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沙应玄忍了又忍没把矿泉水泼他脸上。
他翘起二郎腿，非常心累：“我已经懒得管你俩这档子破事了，大哥，我求求你，算我求你了，我马上要去念大学了，我真的不想再给你俩当老娘舅了。”
“老娘舅”这个词成功把洛西塔逗笑了，他轻轻一笑，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什么不得了的会议：“那还真是辛苦你……不过我认为我的想法没什么错误。”
沙应玄好悬一口气没上来，洛西塔还在那边大放厥词：“他终究会是我的……不，他从始至终都会是我的，所有人都会这么觉得，没人敢靠近他，没人敢招惹他，就算有一天他死了，骨灰盒上都得刻我的名字。”
“他活着，死了，是星星，是坠落，那都随意，他在天涯，在海角，也无所谓，地球就这么大，他终究会回到我身边。”
“哦。”沙应玄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他站起来，像是要走：“你别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的，有本事你等霍轲尧清醒了你跟他说去。”
洛西塔闭了嘴。
沙应玄“嗤”地笑了声，他慢悠悠地走到门口堆放的纸箱前翻了一通：“为什么没有薯片？”
洛西塔沉默片刻，僵硬地回答他：“为什么要有？”
沙应玄对他假笑：“当然是因为霍轲尧喜欢呀宝贝。”
薯片确实没找到，沙应玄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包海苔，他把海苔袋撕开倒嘴里，哗啦啦吃完：“在这冲我叫嚷有什么意思？去隔壁喊去啊，冲着霍轲尧喊去。”
他随手把海苔袋子扔垃圾桶里，颇为不屑地笑了一声：“你自己听听你刚刚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啊？洛西塔你扪心自问一下！这话你敢不敢在霍轲尧面前说！！！”
洛西塔站在原地，死死抿着唇，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有点太用力了，那唇色显得有些苍白。
这套对沙应玄没用，他一手叉着腰，另一手食指在玻璃桌面上敲敲敲，像极了，呃，老娘舅。
“你可长点心吧。”沙应玄说，“你这些话我不跟霍儿说，但我不能当没听见。我麻烦你自己注意点，他一点也不想当你的双子星，他根本不想当什么狗屁的公司总裁。不是说谎话说多了就是现实的，你醒醒吧。”
洛西塔沉默半晌，他僵硬得像一具尸体：“他做到了，他能做到。”
“你有病吧！”沙应玄直接无语，“他拼死拼活晕倒在公司里就为了追上你的脚步你就开心了？你是不是要他死在追赶你的路上啊？”
洛西塔看他一眼：“他可以做到。”
沙应玄叹了口气，坐下来和他讲道理：“他是一个有自主能力的成年人了，霍轲尧他对自己的未来有规划有想法，他有梦想有热情，想去实现，他承担起他的责任，不代表他就要为这份责任付出一切，包括他自己的人生？懂吗？他没义务再和你走同一条路了，懂？”
洛西塔没回话。
沙应玄一看他那个死样子就知道这人一句都没往心里去，他累了，他真的累了，他站起来，拍拍裤子：“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懒得管你，你爱听不听。你就这么固执，你厉害，你盘古，你开天辟地，我走了，拜拜了您嘞。”
他走一半，想起什么似的，叹了口气，回头看了洛西塔一眼：“最后的建议……我的个人建议，阿洛，珍惜好时光。”
他这句话一出来，洛西塔抬起头来看着他，轻轻一笑，那笑容带着嘲讽，又近乎是阴冷的：“你知道……云月今年的公司旅游，地点定在哪吗？”
沙应玄的步伐停住了。
洛西塔摇头笑了笑，模样温柔又无奈，陪配着身后的倾盆大雨和呼啸狂风，却平白增添几分恐怖：“说起来好笑，我还没见过那个公司的年度福利是六月发放。阿玄……你我那些年也没这么大手笔地发员工福利吧？啧啧啧，路费住宿费都报销的全体旅游，这福利也太好了吧。”
沙应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这人非常能融入环境，穿了一身热情洋溢的沙滩装，配色奇怪且热烈的大短袖和沙滩裤，脑袋上还戴了个大墨镜，看起来颇有点傻。
兀地，他“嗤”地笑了一声。
他回头看，整个人像一把锋利的刀，竟是带着杀气的。
沙应玄一字一句：“关我屁事。”
洛西塔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你不好奇吗？那位可是亲自到了。”
沙应玄已经走到房间门口了，他冷冷瞥了一眼洛西塔：“你以为我是你吗？念念不忘。”
他抬脚走出房间，敲响了隔壁的门。
里面的人声音沙哑：“谁？”
沙应玄不太耐烦：“我，起床，给我开门。”
如果是自己去敲，这门多半不会开。
洛西塔坐在原地，机械地想。
但是沙应玄就不一样。
在他们这个朋友圈子里，只要沙应玄想，他可以敲响任何一个人的房间门。
他听见隔壁门响了，霍轲尧开了门，委屈巴巴，带着哭腔地喊他：“阿玄。”
真好笑，霍轲尧就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叫过他的名字。
沙应玄不太耐烦地开口：“哭个屁哭，眼睛哭成金鱼了大哥，进去，一会用热毛巾敷，我那还有眼贴，等会你去拿一个。”
他一边说，一边关上门。
听不到了。
洛西塔低头解开衬衫扣子，他从未如此痛恨过酒店隔音之好，他想听任何一点都听不到。
早知道沙应玄要去找霍轲尧，他就不故意激怒他了。
但既然少爷替他解决了大麻烦，没道理洛西塔自己在这坐着。
他从衣架上拿起一件更加精致且更加低调的衬衣换上，走出房间，走上电梯。
温总大手笔，包下了整个七层，也许是巧合，但据洛西塔所知，七是沙应玄的幸运数字，也是他最喜欢的数字。
他敲响707的房间门，摆出一副程序化的笑：“温总打算永远也不见他？”
门被打开，男人坐在阳台，他穿着精致，漂亮得像个人偶。
他捏着咖啡杯细白色的杯把，微微一笑：“请坐。”
温总衣着得体，容貌精致，身居高位，他的人生轨迹顺风顺水，令人艳羡。
除了沙应玄，大概不会有人知道，他曾在一个雨夜里，对着手机掉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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