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毕竟是一桩要紧事，韵浣是十分看重的，但总不能在人家刚开张时特意过去说这事，是等用了午饭，到午晌人不多时才唤人备了马，且提前派翠云去知会了烟婷。
往日晌觉时间烟婷是在练习的，今日姜夫人想着让她睡个晌觉，未料想烟婷竟道昨夜答应了韵浣，随她到街市上逛上一逛。
姜夫人十分不满，“今日不是坊市，去了又如何？”
烟婷抚了抚发，“是我让嫂嫂陪我的，总不好爽了约。”
“先前从未见过你这般，有什么我去命人给你带回来便是了，还需自己去？且你可未同我商量。”毕竟姜夫人习惯了替烟婷事事张罗，想着烟婷照着她的路子走便好，往后许个贵爵，于她，于候府都好，谁知从韵浣进门，烟婷愈发按着自己的心走了，她实在有些不甘心，万一以后烟婷有了自己的主意，那就难办了。
“我知母亲想同英国公府结亲，想必母亲是替我算好了，我只想在及笄前，同别的娘子那般罢了。”烟婷言语没有参杂感情，这么多年来，她已然习惯了姜夫人对她的拘束，正因如此，她才更向往自由。
姜夫人听她这番话，是有些许惊讶的，她全当烟婷不知，但转念一想，她这些年的教导，成果还是可见的，让她出去两次，也不过分，只是有些许不满，遂严厉道：“往后同你嫂嫂离远些。”
烟婷闻言没有说话，直到侍女来报少夫人在院外等着了，辞了姜夫人，才出院去，心情瞬间变得喜悦。
唤了韵浣嫂嫂，挽着手一同出府上了马车，直到淑香坊。
今日不是坊市，且现下是晌觉时辰，人是少之又少，同前几次来不同，这下想到那个架子前都是有空隙的。
可今日不是为了挑胭脂的，烟婷心里清楚，只略略看了看，店里的伙计上前来询问，有没有需要他的。
韵浣也是紧着这一桩事，笑道：“不知你们掌柜的在不在。”
伙计愣了一愣，有些疑惑，“不知娘子们寻我们掌柜何事。”
“既是寻了，必然是有事的，望您能帮我们通报一声。”韵浣诚恳道。
伙计讪讪地笑了两声，“我们掌柜是不常在店内的，说起来不怕娘子们笑话，我一年都见不着两次。不过我们掌柜的郎君倒是在，往日能常见到。”
她们要找的，便是他，至于掌柜，不过打个幌子罢了，“那便劳烦你们了。”
伙计应声，道娘子们稍等，随后到后堂去，过了半刻钟，又退出来，做出请的手势同韵浣二人道：“请娘子们到里间去。”
韵浣同烟婷福过身，以示谢意，随着他走到后堂。
后堂布置雅致，不似雕梁画栋，富贵华丽，反倒是随心自有，在里间叫人心里舒畅，似如缓水流过，抚平了心中烦躁。
进去便见着墨蓝色山水圆领袍的郎君背对着，手执折扇负在身后，墨发束起，仍是那般肆意洒脱的模样，此刻正在冲茶，听见她二人的脚步声，才转过身来。
季京墨一脸笑意，“听闻一小娘子十分俏丽，另一小娘子端庄无比，我便在心里想着，是不是你二人，娘子的容貌见了一遍，便叫人难忘。”
“郎君说笑了。”韵浣规矩地回答。
“且先坐罢。”季京墨比了个手势，将冲的茶放在她们二人跟前。再回上首坐定，“请。”随后滤去茶中浮沫。
烟婷和韵浣皆顺势啜了一口，季京墨顺势将折扇甩开，笑道：“娘子们可是拖我留些什么好物件？亦或者……是看上了小店里什么物件？”未等她们言语，他便嘶了一声，“险些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季京墨，唤，季郎便好。”是一脸得意。
季郎？这称呼，要么是郎情妾意，要么是十分相熟，可他们的关系，好似都达不到其中一个，实在不知他是无意还是有意的。
韵浣同烟婷相视一眼，皆道了自己的姓名，“季郎君，今日是叨扰了，不是为了店中的物件，是有一事相求。”韵浣并没有唤季郎，免得让人误会了，如实说了自己今日此行的目的。
自那店里伙计来报，他便知她们不是为着店内物件来的，哪位小娘子会特意选在晌觉时辰来呢？贵胄家的娘子们规矩多，绝不会在这时辰来，若是真有，怕是心悦他，想同他多相处，毕竟，他长得也算风流倜傥。
思及此，季京墨挑了挑眉，“在下人微望轻，何德何能能让娘子们求我，只有我求贵家的份。”
“季郎君说笑了，上京哪家娘子不知你，名声是比我们在闺阁的还要大，我们是在上京，你便是在上京外，也是赫赫有名的。”韵浣依旧笑道，从手袖中拿出两张五千两的银票，轻放在季京墨跟前。
