看着窗外。
他就要远行了。
到了停车场，沙应玄下车拿行李，霍轲尧去帮他的忙，走到后备箱一抬眼：当哥哥的人眼眶通红，紧紧抿着唇。
霍轲尧心里一惊，伸手碰碰他：“你哭啦？”
沙应玄冷笑一声，看着不看他，把萱萱蓝色的最大号行李箱拿下来：“滚一边去，别来烦我。”
霍轲尧撇撇嘴，懒得跟这坏脾气王八蛋说话，转身去找沙应玄妈妈玩。
沙应玄妈妈看见他，伸手摸摸他脑袋：“怎么都想去这么远的地方读书呀。”
霍轲尧蹲下来点让她方便摸头，又笑笑：“我是去学习的呀……我去学唱歌去啦。”
面前的女人就笑了，她的笑很温暖：“学唱歌呀……唱歌好呀，你妈妈以前就很喜欢唱歌，她最喜欢的歌是……”
话还没说完，霍轲尧抢答，他绽开笑容：“是甜蜜蜜！”
于是面前人笑了，她沉默了一小会，笑得万分慈爱，又万分难过，女人抬手摸摸霍轲尧脑袋，动作好轻好轻，开口说话也疼惜：“我们尧尧……这两年真是长大啦……”
霍轲尧鼻子一酸，有点想哭，那只手太轻，像轻飘飘的羽毛，却轮到他心上。他抬头看，看她眼里有水光，只好吸吸鼻子：“阿姨您别哭啦，您要是哭了一会沙应玄要过来揍我了！”
他妈妈眉毛一竖：“他敢！”
沙应玄正好从后面走过来，闻言，少爷一挑眉：“我敢什么？聊什么我不能听的呢？”
他妈妈左手萱萱右手尧尧，一手一个揽住，手里两个都被拽得往下，妈妈倒是很横：“管不着！”
沙应玄举起拳头，冷哼一声。
霍轲尧秒叛变：“玄哥，玄哥，错了。”
这个墙头草风吹两边倒，这会沙应玄妈妈不乐意了：“哇！你哪边的！”
母子俩闹起来，沙逸萱站在旁边，轻轻跟他说话：“决定好了？”
“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霍轲尧手背在脑后，“再说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不也决定好了吗？”
沙逸萱看着他，挑眉笑：“好有道理？所以你什么时候过来我这边？”
霍轲尧叹了口气：“呃……这个，就，看缘分！好吧，看缘分。”
沙逸萱一挑眉：“拖延症太过分的话我可是要给沙应玄打电话的。”
霍轲尧头痛：“你真是他亲妹，你俩真是一模一样。”
沙应玄拉着行李箱，把霍轲尧的行李箱朝他一推，霍轲尧接住了，沙应玄就懒得理他，反手就往萱萱身上一挂，十分的没精打采。
他过来找萱萱，霍轲尧就转身就去找他妈妈了，霍轲尧很黏他妈妈，也很能讨她欢心，就这么朝着航站楼走去。
沙应玄挂在萱萱身上走得慢些，然而他走在最后，看着停车场极速驶进的车，轻轻挑了挑眉。
萱萱歪头碰他耳朵：“哥哥呀，洛西塔是不是来了？”
“不重要。”
沙应玄轻轻叹了口气，他真是眼眶通红，语气都轻轻：“阿霍今天是非走不可，他来也做不了什么，别去管他们的闲事。”说完，他叹了口气，去牵住萱萱的手：“我们妹妹马上就要出门了，哥哥想你，妈妈也想你。”
洛西塔什么都做不了。
沙应玄牵着女孩儿柔软的手，眼神近乎冷漠，突然笑一下。
他甚至没有——
没有珍惜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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