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一曲毕，众人皆鼓掌称好，听得不少夸赞的言语，韵浣夹起一块炙肉送进嘴里，“烟婷的琴艺是独一份儿，就连琴师都未必有她好。”

        这话可不是客套的，若是烟婷真去同琴师相较量，指不定是谁赢呢，只是烟婷是女子，总不是为了用琴谋生的，学精一门才艺，亦是极好的。

        就连英国公家三郎陶衍都饶有兴趣地品酒欣赏，唯独陶芸见是有些许意见，她端着一脸不屑，“不过是取悦母亲罢了，这点小伎俩也好意思拿到台面上来，想嫁进英国公府？简直痴人说梦。”言罢朝三哥儿望去，见他心情愉悦，两眼定睛瞧着烟婷，又忍不住小声道了起来，“三哥哥也是个不争气的，我还当他有多聪明呢。”

        她最是看不起这些人，一味儿地讨好母亲，想着嫁给三哥哥，至于她的婚事，母亲自会替她定夺，她觉着瑾王就不错，样貌端正，气质非凡，论家世，没人比她更合适了。

        烟婷回至自己的矮几上，同姜夫人一道儿，姜夫人是十分满意的，笑吟吟地同她说道：“好孩子，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在场的众人是十分赞赏的，更别说英国公夫人了。”她的声音并不大，这么多人，总不至于让人家听到了，免得失了面子。

        烟婷淡淡地笑着，略迟了一会儿才只点点头，并没有言语，她在众人跟前本就不是话多的人。

        那厢英国公夫人兴致不减，又问哪家娘子郎君能继续上来表演才艺，嘴上是说重重有赏，可暗里谁人不知是为了三郎选人的。

        不知是哪家的娘子站了起来，韵浣只见那娘子着的十分艳丽，发饰也是张扬无比，一双媚眼尽是勾人，同在场诸位福过身，道这等日子，应是喜气洋洋的，特意为英国公夫人准备了一支舞。

        韵浣十分感叹地道了句好生模样，妩媚却又同花楼那些娘子不同，是女子见了都会喜欢的，更何况男子呢？

        “你道是真欣赏起来了。”沈景琛言语带着些许笑意，旁人的目的一是为了恭维英国公夫人，二是为了自家娘子的婚事，她倒好，竟是来看表演的。

        “你不懂。”韵浣摇摇头，“先前我去的那些筵会，都是和和气气的，没有这般各色的表演，请的都是戏班子，果真是你们官绅人家，培养的娘子多才多艺，这才叫我大开眼界。”

        待英国公夫人道好，底下便有奏乐的开始动作，那小娘子也随着乐声跳了起来，跳的是霓裳羽衣舞，娉婷袅娜，卓越多姿，比起烟婷的那一曲，这个更能燃起些气氛。

        约是为了让英国公夫人开心，小娘子竟跳至英国公夫人跟前，先前的贺礼是放至一旁的，正跳至引人时，响起了清脆的一声，伴随的是青瓷釉的碎片飞溅，靠近的人皆抬起衣袖遮挡，众人唏嘘。

        那娘子面露惊恐，停下动作一手紧捂胸口，看看地上的碎片又看看眼前的英国公夫人，英国公夫人面上的微笑渐渐淡了下去，那娘子立刻跪下，“夫人，我……”

        陶衍立刻起身，做起了要扶的动作，好在理智还在，如此多人，若是真扶了，免不了被议论。

        “娘子莫急，如此恐惧，不知道的当是说我十分凶恶呢，你本是好意，我何曾怪你？只是不知这送青瓷釉花瓶的人家，是破费了。”英国公夫人语气平缓，虽微笑还未淡下去，但让那小娘子觉得更为恐惧。

        烟婷将这一幕看在眼中，那娘子跪下时，陶衍是下意识地想去扶，可见二人关系不一般，不知……英国公夫人有没有瞧出来呢？

        待人将现场清理干净，英国公夫人已然失了兴致，命大家用完了饭，可到府里走动，也当是个筵会了。

        后面的娘子自是有些不满，准备了多时的才艺便是为了今日，却被这么一出打断了，任谁都有些抱怨。

        那厢夫人们聚在一起，同英国公夫人倾聊去了，姜夫人亦是如此，只剩烟婷在矮几上，韵浣瞧着，总不能一直同沈景琛在此处直至回去的，便道：“我同烟婷去随意瞧瞧，你在此处等着我。”

        沈景琛挑了挑眉，“夫人的意思是，我只能坐在原地？”

        “嗯……”韵浣有些许愣了，“你若是想同旁的人去走走，也是可以的。”

        沈景琛假装冷哼一声，面无表情道：“夫人这是留我一个人了啊，只管着自己去开心了。”

        闻言，韵浣摆摆双手，想要辩解，“不是这样的。”顿了一顿，“那我哪儿都不去，在这里好不好？”

        “去罢。”沈景琛笑着望她，瞧着她着急的模样，他倒是开心了。

        韵浣笑着应好，立刻叫上烟婷，二人挽着手朝假山处去了。

        本是无意逗她，未料想她得了令竟这般迅速，莫不是真觉着他无所谓了，只管自己开心了？

        沈景琛轻叹了口气，他何时会这般在意了，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感觉走，并不好受，但是……也是身不由己。他算是知道自己栽在韵浣手上了，或许从第一次见面，就注定好了结局。

        那厢烟婷同韵浣并肩挽手，烟婷是只在韵浣跟前才这般多话，将近日的趣事同韵浣一一道来，谈及英国公夫人，烟婷将自己方才注意到的说了出来。

        韵浣觉有些惊讶，“我是只看到那娘子了，还真没注意到这个。”

        烟婷用手抬起眼前的垂枝，“既然他有心上人，我又何故要这般，实在是自欺欺人。”她要的，是一个心里只装她一人的人，可对她来说太奢侈了，母亲看上的人家，哪家郎君会只容她一人？

        这时她停下脚步，转身拉起韵浣双手，“我是真真羡慕你同二哥哥的，二哥哥待你是一心一意。”母亲不会多管二哥哥，亦对这个嫂嫂没那么上心，往日只偶尔在饭席上说两句，没有婆媳关系，夫君又一心，这等日子，她是何等羡慕，若是真嫁到英国公府，不说英国公夫人是个难伺候的，那三郎也是心里有人了的，让她尽媳妇的本分并不难，只是，她觉得这样的人生十分无趣，一切都是尽了本分罢了。

        瞧见烟婷略有些严肃，韵浣正欲说些开心的，便听闻一阵女子的哭泣声，二人相视一眼，一起朝那声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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