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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寻找


鸣儿将玉镯放在魔界所在的方位,念了一段口诀,没有任何反应。又拿着镯子转了半圈,最后在镯子发光的方位停下。

临仙山的人在追寻的时候,恰好碰见了鸣儿,便一起跟着寻找。

等众人赶到时,只剩陈月一人趴在棺椁旁,一声一声的唤着杨净的名字。

看着满地血迹,鸣儿急急飞过去,问:“小姐呢?”

陈月不说话。

“这地上的血,还有那刀床上的血,是不是小姐的。”

陈月朝那些有血的地方望去,痛苦的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泪。

鸣儿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惧和慌张,她扎着陈月的衣领,一边哭一边吼:“她那么怕疼一个人啊,你怎么忍心让她受这些苦!都是因为你!你知不知道,本该你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本该你最后被人踩在地上羞辱最后送上断头台!小姐却说,你只是遇人不淑,她一直说你好,她欣赏你。想不到,是她欣赏的人将她断送性命!”

一刹那,陈月突然明白是何意。

对啊,自己本来骨子里就是个阴暗小人,是她出现之后才改变的。尽管自己会做些蠢事,她也一直包容。原来自己还会作出别的事,那样肮脏。原来……

“原来,我本该是这样的结局……”

这一瞬间,五味杂陈。陈月紧紧拽住拳头,他此时才明白,那人是多么爱自己。那个人给自己的包容和偏袒是从他们见面第一次就存在的。

那个故事里,他杀了秦影。这个故事里,杨净为他而死。

那个故事里,他不得善终。这个故事里,有一个人,为他抵了一命。

如果不是那临仙山的长老,今日之事就不会发生了……

陈月从伤感里抬起头,目光带着寒刀看向临仙山的十位长老。

“想替你家小姐报仇吗?先杀了那十位长老吧,还有那个女人。”

磐石刚想发怒,鸣儿就化出一箭射了过来。一根线绷断,所有人打斗起来。

兰芽大喊:“徒弟,为师才刚刚得知他们做了什么。你要报仇我不阻碍,冤有头债有主,你别伤害你的同门子弟啊。”

“我知道,所以我要你的命。”

兰芽老头瞪大眼睛,吼道:“你这孽徒,为师可没有参与!”

陈月皱了皱眉,朝着磐石攻去。

兰芽:“等一下,各位,我们修真的人不是无情无义。今日我说个公道话,就位师兄弟,你们今日做错事,就要接受它的结果。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我带着弟子们离开,你们自行解决吧。”

说着,真的就离开了。

磐石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呸,就是护犊子!”

这场决斗整整进行了一天一夜,九位长老和娇珠重伤,陈月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后两方都失望而归。

陈月:“等我找到她,让她亲手杀了我吧。”

“我傻吗?小姐怎么会忍心杀你。最好我现在把你手刃,才解我一丝心头之恨。”

鸣儿看着陈月,恨得咬牙切齿。又道:“等找到小姐,我再杀了你!”

她再次掏出玉戒,可无论哪个方位都不再亮了。

鸣儿在魔界有不少人脉,经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青酒的住处。

一行人赶到青酒的小竹林时,他正在煮酒。

鹅毛大雪,盖了梅花一头。

一转眼,这是继上次相见第二个寒冬。

青酒没有多大法力,但他修的确是古今没有多少人修成的魂法。他能招魂、补魂和造魂,也食魂。

很久以前,一位神仙为了召回友人的魂魄,将凡人钟送给了他。

在能听到凡人钟敲响的范围内,一切妖魔鬼怪都会法力消失,变得跟凡人一样,身体也是。除了凡人钟的主人和寿命。

“来作甚?喝酒吗?”

陈月:“你把她藏在哪?”

“还能藏在哪?人死了,当然是藏在地底。”

鸣儿:“死要见尸!快告诉我们她的葬身之处!”

青酒舀出一瓢酒,闻了闻,然后倒在琉璃杯里。

他慢悠悠道:“两年了,尸骨都化为尘土。你们当真要找的话,就去找吧。可是,我答应过她,不能让你看见她。”

鸣儿:“可小姐没说不让我看!”

“唉?这傻姑娘还是有些傻朋友的。我给你们一个提示,其他无可奉告。听完就离开吧,我喜欢清净。”

一路上,二人都在想着“最初之地”。

鸣儿“这最初之地是上古时代最初的一块陆地吗?”

“不是。”

鸣儿:“这应该是跟小姐有关的。”

陈月想到了秦家,但他不敢说出来。最初之地,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不对,青酒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杨净告诉他的?

可什么时候告诉他的呢?

瞬移,二人停落在水上。数百年过去了,当初繁华的京城沉落于水中。

  “去横山看看吧。”

一眨眼,二人来到了横山。

所有地方都变了。唯有那一方小小的院落,如今藏在一片松林后面。

院落里很干净,好像长期有人住。后院里,有一座小小的无碑坟冢。

陈月将泥土挥去,一座漆黑的棺椁出现了。

他想要打开,被鸣儿阻止了。

“不要打扰小姐了,让她长眠吧。”

陈月红着眼道:“她就这样走了,我不甘心。”

鸣儿不愿去面对棺椁里的小姐,她哭了起来。这世间真心待她好的第一人,为她舍命的第一人,如今永远长眠于地下……

  鸣儿心里想着去别的地方,让他一个人在这静一静,也让自己静一静。

待人离开之后,陈月哭着哭着就笑了。

“这泥土这么松,上面一根草都没有,倒是知道找个旧棺材。”经历了这么多,撒谎的伎俩还是这么差。

一阵风起,树枝摇曳,天地静谧。

“你出来让我见一眼,只一眼,我就离开。”这时候,陈月发挥了他阴暗的一面。等杨净出来,他要紧紧抱住,死都不放开。

这个人,在他看不见看得见的地方,做了那么多。都说男子要多疼女子一些,从前他也以为自己是包容的那一方,发生这一切之后,他才后知后觉,是那个人一直包容自己的多疑敏感,慢慢牵引自己,偏袒自己一些怪癖的性格,暗地里宠出自己一身脾气。