季京墨蹙眉，他最是不缺这等东西，偌大个淑香坊，正如韵浣若说，上京外都有名，这样一个有名的脂粉铺，还愁赚不到银子吗？进项堪比一府，他想，韵浣如此聪明，不至于不知道这点。“娘子折煞我了，这么多银子，怕是受不住。”
“我知这点银子于你不过是鸡豚之息，你是不缺银子的人，但我总是想着把我最好的东西托人，这也显得诚意不是么，于我来说，便是我最好的心意。”韵浣是知的，银子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好在她另备了物件。
她从蓉香手中接过一盒龙涎香，在季京墨跟前打开，“想必郎君知道此物。”
季京墨细细瞧了一眼，龙涎香，确实是十分稀罕的，纵使有银子，也十分难买，更别说这盒龙涎香，竟是白色的，更是金贵无比。
清沩虽主着上京的生意，可旁的商户，但凡是吃茶的，对清沩都有所听闻，总是有些人想要上好的茶叶，免不得经过清沩之手，这时会将贵重物品拖给清沩，为着清沩能第一时间想着那些商户，所以有些稀罕物，在清家许就不稀罕了。
这般能见着韵浣的诚意了，季京墨本也不是刻意为难韵浣，让她拿出这等贵重的香，反倒是他有些难为情了。
他轻抚鬓角，笑道：“娘子们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便是，我定尽心帮上。”
“这般便谢过季郎君了。”韵浣站起身行礼，随后又坐下，“听闻你常到边境去，店内的稀罕物不少是从别国运来的，想必对边境十分熟悉，实不相瞒，家父前些日子生了场大病，其中一味药是重金难求，听太医署道这味药是西境特有，所以想……”韵浣止住了话头。
季京墨闻言点点头，轻摇折扇，“所以娘子是要我替你寻那重金难求的药。”如此贵重的香，所换的，必定是这个了。
“是了。”韵浣点头，“最好是……越快越好。”她只这有些为难人了，但也想，尽量吧。
“那味药可是天上珍珠？”若说西境，贵重的药他只能想到这个，倒是有不少人寻过，他有所耳闻。
“季郎君果真才多识广。”韵浣夸赞道。
季京墨噗嗤一声，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他，但略有犹豫道：“药是能寻来的，只是……”依他在西境的人脉，若是这个时节有余量，定是能寻到的，但……“实不相瞒，我从西境得来的消息，那边可不太平，往年我是东西南北各去两月，去年一整年，我还未到过西境，我朝西境的商贸因此还减弱了些。”
韵浣细细听着，上次听沈景琛说边境失守，怕是西境罢。
但季京墨一去忧虑的面庞，转而胸有成竹，道：“可这些不碍事，娘子既寻到我跟前来了，我定能帮上。”笑容十分自信，眼眸中泛着柔柔的光。
韵浣欣喜，瞧见他这般，想来是成了，且能找到天上珍珠的概率极大，“那便劳烦郎君了。”
烟婷也是为着此事开心的，不过在外人面前，她不会过多的表现，此刻嘴角只有淡淡的弧线，但眼中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季京墨起身，到一个架子跟前，拖动雕花抽屉，从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回身放到她二人中的案几上，打开见得是一支白玉套青金石狼毫笔，纯净清透的白玉作笔杆，首尾镶着青金石，配上极佳的狼毫，是少有的佳品。
季京墨看着烟婷，烟婷不解，但她不是一个忸怩之人，也只回望着，而后季京墨才自觉失态，同烟婷道了歉，又笑道：“这狼毫笔极佳，是北境的亲友相赠，奈何我是粗鄙之人，一直想寻一个配得上它的人。”他顿了顿看向烟婷，“娘子端庄，想必是习书法丹青的，我想，只有娘子能配得上它。”
烟婷有些讶异，“季郎君严重了，我才疏学浅，可担不起这番话。”
季京墨摇摇脑袋，笑道：“我说娘子配得上便是配得上。”坚持让烟婷收下。
韵浣是赞同季京墨的话的，这等佳品，与烟婷是十分相配的。
而后又送了不少脂粉，道四十五日后再来，必能拿到天气珍珠。
总算是了结了一桩大事，为着清沩的身子，韵浣觉得这些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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