从前的自己都是隐忍,后来,他在杨净面前,小脾气就跟爆竹一样,一个接一个。这些,他现在才发现。

“杨净,你出来好吗?我求求你。那日我说的话,是想让你放弃我,你才能安全。我和娇珠没有真的成婚,只是真戏假做罢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罚要我死都可以。”说着说着,陈月就开始哭。

以前,无论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只要红红眼眶,杨净就心软了。

可这次,她始终没有出现。

陈月擦干泪水,好,你不出来见我,我就进去找你。

陈月进了屋,屋子中坐着一个人。那人坐在轮椅上,穿着男士服,带着帽子,整个上半身笼罩在黑纱里面。

她在喝茶。

明知道自己进来了,她还是没有反应。

陈月心里有些慌,他不知道杨净会有什么反应。

陈月克制住激动的心情,坐在杨净对面。

那人还在云淡风轻的看摆在桌上的一本书。

见那人迟迟不肯抬头看自己一眼,陈月道:“你说句话可好。”

杨净抬起头,陈月透过黑纱看不清任何东西。但他知道,那双眼睛一定非常冷漠。

“无话可说。”继续低下头看书。

陈月拍桌而起,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又生气又委屈,带着哭腔道:“你连话都不肯跟我说了吗!好,我走!”

她一定是对我死心彻底,才会话也不与我说。

早已在外等候的鸣儿,看着悻悻的陈月,问道:“怎么出来了?”

“她不理我。”陈月的脸因生气和激动,又臭又红。

“所以你赌气出来了?”鸣儿惊讶道:“这个时候你还有理发脾气?”

她又翻了一个白眼:“真是被惯了一身臭脾气。”

陈月:“你进去试试吧。”

鸣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只有小姐接受了你,才会心甘情愿的见我。我不想让小姐处于两难的地位。”

转而告诫陈月:“小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是真的伤了她,才会连我们都不想见。今时不同往日,该是你包容她的时候了。”

陈月面色沉重,再次走近了屋里。

他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杨净。

天色渐黑,那人合起书,自己滚动轮椅,去点了蜡烛。

男士衣服很大,显得里面更加空洞·。那被袍子遮住的两条腿,陈月能想象到里面是什么样。心里一阵绞痛,喉咙里泛起一阵苦涩。他想叫出她的名字,还是禁了声。

目光随着她人流转。那人推着轮椅到门前,看着天上的太阳,缓缓沉下。

陈月心疼地想,这人每天都是如此过的吗?

第一颗星出现时,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无比。

“回去吧,我乏了。”

“明天再来看你。”

荒郊野外的,没有一处住所,四人便在这小小院落旁边,幻化出一家客栈,住在里面。

一连二十多天,陈月都是带着饭菜早早在门外等候,然后披星戴月回来。

他带去的饭菜,无论说是谁做的,那人也不碰一碰,每天不吃不喝,只在看书的时候饮一点茶水。

半年过去了,一个深秋的下午,半边天都是火烧云。

院子里的桃花早早谢了,现在树叶也在飘零。

杨净依然看着夕阳,如同雕塑一般。陈月坐在她身旁。

“我从小就特别倒霉。”她终于开口说话了。“注定是个姐姐,得不到父母完整的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电视看多了,心理比较早熟。

我对每一个初见的人都是真心诚意,学着电视上那些主角,讲什么情义,但最后总没有好下场。我有很多兴趣,但被一句‘你长大了自己工作,赚钱了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毁了。

虽是我天生比较乐观,但打牌手气永远是最差的那个,抽奖没有哪次中。我妈不喜欢管我,从小把我扔给奶奶,所以我又脏又不会打扮。留着短发,像个假小子,我喜欢的人永远喜欢我的朋友。

从来没有人爱护我,偏袒我,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身边。我第一个男朋友,出轨了。我第二个男朋友,快要结婚的时候又黄了。当我真正意识到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已经二十九岁了。

我这样天生心软的人,爱上一个人很简单的。可是到最后,我再也没有心情去爱。本想在三十岁生日那天一了百了,之后,就到这里来了。我忽然明白,我是被爱判处孤寂的人,注定孤独一生,注定运气不好。

我接受。陈月,我已经死过一次,没想到,那个人会救我。如今,我只想一个人度过余生。你不要再打扰。告诉鸣儿,她家小姐运气不好,已经不留恋红尘了,让她别记挂。”

陈月听完,如同晴天霹雳。他跪在她身旁,眼眶酸涩发胀,死死的盯着她,望眼欲穿。

“你……不要……我了吗?”

“所有人,你都不要了吗?”

“你是不是怪我?怪我没有不顾一切站在你身边?”

“杨净,你不要这样……我真的很害怕。”

那人说这么一段话的时候,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她真的看透了一样。

泪水反射夕阳,落在木板上,终成遗憾。

“杨净……”

“你别,你别这样。我们都很爱你的,我去把他们叫进来。”

“我都这个样子了,你真的一点尊严也不给我留吗?”

陈月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嘴里有血腥味。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弃你而去的。”

“好啦。”那一声“好啦”,差点让陈月以为,从前那个杨净又回来了。“残缺身躯,不足挂念。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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